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勸諫

已經領取了閻羅王承諾撥給的炮彈後,羅慶順著山體內四通八達的暗道,輕車熟路的趕回了自己負責的陣地,度朔山的東麓。

羅慶的指揮所,就修建在半山腰上一處堅硬的岩壁中。

面對山下的岩壁上,又用粘土、黑龍島上的岩漿砂灰、白膏泥和糯米汁等物又加厚了一層。再開鑿出了五個高低不同的槍眼,還有幾個炮孔和觀察口。

即是羅慶的指揮所,也是一處暗堡。

黑夜之中,藏身大山上的岩壁斷崖之間,草木當中,很難發現其位置的。

羅慶才邁著闊步走入指揮所中,東麓的戰斗就已經打響了。

司幽軍的前鋒部隊主力,在黑夜下如潮水般,來勢洶洶的朝著山坡上涌來。

夜幕的黑暗,正是這些敵軍最好的掩護;本來司幽的打法不只是快攻,更是要悄無聲息的殺上度朔山斷崖峭壁間山路崎嶇的東麓,盡量的佔領九幽國修建在山中的明壕,暗道出入口等等。再將其堵死圍困在一個地方,之後火攻煙攻,什麼能用就用什麼,盡可能的殺死山中九幽國駐軍。

不過,九幽國的前哨暗哨已遍布山中,很快就發現了這些敵軍的蹤跡,司幽的陰謀並未得逞。

司幽犯了個錯,他要悄然發動突襲,就不該先攻打度朔山以西地區的海灘,此舉無異于是給九幽國軍提了醒。

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司幽,吃了個大虧。第一次沖鋒的先鋒軍,幾乎是在九幽軍東麓半山腰上的一防掃射下,就有來無回的。

但司幽並未氣餒,他組織的第二次進攻接踵而來,跟在後面的是第三梯隊,第四梯隊。

拿起千里鏡站到了觀察孔前的羅慶,一言不發的拉開千里鏡,透過千里鏡和觀察孔,看向了外面。

他看到了半山上的幾處險要之地,扼住上山之路咽喉的明壕暗堡中,暴雨銃和迅雷銃攢射不停,銃口冒出的火焰,經久不息。

在晃眼又刺目火焰撕開了夜幕的黑暗,送出了一枚枚風馳電掣的憤怒子銃。

而山坡上的火炮也對準了敵人,毫不猶豫的開火。

借著火光,看到漫山遍野的敵人時,羅慶腦海中浮現了多年前留下的記憶。那時候,他隨著蕭石竹西征黑龍島,也被鬼王軍圍困山頂,見過現在眼前這般景象。

只是那時候的九幽國軍,並沒有今日的先進火器。戰斗打得,比今日還要慘烈。

震天炮的轟隆巨響,如同雷震,打得半山腰下的山坡下土崩岩裂。毒火神炮的赤紅炮彈劃破天際,留下一道道一閃而過的紅光後,在敵人中炸開。

羅慶從千里鏡中,看到了山坡下濃煙和烈焰中,拋飛的殘肢斷臂,和那些瞬間就猛火點燃的敵人,還有灌木野草。

而山頂上的墜星炮,還在引彈待發。

就只是動用了一半的火力,羅慶手下的軍士也把敵人的凶猛沖鋒,一次次打退。

司幽在山下架起來的車弩和投石機,根本派不上用場。

橫亙在這些工程器械,和山上駐扎的九幽國軍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

加上黑夜下視線不好,山林中的草木岩石又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讓司幽的這些器械形同虛設。

原本預計會非常激烈的戰斗,根本沒有持續太久。

不過一杯茶的功夫,再次被打退的山下司幽軍,就如退潮潮水一樣,向著山下縮了回去。

在山坡上,敵軍留下了近萬具尸體。

之後,就沒有再發動任何進攻。

這似乎是司幽又犯了的一個錯誤,他停止了夜襲攻擊也放棄了攻擊,這讓山坡上的九幽國軍得意喘息。

山坡上留下的彈坑和焦痕,還有那些炮彈爆炸後撕裂的草木岩石,潑灑開的火焰,和滾滾濃煙,無聲的訴說著之前的戰斗。

九幽軍們因此各個欣喜,但也並未放松警惕。

「斥候出動了嗎?」頭也不回的羅慶,問了一句身後的下屬。

「出動了,一會就能有回報了。」他身後的一個軍官當即回答了他的問題。

「通知炮兵,以斥候發出的煙丸信號為攻擊目標,準備炮擊。」收起了千里鏡的羅慶,終于轉過身來,面朝身後的那些軍官和謀士們。

他鋒利如刀的目光,掃過了圍在作戰室里的每一個人後,緩緩說到︰「用大帥增發的炮彈,盡可能的燒死司幽大軍。」。

羅慶這句話說得語氣平緩,但卻滿含殺氣。

而在場的諸鬼,又都因為他這句話又熱血沸騰了起來。

唯有羅慶,他不熱血沸騰,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他不相信司幽會就此罷休,偃旗息鼓直到天亮。

