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嗎？」
何奧扭過頭去，看向身旁正在開車的索恩手下。
「啊？」
此刻這個手下正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緊張的看向前方，何奧的一聲問候直接讓他手一抖，正在緩慢行駛的車輛向著一旁偏移了一下。
不過他又立刻扶正了方向盤，絲絲冷汗從他額頭上冒出，他死死的盯著前方的路面，不看何奧，「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看一眼後面的激光炮，你現在開門的話，還有活命的機會。」
何奧看了一眼後視鏡，語氣平靜的說道。
「動手！」
在何奧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司機還沒有做出反應，坐在後排的兩個索恩的手下就立刻大吼了一聲，從後面沖了上來，撲向何奧，想要鉗制住何奧的身體。
這個時候司機也有些緊張的按下了自動駕駛按鈕，側向撲向何奧。
看來這一車的人都是索恩的絕對心月復，願意為了索恩去死那種。
後方的激光炮迅速完成了自動瞄準。
激光炮索恩是檢查試射過的，沒有什麼問題他才敢購買。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改裝後的G-04超頻一擊足以傷到C級。
何奧聳聳肩，他的身體猛地一震，將周圍圍繞著自己的人震飛出去。
然後他直接右手把在吉普車門把上，手臂驟然用力，那堅硬順滑的鋼鐵車門如同紙張一樣泛起褶皺，突出，蜷曲。
而與這個過程相伴的，是一聲驟然的悶響，這鋼鐵車門毫無阻礙的被硬生生推開，合金車鎖的鎖舌被折斷。
然後何奧跳了出去。
這一切只在眨眼之間，試圖鉗制住何奧的那幾個索恩的手下剛被何奧甩開，還沒反應過來，何奧就已經跳車成功。
而也就在這時，後方的激光炮迸射出璀璨的光輝，一瞬間擊穿了這輛越野車。
伴隨著熔融的熱浪向著四周席卷，何奧在那璀璨激光炮迸射的時候，身形已經閃爍出現在了後面的越野車旁。
坐在副駕駛的手下迅速掏出搶來，卻一瞬間被鋒利的匕首貫穿了咽喉。
何奧看向越野車後排，原本坐在後排的索恩已經不知去向。
看起來剛剛借助那幾個死士手下纏住何奧，以及激光炮發射的掩護，索恩果斷的跳車逃跑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反殺何奧，而是想重傷何奧，給自己創造逃跑的時機。
何奧拔出匕首，看向剛剛與索恩一起坐在後排的手下，鮮血順著鋒利的刀刃流淌而下。
「不要殺我！」
坐在後排的手下立刻舉起了雙手，他指了指何奧身後的方向，「索恩往那邊走了！」
何奧回過頭去，開啟超憶順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周圍的細節，但是並沒有看到索恩行動的痕跡。
也就在這時，剛剛還顫抖著指路的手下與開車的司機同時抬起槍來，對準了何奧的後腦勺。
他們的手指扣在了扳機上。
下一秒，鋒利的匕首刺穿了血肉的脖頸，鮮紅的血液如同泉水一般濺射在越野車冰冷頂棚上。
「你很忠誠。」
已經出現在越野側左側的何奧平靜的拔出了匕首，鋒利的匕首在暮光下旋轉了一個絢麗的刀花，然後下一秒，沒入了還未來得及調整身形的司機脖頸。
砰砰——
幾聲子彈射入越野車金屬外殼的聲音響在周圍。
在司機瞪大的眼楮中，坐在後面兩輛越野車上的手下已經探出頭來，瞄準何奧開槍、
何奧開啟超憶，目光掃視了一眼周圍，在與剛剛相反的方向找到了索恩的蹤跡。
索恩很小心，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明顯的痕跡。
但是在超憶眼中，這些痕跡是如此的清晰。
後面越野車上的手下都從車上跑了下來，借助越野車的掩護，對何奧發起攻擊。
何奧的目光從索恩的足跡上收回，看了一眼這些手下，下一秒，他的身體消失在原地。
吥——
伴隨著一聲聲血肉之軀倒地的聲音，細密的槍聲如同夏日雨停之時漸歇的雨聲一般，緩緩回歸入靜寂
暮光照耀在流淌的鮮血上，泛起微微棕金色的熒光。
瘦弱挺拔的身影跨過了這蔓延的血泊，走入街道深處。
‧‧‧‧‧‧
