【1010】昏君

滿天黑雲低垂,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大地上也是一片昏暗。

雨霧之中,看不清一切,包括度朔山山頂上高大又樹冠寬廣的大桃木,在雨霧之下也只能依稀看清楚一個輪廓。

越來越大的雨水,讓大桃木的樹冠下,滴水也是越來越急。

落地的豆大水珠,無不是在地面上不斷的跳動彈射,迸開四散,又如散落在地的晶瑩珍珠一般。

東瀛洲一到雨季就是這樣的,晴天和明媚的陽光,反而是奢侈之物。

在被蜈蚣珠照得明亮的大堂上,閻羅王听著屋外的風聲雨聲滴水聲,漸漸地安心了下來。

有國師盈盈在此,坐鎮指揮瘟疫淨化和治療一事,閻羅王更是放心了。也忽地覺得,之前自己的焦慮實在是太多余了。

而坐在一旁的國師盈盈,喝了幾口熱茶,又吃了些糕點後,臉上疲憊明顯的消退了幾分。

「閻羅王,其實還有一事,我只能和你詳談。」國師盈盈說著此話,看了一眼閻羅王身邊的副將。

此時,這大堂只有他們三個鬼而已,國師盈盈的舉動目的非常明顯,她不希望接下來閻羅王的副將在場。

閻羅王當即會意,對那個副將說到︰「你去看看士兵們的訓練,別讓他們偷懶。」。

那個副將也不嗦,也不好奇,點頭後應聲著,就朝著大堂外快步離去。

副將才走,國師盈盈就對閻羅王說到︰「大帥,我有密令在身,主公有令,瘟疫結束之後我要留下,輔佐你在雨季末時就對洲內敵人發動進攻。」。

「進攻?」閻羅王一愣,呆在了椅子上,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近來,他並未接到這樣的軍令,所以呆愣之余,還有些吃驚。

並且東瀛洲的雨季末,並不是雨季已經過去,還會是陰雨綿綿,各地道路無不是泥濘,交通因此不便。轉運物資和進攻,都會因此受到阻礙。

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是的,進攻。」緊接著,國師盈盈壓低聲音對閻羅王說到︰「主公有個東瀛洲西海岸計劃,就是在雨季末從海上進攻,奪取佔據所有東瀛洲西海岸城鎮港口。清理盤踞于此的敵國大軍和被北陰朝放棄了的酆都軍,玄帝軍。」。

說完此話,國師盈盈杵著長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大堂一側的牆壁前,舉起了長杖,準確無誤的在牆上掛著的東瀛洲地圖上,沿著地圖的整個西海岸描了一下。

別看國師盈盈眼瞎,但她是靠感知和心眼看世界的,並不會因此就找不到屋中地圖的所在。

當她手中杖頭,輕輕地劃過地圖上整個東瀛洲西海岸後,閻羅王也站起身來,走到國師盈盈身邊,舉目看向了地圖。

度朔山的位置,正好在東瀛洲西海岸中部地區,在往北去,還是九幽國敵人牢牢控制著的地方。

看著地圖的閻羅王,沉思了起來。

海上進攻,靠水師在海上保證運輸,且只進攻沿海地區,那麼東瀛洲雨季導致的道路泥濘,以及可能遇到的山體滑坡等等不利,就不存在了。

而且強大的九幽國水師,還能在海上給予進攻鬼軍,遠程炮火支援。

這確實是不錯的計策,而且雨季過後,也有一段時間,還會道路泥濘,敵人要想反撲,也只能從內陸進攻,運輸轉運一定會因此受阻。

九幽國正好可以借此,完全牢牢地控制住沿海地區,轉運也可以在海上進行。保證了補給運輸,九幽國就能堅守海岸,繼而向內陸進攻,步步蠶食敵人。

「大膽的計劃,有些出乎意料,但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計劃。」收起了沉思的閻羅王,繼續盯著地圖,對國師盈盈說到︰「如此一來,沿海地區的港口等戰略要地,就能牢牢控制在我國手中。」。

沿海地帶,好幾處港口和城鎮都是戰略要地,交通要道,以及河道河口。

佔據這些地方,能扼守河道和沿海地區,又能通向內陸深處,一旦這些地區被九幽國牢牢掌控,九幽國大軍在東瀛洲西部地區,就能進可攻退可守。

屋外長嘯著的陰風吹了進來,但激動的閻羅王卻不覺得冷,反而渾身熱血沸騰。

雨季的這幾個月,可把他給憋壞了。待在山上看著滿天雨簾,閻羅王卻也只能望雨興嘆。尤其是青丘狐國給九幽國暗中散播瘟疫後,閻羅王胸中怒火倍增,耐心減少。要不是還有些理智,又要服從令行禁止的軍規軍紀,他早想揮師北上,或是東進去了。