他反而覺得,這一次短暫的交鋒,更像是司幽的試探和偵查,因為九幽軍是幾乎無損的打退了敵人的。

但火銃的槍焰,火炮的轟擊,都已經暴露了大部分山中明壕暗堡,以及藏匿在野草灌木後炮台的位置。

與閻羅王想的一樣,羅慶認為,司幽是不會輕易浪費他那手中緊握著的人數優勢的。

這個人數的優勢,用來偵查九幽軍的火力配屬和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羅慶這邊才在猜測著,指揮所里的觀察哨就驚呼了起來︰「羅將軍,山下有火光。」。

羅慶聞言,迅速轉身再次來到了觀察孔,拿起了千里鏡,就向著山下去看。

指揮所前方開闊,沒有太多的暗堡明壕,只有一些岩石和斷崖,千里鏡可以一眼看到山下。

透過千里鏡的羅慶,一直順著山坡看到了遠山下。

黑夜中,點點顯目的火光接連亮起,撕開了夜幕下的黑暗。

千里鏡中,羅慶看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的,那些顯目的火光,不是來自于投石機上的石頭,就是床弩上的巨箭箭頭。

司幽的投石機和大型床弩,已經派上了用場。

這個九幽國的敵人把石頭和箭頭,裹上了火油,然後在點燃。

現在,這些之前無用武之地的攻城武器,都對準了山坡上,九幽國在東麓半山腰上一防的那些已經暴露了的大多數明壕。

「吹規避號!」羅慶一聲驚呼。

身邊不遠處的號手,當即拿起了青兕長角做成的號角,吸氣,然後奮力脆響。

一陣緊急悠長的號聲傳出了指揮所,回蕩在山間。

與此同時,周邊各地的號手听到號聲,也吹響了同樣的聲音。

而山下的投石機和床弩,也在高亢的號角聲中,發出了憤怒的吼叫。

破空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一道道火光劃破夜空。一枚枚身披烈焰的石頭,破空而來,砸向了山中九幽軍修建的明壕。

喊殺聲再起,司幽再次組織了沖鋒進攻。

這次涌上來的敵人更是斗志昂揚,數量也跟多。每一條山上的道路都擠滿了敵軍,每一塊通向山上的岩石,都架起了長梯。而且每個沖鋒的敵軍,都配發了強弩持在手中,敵人是一邊沖鋒一邊對著山上射擊。

破空的弩箭有如狂風驟雨,伴隨著一枚枚燃燒著火焰的巨石,朝著山中九幽國軍迎面而去

遠離了度朔山的玉闕獵場上,沒有腥風也沒有血雨。

進入了後半夜,獵場上的風小了很多。

明亮的星空之下,九幽國設在獵場上的行營中,旌旗也不再獵獵作響不停。

安排在各處明哨暗哨,各司其職。行營還是很安全的。

而行營中的大多數帳篷,都已經熄燈。

蕭石竹和鬼母,也已經安睡。

就連青丘狐王,也都早已熟睡。

他睡熟了,可他手下的胡興雨,卻睡不著了。

漫漫長夜對于近日的胡興雨來說,比往日要長得多。但胡興雨回到了青丘狐王大帳邊上,自己的帳篷中。听著帳外,時而響起的風聲,胡興雨不但沒有睡意,而且心煩意亂,在帳內圍著火塘,不停的踱步轉圈。

他之所以難以入睡,還是因為青丘狐王的決定。

青丘狐王決定,一意孤行,也要和九幽國開戰,在如今的胡興雨看來,是找死的行為。

胡興雨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此事不可為。

這些天,在九幽國境內行走,他不但看到了九幽國諸鬼的信念,看到了他們的團結,以及以蕭石竹馬首是瞻的決心,也看到了蕭石竹的意志層層傳遞,讓九幽國擁有著強大和厚實的家底。以及超出他想象的生產力和制造力。

這一切都是青丘狐國沒法比的。

雖說也有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可這種事情在九幽國和青丘狐國的戰爭中,不太可能發生。

尤其是九幽國如今已經在東瀛洲南部建立了諸多基地,也派遣了大量的駐軍的情況下。

青丘狐國再以其開戰,無異于是以卵擊石。

胡興雨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也看得清楚,九幽王對待青丘狐國的態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蕭石竹此鬼雖然戾氣不小,強硬又蠻橫,但對待青丘狐國,他始終懷柔。尚存善心及善念。