咚——
「特麼的，」
坐在店門口櫃台後，正在操縱便攜游戲機打游戲的改裝店店員被突然撞開的門嚇了一跳，導致了游戲角色死亡。
他憤怒的站起來，正準備問候一下來人的家人，就看到了一個漆黑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
「先生，您要買點什麼嗎？是有什麼機械需要改裝嗎？」
「手環給我，快點」
索恩目光冰冷的瞥了一眼店員，快速說道。
「好的。」
店員連忙取下了自己的手環，遞給索恩。
「解鎖。」
索恩瞥了一眼息屏的手環。
「好的好的，」
店員滿臉堆笑，連忙解開了手環的鎖定，再次將手環遞給索恩。
索恩接過手環，看了一眼身後，他此刻正站在街道入口的第一家店面門口。
而這個店員就是他進入街道以後看到的第一個人。
外面的街道上並沒有什麼行人，整個街道都很冷清。
而這個時候，店員看著索恩回頭看向外面，便悄悄地把手模向櫃台下方，在那里，放著一把黑色的手槍。
在西區的改裝店，背後都有一些幫派的關系，甚至本身就是幫派的產業。
看向街道的索恩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店員，直接扣動了扳機。
然後他不再看店員，收起槍，拿起手環向門外走去
店員最終沒能模到櫃台下的槍，他的身體靠在身後的牆上，緩緩向下滑動，鮮血布滿了他的臉頰。
離開了店鋪的索恩沖上了街道，一路狂奔。
在奔跑的過程中，他拿著被解開鎖的手環，立刻點開了手環的撥號界面，邊走邊快速輸入電話號碼。
「索恩先生，你想聯系誰？」
就在這時，一聲冰冷的詢問突然在索恩的耳畔響起。
索恩只感覺到一個身影以他捕捉不到的速度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冰冷的目光從他的右側肩膀上方越過，看向他手上的手環。
這個身影距離他是如此的近，近到對方只要想，可以輕易的將匕首捅進他的後心。
索恩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不殺他，但是他毫不猶豫，猛地向前翻滾，然後回頭對準那個身影就是一槍。
他的槍法很不錯，這一槍打的是目標的眼楮。
砰——
隨著一聲昏暗光輝下的輕響傳來，飛舞的子彈被冰冷的匕首刀刃彈開。
然後那刀刃被緩緩挪開，露出後方同樣冰冷的目光。
「杰斯，你說過要放我走。」
索恩後退兩步，目光瞥向周圍，想要隨手抓個人質，卻發現周圍僅剩的幾個行人都因為剛剛的他開槍的槍聲嚇得四散逃離，並不在他能順手夠得到的區間。
「你現在已經離開了扎羅特區域了，」
何奧平靜的注視著他的面容，「而且剛剛不是你在襲擊我嗎？」
「杰斯，我們有什麼都可以商量，你要錢，要人，我都可以給你。」
索恩看著何奧，小心的後退。
與此同時，他握住手環的手指，按向了撥號鍵。
「你好像隱瞞了一些信息？」
冰冷的匕首穿過手指之間的縫隙，在索恩握住手環的手心上方的邊緣劃過。
索恩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鋒，下意識手一松，向後縮去，手中的手環落在地上。
「杰斯，你不要欺人太甚。」
感覺到刀鋒逼近，索恩翻身後退，迅速與何奧拉開了距離，憤怒的看著何奧。
他已經意識到，何奧似乎在戲耍他。
那個激光炮沒有傷到何奧，雖然他一開始也沒有對用在何奧手里購買的武器傷到何奧有所期待。
但是他的屬下也沒有給他拖延到他足夠逃月兌的時間，猜測中何奧後背的傷勢也並沒有影響何奧的行動，絕對的實力差距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此刻已經明白，自始至終，他都在何奧的引導當中。
僅靠他自己的力量，是無法從何奧手中逃月兌的。
他猶豫片刻，然後迅速張抬起牙齒，上下門牙頂端踫撞了三下。
扭曲而恐怖的藍色光輝從他口中迸射而出，然後如同插入血肉的管道刺穿了索恩的肌膚，刺入了他的身體。
「啊！！！」
索恩的身軀不斷的隆起，一條條粗壯的，宛如機械管道的長條在他肌膚下蠕動，像是打氣球一般將他的身體充盈起來，撐破了他看起來昂貴的衣衫。
藏在嘴里嗎？
何奧注視著索恩不斷膨脹的軀體，這應該就是索恩用來自保的超凡物品。