現在命令終于來了,雖然還得等上個把月,但始終是可以行動了,閻羅王心中激動不已。

他終于有機會對敵人宣泄怒火了,更重要的是結束戰爭,讓東瀛洲重歸和平安定。

「佔據港口和沿海地區,也是能切斷北陰朝暗中對東瀛洲的支援。有證據和情報顯示,北陰朝接著雨季的休戰,緊鑼密鼓的給東瀛洲中,我國敵人馳援了數千門幽冥鬼炮。」國師盈盈重重地一點頭,道︰「西海岸一旦佔據,我們就能封鎖海岸,讓北陰朝就算要暗中使壞,也只能走鳳麟洲和昆侖洲轉運,需要從東瀛洲的東海岸進行轉運物資,路途耗時將會是過去的兩倍。這正是主公如此安排的目的之一。」。

「是啊,我也收到了這類的情報,據說多數的幽冥鬼炮是安排給了青丘狐國。」說著此話的閻羅王,眼中迸射出憤怒的目光,朝著地圖上青丘狐國的國境那邊看去︰「和平越來越短暫了。」。

「對。」微微頜首的國師盈盈,繼而說到︰「主公料到了,他認為青丘狐國在雨季結束之前暫時不敢和我們翻臉,所以我們也不要先動青丘狐國。」。

國師盈盈似乎是感到了閻羅王的憤怒,才把這番話說出來的。

「不過」緊接著,她話鋒一轉,又道︰「這些暗中和青丘狐國結盟的鬼國勢力,是可以狠狠地揍的。主公希望,在雨季結束後大幅削弱了青丘狐國的盟友實力,讓他們的結盟形同虛設。這樣一來,就算雨季後青丘狐國要和我們翻臉,也不可能有更強的實力了。」。

「不過保險起見,主公的命令,計劃只調動度朔山附近駐軍出戰。」然後,國師盈盈又補充道︰「其他地區駐軍原地不動,等到下一步計劃的命令。」。

「這樣一來,就算戰事不利,我國在東瀛洲也不至于失去落腳點啊。」在沉吟片刻後,若有所思的說完這番話,閻羅王欣喜的大聲喊道︰「妙啊!」。

「所以大帥要做好調兵準備了。」國師盈盈轉身,朝著座椅那邊緩步走去;嘴里繼續說到︰「但為了不泄漏此行動消息,以便出擊時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我只能先告訴你,大帥可切勿提前泄漏了出去。」。

說完,國師盈盈已經坐回了之前的座椅上去,又放下了長杖,端起了自己的茶盞。

「只要物資轉運能夠保障。」也跟了過來的閻羅王,在國師盈盈身邊坐下,拍了拍胸膛,保證道︰「沿海的敵人並不難對付。我已做過詳細的調查,北上路上的那些鬼國水師並不強大,港口防御炮台落後,多數巨炮連轉向都做不到,空騎兵數量也不多。拿下這些地區不難,只要物資能夠保證充足就行。」。

「這你不必擔心,主公會想辦法解決的,包括海上的水師支援,他也會盡可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國師盈盈給了閻羅王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閻羅王沒有絲毫遲疑,也沒有狐疑,就說出了此話。

他雖然是投誠過來的,但知道蕭石竹的本事,這點小事,閻羅王相信蕭石竹一定能辦到的。

他全無後顧之憂,已經考慮著進攻的計劃了。

「那我先去休息,大帥盡快擬定進攻計劃吧。」所有事情都已經交代清楚,國師盈盈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拿起了手邊自己的長杖,又道︰「我說的這些若需核實,可以傳信玉闕城直接問主公,有沒有一個名叫西海岸的計劃。」。