正是如此,胡興雨覺得不應該去激怒九幽國。還是想要極力的說服青丘狐王,最好不要做傻事。

胡興雨還在踱步著,帳門掀起,一個瘦高的身影,從掀開的帳門里走了進來。

走進來的這個狐鬼,圓潤的臉龐上長著一雙碧眼。

有著過膝雙臂的這個瘦高狐鬼,很快來到了胡興雨的身邊站定。而胡興雨也隨之停下了踱步。

他正是胡興雨他們兄弟中,鬼齡最小的那個胡電駭。

在他們的父母還活著的時候,胡電駭也是最不被父母待見的那個孩子。不但名字是胡亂隨意取得,就連吃穿都不如其他幾個胡氏兄弟,這才從小一直瘦弱。

好在胡興雨等幾個兄弟,對這個最小的兄弟至始至終都沒有排擠和歧視,這才讓胡電駭雖然瘦弱了些,但也能安安穩穩的長大。

「二哥,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叫我來做什麼?」

胡電駭困惑費解的目光,落在了眉頭緊鎖,胡興雨滿含擔憂的臉上。

一看之下,胡電駭也猜到了是有什麼事情不妙。

他雖然身體不健壯,神鬼術的修煉也很一般,普通而不出色,但腦子和智商那都是異于常人的。

「先坐下。」

胡興雨讓胡電駭坐下,去給他倒了杯茶。

胡電駭在火塘邊上坐下,心中不斷的揣測,胡興雨是不是有什麼要事要說,和他們的主公有關的要事?

胡電駭猜的沒錯,胡興雨深夜還勞煩他走一趟,到此來密探,就是和青丘狐王有關。

「老四,我們來九幽國也不是一兩日了,你看著九幽國是真的強大,還是外強中干?」。

胡興雨隔著火塘,坐在了胡電駭對面。

火塘中騰起的炎風熱浪,升騰向了空中,順著上方帳頂開了的圓口,溢出帳內。也隔開了胡氏這兩個兄弟。

胡電駭沒有作聲,默默地喝著他手中茶水。

茶水微苦,卻入口回甜。

而胡興雨也沒有催促他回答,只是靜候著。

通過今日來所見一切,再細細思考一番後的胡電駭,慢條斯理的放下了茶杯,就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九幽國這個鬼國,雖然國祚不長」胡電駭抬手起來,輕輕地撓了撓自己的眉稍處,若有所思道︰「但是真的強大,無論是國力還是生產力,都超乎我們的想象。」。

胡電駭頓了頓聲,又道︰「不過他們那主公,過于荒唐。」。

說話間,胡電駭腦海中浮現但是今夜蕭石竹在晚宴上,喝得伶仃大醉,一時興趣,居然一會兒親自為舞者擊鼓,一會兒又混入舞者之中,與那些濃妝艷抹的舞者們,一起合著徐疾有致的鼓點,載歌載舞。

這等行為,與他蕭石竹的九幽王身份,一方霸主的地位,極其不符。

不但顯得荒唐,而且有損威嚴。

但蕭石竹卻能做得順理成章得很。

胡電駭說完後呵呵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絲鄙夷,對蕭石竹的鄙夷。

胡興雨捋了捋長須,笑而不語。

確實,蕭石竹的表現非常荒唐,而九幽國的官員們,似乎蕭石竹這種荒唐行為,早已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

但這不影響九幽國的實力啊。

「可這九幽王荒唐是荒唐,但是九幽國的實力和國力,確實也很強大。」接過話來的胡興雨,輕嘆一聲後,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四弟胡電駭輕聲說到︰「這現在主公還要施行那個計劃,這不是要我國自討苦吃嗎?」。

胡電駭無需對方點明,也知道那個計劃是什麼。

他當即微微皺眉,輕嘆一聲,嘆息聲中有著些許無奈。

胡電駭也猜到了,二哥胡興雨請他來這里是要做什麼的。無非就是要他也幫幫忙,勸諫勸諫青丘狐王。

而胡電駭又何嘗不知道,如果九幽國和青丘狐國開戰,那青丘狐國會絕對的處于劣勢。

正是因為如此,他覺得勸不動青丘狐王的。

青丘狐王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如果在劣勢中也能打敗強大的對手,才能名揚天下。

「我們勸不動的,主公在此事上也不會听我們的。」。

在嘆息聲落地時,胡電駭很是無奈地說到︰「就算是自討苦吃,他也要打這一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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