看起來索恩並沒有從神秘人那里得到基因藥劑，但是他有一個和基因藥劑效果類似的超凡物品。
這件超凡物品似乎擁有某種能夠短暫提升索恩身體素質的能力。
何奧調動神識看向索恩，索恩體內原本有些弱小的能量隨著這件超凡物品的啟動，迅速膨脹起來，一路越過了D級的界限，邁入了C級的門檻。
不過看起來，這件超凡物品所需要的代價是極大的，否則索恩在海希‘邀請’他的時候，就使用了這件物品了。
哪怕局勢有一點緩和的余地，能看到些許的生機，索恩都不會啟動這件超凡物品。
「杰斯，你看吶，不只是你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充盈的力量讓索恩的信心也空前膨脹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C級的力量，這力量如同最美的罌粟花一般令人沉醉。
與這力量相比，以前的他如同螻蟻一般弱小。
現在他有些理解為什麼何奧剛剛不直接殺死他了。
因為他不配。
他本身的實力太過于弱小了，弱小到何奧都不屑于將他看做一個值得重視的敵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與這力量一起到來的，還有勇氣和殺戮的。
他現在注視著何奧，就像在注視著一團肥美的膏腴，來自靈魂深處的囈語回蕩在他的耳畔，要他殺死眼前的敵人，掠奪對方的血肉，將對方的肢體塞入自己的身體中。
何奧注視著此刻的索恩，看著一根根宛如能源管道一般的凸起在索恩的肌膚下不斷的躍動。
看著他膨脹了近三倍的高大身軀。
這具身軀的規格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整個身軀都仿佛由血肉堆疊而成，而那每一寸血肉都在躍動著，它們似乎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在渴望著吞噬其他的血肉。
而這瘋狂的狀態，也很顯然浸染了索恩的意識，讓這個保守謹慎的中間人，難得的散發出了渴望殺戮的貪婪。
他注視著何奧，裂開嘴角，露出碩大的如同野獸一般遍布粘稠唾液的牙齒。
「杰斯，你似乎很自信能戰勝我？」
在剛剛超凡物品的啟動的時候，何奧本來有機會發起攻擊，但是何奧並沒有，而是放任索恩的身軀膨脹起來，完成了強化。
雖然何奧在剛剛發起攻擊，索恩也能自信躲過去，但是他從何奧的態度中感受到了蔑視。
他獰笑著看著何奧，口中發出類似機械震顫的聲音，「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
「你現在應該很開心，」
何奧的平靜的注視著索恩，注視著這個陰影幾乎蔓延到他腳下的血肉巨人，「就像是溺水者看見了稻草，深淵里的人看到了狹縫的光，你在絕望中模到了希望。」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匕首，夕陽被城市的盡頭淹沒了最後一點痕跡，朦朧的夜幕逐漸降臨。
街道上自動路燈一盞盞緩緩亮起。
「你知道嗎，」何奧看著索恩，面帶微笑，「蒂妮也曾這樣擁有過希望。」
他抬起腳步，踩著昏暗的的燈光，一步步向前。
索恩注視著這瘦弱的男人，注視著他微笑的臉頰，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龐大的如同小山一般的血肉顫抖起來。
力量並未給他帶來真正的勇氣，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並不是瘦削的人類，而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那扭曲瘋狂的靈魂擁擠在瘦弱溫和的軀殼之下。
「你知道嗎，」
何奧抬起頭，注視著身前的巨人，他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在敘述著別人的故事，「當我到達醫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蒂妮本來不必死的。
「三枚子彈擊中了她的身體，一枚在肺部，一枚在肩膀，一枚在月復部，它們都不在致命的地方，只要得到及時的治療，她是能活下來的。」