休息好了,她就會繼續去治療瘟疫,醫治更多的染病士兵。

閻羅王也沒有強留,只是起身目送著國師盈盈離開。

國師才走,他就叫來了自己的傳信菌人,對其說到︰「聯絡主公,問一下他有沒有一個西海岸計劃。」。

不是閻羅**不過國師盈盈,只是保險起見,必須核實一下,畢竟,閻羅王沒有接到任何白紙黑字的命令

玉闕城,絕香苑。

在東南面,有一個奇怪的水池。

說這個水池奇怪,是外形而已。水池的邊緣有不少彎彎的尖石,像是野獸嘴里的尖牙一樣,環繞在水池四周。

這些石頭有大有小,有高有低,不是一模一樣大小的。但渾身上下,都是瑩綠色的。淡淡的青光,在黑暗中也能閃爍柔光。

數千年了,一直如此。

在蕭石竹還未涉足此地時,這個池水就已經存在了。

一直以來,它不過是一個小水池,為了宮苑添加一點點綴山水景色而已。如今亦是如此,蕭石竹不過是在里面,養了一些陰曹地府里,奇奇怪怪的人臉魚。

這些渾身幽藍,頭上長著一張人臉的怪魚,模樣古怪又詭異,但確實人畜無害,和其他的一些小型的,非食肉的淡水魚一樣。

忙完手頭公事的蕭石竹,拿著一個干饅頭,走到池子邊。

水中,那些人臉魚在清水里游弋,水草被它們游弋帶起來水流,帶動著輕輕地左搖右擺著。

蕭石竹掰下一塊干饅頭,投入水中。

被水浸泡的干饅頭慢慢地四分五裂,還未完全潰散成面粒,水中的那些人面魚就一擁而上,幾個齊齊嘬嘴,就把干饅頭瓜分了。

「大王。」這時,緊跟著青嵐的菌人,對正在喂魚的蕭石竹,說到︰「閻羅王發來消息,需要驗證一下,你是否制定了一個叫西海岸的計劃?」。

陰風徐徐,拂過絕香苑中,風吹草動起來。

蕭石竹又掰下一小塊干饅頭,投入了水池後,道︰「回信,有的。」。

菌人點頭一下,凝神聚氣,把蕭石竹的這幾個字,傳了回去。

頓了頓聲的蕭石竹,又對菌人說到︰「告訴閻羅王,只管按計劃準備。文字命令我之後會派人給他發過去的,不必擔心,此舉會是擅自用兵。」。

才傳信結束的菌人,又應了一聲,再次傳信起來,把蕭石竹這番話一字不差的傳出千里之遙,傳入了閻羅王身邊的菌人腦中。

在菌人忙活兒的時候,鬼母帶著辰若,朝著蕭石竹這邊走了過來,手中還來這一個細小的竹筒,只有一指來長,也不過一指粗細。

竹筒上,綁著一條黑色的綢布,綢布上正中處,是九幽國的彼岸花圖紋。

這是玄教的機密傳信,但不是原本的信件,而是謄抄的復制品。

但都是玄教統領林聰核對過的,與原件內容一模一樣。

但是,是可以閱後即焚的信件。

「玄教的傳信。」鬼母站到了蕭石竹身邊,用手中的竹筒,換過了蕭石竹手里的干饅頭。

蕭石竹拿過竹筒,見封蠟不見,竹筒開口,想必鬼母已經看過其中的內容了。

蕭石竹也不計較,拿出其中卷起的信件,展開後細看了起來。

上面寫的,是九幽國艦隊已經接到了出國的青丘狐王,正在護送青丘狐王和隨行的青丘狐國使團,朝著九幽國的國都而來。

並且,精銳的玄教教徒已經登上了護送的九幽國水師艦隊,為的是防止青丘狐王,自編自導自演被暗殺和謀害的戲碼,來誣陷九幽國。

玄教的這份傳信,就來自于隨船的玄教小隊旗官,發來的消息。

蕭石竹看完信件後,把信件再次卷起塞入竹筒,再把竹筒握在手中,猛然攥緊雙拳。

玄力流轉,他手中猛然迸射琉璃一般的透明火焰,指尖一道赤黃光芒一閃而過,火焰也隨之熄滅。

蕭石竹再展開五指時,手中也無竹筒,也無信件。只剩下一把焦黑的灰燼,靜靜地躺在蕭石竹的掌心中,徐徐冒著青煙。

蕭石竹把手掌傾斜,讓那些灰燼從他手掌中漸漸地滑落。

「怎麼打算?」鬼母好奇的注視著丈夫,說到︰「狐王就要來了,你要表現出什麼模樣想好了嗎?」。

是的,狐王要來迷惑九幽王,蕭石竹也打算要迷惑他青丘狐王。

精明能干的形象,不能再繼續表現出來了。

否則的話,青丘狐國會更謹慎的來對付九幽國的。

蕭石竹想要青丘狐國大意,想要讓青丘狐王輕視自己,最好是蔑視,然後,再在戰場上給青丘狐王致命一擊,讓對方大吃一驚。

這就需要,在和青丘狐王會晤之時,表現出一個容易被對手輕視的模樣來。

而蕭石竹,似乎早已想好了要怎麼演出這場戲了。

于是,在鬼母話才說完後,他嘿嘿一笑,嘴角再現往日多見的狡黠,隨之答到︰「好辦,在這些狐鬼面前,我將成為一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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