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卡亞市的治安不太好，」
主持人看著手里的稿子，
「咱們親愛的杰諾市長當選時信誓旦旦要降低卡亞市的犯罪率，但是現在的結果呢？
我那天出了門去，走了三公里，遇見五個要搶劫我的流浪漢，我拿了一張一百聯邦幣的鈔票讓他們自己分，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們把一百的錢撕成了五份一人拿一份拿走了。」
演播室里傳來罐頭笑聲。
這個段子里包含了兩個背景。
一是卡亞市的流浪漢搶紙幣一般只搶二十聯邦幣，二十聯邦幣面額不高，流通最廣，在流通的紙幣中持有人最多，比較容易搶，二十聯邦幣也不多，被搶的人有花錢消災的心思，不容易報警。
二是搶劫的流浪漢一般文化水平都不高，主持人在用‘物理分錢’這個夸張的段子嘲諷他們‘蠢’。
不過在電子支付高度發達的聯邦，使用現金的人已經很少了，電子貨幣又容易被追蹤，所以現在流浪漢一般會搶一些比較值錢，但是又不那麼貴重的衣物或者飾品。
「這些沒錢又愚蠢的流浪漢，已經成為我們城市最大的危險，他們貪婪又卑鄙，甚至連大寫的字母都不認識幾個，他們藏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威脅著我們的生命和生活，而我們的市長，卻把頭鑽進桌子下面，只漏出他肥肥的，對此無能為力‧‧‧」
演播廳的主持人仍舊在一邊講段子一邊敘述著。
何奧听到這些段子並沒有笑，而是看向身旁的丹尼，「現在卡亞市的流浪漢有多少？」
「沒有統計過，可能有數十萬，接近百萬的樣子。」
丹尼緩緩回答到。
整個卡亞市的人口才一千六百萬左右。
「卡亞市現在人均住房面積大概多少？」
何奧緊接著問道。
「目前沒有全市的數據，」丹尼搖搖頭，「集團大概開發了全市40%的住宅和公寓，以此類推，做約數計算的話，人均住房面積大概在40到45平方米之間。」
卡亞市的單身公寓大概在35平米左右，事實數據會更低，因為有許多情侶或者夫妻擠在一個單身公寓內，而可以住三人的兩居公寓大概在60到70平之間。
人均40的住房面積，理論上每個人都可以有房屋居住的，但是仍舊有這麼多人無家可歸。
這意味著，有大量的房屋被更富有的人佔有，或者直接空置。
「集團旗下的出租公寓入住率怎麼樣？」
何奧想了想，繼續問道。
出租公寓就是指專門用來出租的公寓樓，在聯邦，這些公寓樓一般由大財團開發，大多數時候不會對外出售，只用于出租。
「大概有5%到7%左右的空置，」
丹尼輕聲答道，關于這些數據，他幾乎張口就來，
「這個數字是很合理的，因為如果我們進一步降低租金吸引租客，隨著降價而提升的租客數量並不會很多，而降價會導致我們的固定成本比率增加，為了維持利潤，我們不得不消減服務和營銷成本，而消減這些軟性成本，會導致我們的租客數量下降，最終整體利潤降低。」
老管家頓了頓，「現在這個價格經過計算機擬合，是我們現在環境中能達到的最大利潤的價格，空置的房屋不能單獨降價活動，會導致原本的租客產生不滿，甚至退房重新租降價房以‘佔便宜’，在實踐中，目前的方式是利益最大的方式。」
利潤最大。
何奧沒有在這個問題繼續深入下去，而是緊接著問道，「那些流浪漢失去了工作，集團現在無法雇佣更多的工人了？」
「最近市場不景氣，」老管家輕輕點頭，「我們的商品賣不出去，其他企業的商品也賣不出去，商品積壓在倉庫里，就暫時不需要生產，所以大家都有計劃的在裁除一部分雇員。」
「這些雇員失業之後，仍舊需要償還消費貸款和住房貸款，他們無法找到新的工作，不得不宣布破產，于是銀行收回了他們的房屋，導致他們成為流浪漢？」
何奧思忖片刻，輕聲道。
「是的。」
丹尼輕輕點頭。
何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丹尼也沒有說話，陽光灑在兩人的臉頰上。
卡亞市是諾蘭卡集團的卡亞市，作為諾蘭卡集團的控股人，維安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這座城市真正意義上的國王。
而構成他王座的，是龐大的，與諾蘭卡集團一同的，組成諾蘭卡集團內外結構的利益集團。
「丹尼，你去看看集團董事會有多少人願意賣出股份，」
何奧注視著下方的巨大的廣告屏幕，緩聲道。
「好的，維安主人。」
老管家緩緩點頭，正準備離開辦公室
何奧卻突然叫住了他，「把諾蘭卡孤兒院的管理人員都換了。」
「好的。」
老管家停下腳步，緩緩點頭，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整個空曠的辦公室只剩下何奧一個人影，他注視著遠處的巨大廣告屏幕。
屏幕本身其實是沒有聲音的，只是剛剛老管家用辦公室的電腦聯通了直播，在播放聲音。
此刻主持人的段子已經講完了，他看著鏡頭，
「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樣好奇，為什麼卡亞市會有這麼多罪犯，犯罪率為什麼會這麼高，為什麼出去買包煙都能遇見七八個搶劫的，相信大家已經听厭了市長的高談闊論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我們今天請來了一個特別的‘嘉賓’，一個信奉混亂之神的大壞蛋，他說他自己無惡不作，今天就由他的視角，來看看卡亞市犯罪率高的問題。」
不得不說，雖然請混亂之神這個舉動很糟糕，但是從吸引眼球的方面，這個節目其實做的很好。
何奧抬起手環，看了一眼節目的評論，許多人都認為這個節目是在故意作秀，請人假扮混亂之神信徒來博一場眼球。
但是無論如何，這個節目吸引流量的目的達到了，現在觀看直播的人數仍舊在直線上升。
獵奇的主題，加上大價錢投放的廣告位，即使許多人覺得這是他們故意表演出來的作秀，也忍不住點開直播一看究竟。
何奧注視著那個巨大的屏幕，他也很好奇對方會請出一個怎樣的‘混亂之神信徒’。
屏幕閃爍了一下，更換了場景，但是並不在演播室，而是在一片空曠的街道上。
皚皚白雲在天空中漂浮。
一個拿著一堆氣球的人正站在畫面的正中心。
他把手中的一個氣球遞給一個小女孩，然後似乎發現了攝像頭，他拿著氣球緩緩向著鏡頭走來。
一個個壘起來的氣球遮住了他的臉頰，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等到氣球已經要懟到鏡頭前的時候，他緩緩的把氣球拿開。
一個巨大的大笑胖女圭女圭面具瞬間佔滿了半個屏幕，恐怖的壓抑感從畫面中傳來。
這個面具的嘴巴部分有一個開口，在這個開口下，隱隱能看見一個緊閉的男人的嘴和小半邊臉頰。
這張嘴附近的臉頰似乎被剪爛過，從嘴角開始，有兩道可怖的傷疤一直持續到耳根。
那個面具背後的人影似乎也意識到了此刻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嘴上的傷疤，這兩條傷疤突然抽動了一下，如同兩條蚯蚓蠕動一般向著兩邊拉扯開。
雪白的牙齒和鮮紅的牙床被緩緩顯露出來，而在這牙床縫隙里，還有一條條鮮紅的肉絲。
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沙啞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間，
「早上好，小可愛們。」
－－－－－－題外話－－－－－－
有點卡文，下一章我盡量中午前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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