「你想說什麼？」
索恩低頭注視著何奧瘦弱的身軀，再次後退一步。
燈光落在的他的頭頂，縮短了他的影子。
昏黃的光輝打在何奧身上，在他的身後拉出兩條細長的影子，如同兩個高聳的幽魂。
何奧抬起手，低頭看了一眼手環上的時間，五點四十三。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索恩，
「你听到了嗎？」
「听到什麼？」
索恩眉頭緊鎖，此刻那一直涌動在他腦海中的囈語仿佛都停歇了下來，被眼前人恐怖的瘋狂所擠壓。
「救護車的聲音。」
何奧的語氣依舊保持著穩定的平靜。
他的目光注視著周圍的街道，注視著昏黃的燈光，又仿佛穿過了這些燈光，穿過了疊放在一起的時空，回到了四年前那個傍晚，回到了喧囂的會場。
持槍惡徒站在會場的中心瘋狂的大笑，不斷嘶吼的槍聲和人們呼喊的慘叫混在了一起。
窗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牆上的時鐘定格在下午五點四十三。
倒在演講台後的女子從血泊中掙扎的爬向門口。
在那一刻，她或許是充滿希望的。
那希望一直持續到會場中心的槍手再次注視到她。
如果那真的是一個精神病槍手，或許她還有生還的可能。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槍手也不是真的精神病，而是一個目標明確的殺手。
呼嘯的子彈擊中了她的後腦，如雨點般接踵而至的槍聲打碎了她的身體，湮滅了她的生機。
在救護車到來，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得救的時候。
在她以為自己可以回家的時候。
‧‧‧‧‧‧
「你瘋了。」
索恩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恐懼刺激著他的靈魂，刺激著他做出最後的癲狂，他毫不猶豫伸出手去，抓向何奧的身軀，要將這個瘦弱的身影撕碎。
「或許吧。」
那時光里的景象一點點的破碎，那是杰斯曾在會場監控里看到的畫面。
何奧回過頭來，看著身前的抓來的索恩，一步向前，閃過了索恩的攻擊，「但你又是否真的正常？」
站位的變化使得他身後的兩條長長的影子一點點合攏，直到完全重合在一起。
在父母去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里，杰斯本來已經放棄了執著，放棄了神秘的領域，只想維護自己最後安穩的小家，維護住為他日夜操勞擔憂的妻子。
他所求的，只是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只是正常的活著。
鋒利的匕首劃過了看起來厚重的血肉，暴露出里面淡藍色的跳動的血管。
狂暴的血肉巨人憤怒的扭動著身軀，想要攻擊那幻影一般的身影，但最終只是添加了越來越多的傷口。
帶著藍色光輝的血液如同雨滴一般濺落在逐漸昏暗的夜幕中。
最終，那龐大的身軀如同山巒一般倒下，悄無聲息的陷入了永痕的寂靜。
他瞪大眼楮，臉頰上混雜著恐懼、絕望和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的身軀從後面碎裂開來，如同被暴雨般的子彈擊中。
何奧收起了匕首，將那顆沾染著藍色光輝的牙齒放入口袋，然後蹲子，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手環。
手環上的電話直到最後也沒有被撥出，仍舊保持在撥號界面。
何奧記下了上面的電話號碼，扔回了手環，緩緩走入昏暗的夜幕中。
他的手停在胸前，握住了那沾滿斑駁血跡的吊墜。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前方道路的盡頭，出租車司機探出頭來，看向夜幕中夜幕中一步步走來的何奧，「你預約的車？去哪兒？」
何奧隨手拉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維克精神病院。」
白天應該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