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覺得為父說的不對?」
劉表瞥了一眼劉琮的表情,眉頭微蹙,語氣霎時變得極為嚴厲。
「絕非如此。」
劉琮嚇了一跳,趕忙低下頭,老老實實道︰「兒只是覺得,父親這般做的有點太急了。」
「你可真是為父的好兒子啊,為父都跟你說了這般許多,你卻連而今什麼形勢都看不清楚……」
「罷了!」
听到劉琮的這番話,劉表臉上隨之便浮現出了一抹怒容,下意識地就想將荊州如今的局面道個清楚。
但最終,他卻是沒說。
「兒子知錯。」
見到劉表生氣,劉琮當即便被嚇得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哎……」
見到劉琮如此模樣,劉表內心不由生出了舐犢之情,本來還想說的許多話,也都不再想說了。
最終,他只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若是真的知錯,便去看一看這荊州的形勢吧。只有如此,你方才能知道為父這般著急,到底是因為什麼!」
話落之後,他坐了起來,隨之便又是一陣深深地嘆息。
他在懷疑,自身一旦出了意外,劉琮到底能不能繼續維持荊州的局面。
畢竟如今的荊州,已然不是當初的荊州了。
如今的荊州,投降派實在是太多了。
其他人,劉表可能不太了解,但蔡瑁跟蒯越這二人,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或許之前的時候,這二人也算還好。
但是到了現在,這二人卻是已然有了投靠北方的念頭。
更為關鍵的是,這二人都是一方派系的為首者。
一旦他們選擇作亂,哪怕荊州還有張允這個自家人,到時他所創立的荊州基業,恐怕也還是會動蕩。
正因劉表知道這一點,而且他還深深地知道,只有一個外甥張允,恐怕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他死後撐住局面,因此他才要養出另外的勢力,也好讓劉琮在未來能有個回轉的余地。
劉備便是因此,才會在這些年被他越來越器重,不僅給了很多權利,還給了兵馬、默認了其招募豪杰的行徑。
甚至之前劉備介入他的家事,讓他選擇劉琦,他都極其大度的表達了不在意。
不過劉表雖然不在意,但他卻清楚的知道,蔡瑁在之後派出了人手,想要對劉備進行刺殺。
正因為蔡瑁的這一招,他也才下定了收縮戰略的決心。
不收不行了,沒有一個劉備在旁邊的話,那些人眼看著都要擰成一股繩了。
當然,將劉備放在樊城,他也確實有死死盯著的想法在其中。
畢竟劉備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真要放任的話,大概率不會比蔡瑁、蒯越二人造成的動蕩更小。
不過,如果是劉備的話,劉表其實還有著對付的辦法,所以他對此人倒也不甚在意。
最讓劉表萬萬不能接受的是。
看起來比劉琦聰明、還比劉琦健康的劉琮,竟在他這般的暗示下,都還听不出來。
若非知道劉琦的身體比自身還要稍弱幾分,劉表恐怕早就動了再度換人的想法。
實在是劉琮的能力太弱了,半點也不像他這個父親,更沒有他的多少實力。
想到這里的時候,劉表不由得開始思索,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兩個兒子都這麼的不成器。
想他劉表,當初單槍匹馬來荊州,不僅輕而易舉地平衡了各方勢力,並且還把其中扎刺的都給挑了。
那是何等的厲害手段?
但偏偏兩個兒子都沒有繼承這般能力,甚至還一個更比一個差勁。
這就讓他很是絕望了。
幸好的是,現如今新生的南陽派系,又讓他看到了機會。
劉表堅信,只要能把新生的南陽派系拉在手中,並且將之培養起來,將來的荊州,就還是他們家的。
劉琦、劉琮這一代可能不行,但到了下一代,說不定就出雄主了呢?
曹操連北方都還沒有平定,江東孫氏也是活的好好的……
二十年時間,怎麼也有了吧?
到時候,他若是有一個厲害的後人,荊州……
不!
不僅僅是荊州,或許整個天下,都將會落在他們家的手里!
而他劉表,也將會在其中混一個列祖列宗的名頭。
思及此處,他的內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了幾分寬慰,表情也稍稍地松懈了幾分。
「你……」
想通所有關節以後,劉表又看向了劉琮,本想說些什麼。
但到了最後,他卻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搖頭道︰「罷了,好好學吧。」
不是劉表不想將荊州的這般棘手局面說個清楚,實在是劉琮的差勁表現讓他覺得,自己一旦說了,這兒子恐怕就會嚇死了。
「喏!」
與此同時,劉琮如蒙大赦,趕忙答應下來,這便準備離開。
見此,劉表又是一陣搖頭,不過他倒是也想開了,這次內心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波瀾,語氣很是平靜的道︰「別急著走,先與我見見陳子吉等人。」
「是。」劉琮根本不敢違抗,連忙再度答應一聲。
……
「……只因劉鎮南要制衡另外的幾方勢力,吾等方才有了機會,所以嚴格說起來的話……」
「我等存在的道理,大抵便只是如此了。」
陳逢說到這里,稍稍停頓了片刻,仔細觀察了眾人之後,方才滿臉不在意地擺手道︰「易經有雲,天行健君子自強而不息……所以,諸位也不用太過緊張,機會都已經有了,還怕沒有未來嗎?」
眾人听到這里,皆是下意識地與旁邊的人對視了一眼。
隨後,他們一同向陳逢行禮道︰「吾等自當遵從先生教導!」
「哈,我可不是這麼個意思,另外,我其實也很忙的!」
陳逢哈的笑了一聲,搖著頭道︰「所以你們平日里遇到了什麼事,就自己多想想,多听听……我這里呢,就只有一句話。」
他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下來。
眾人趕忙再度躬身行禮道︰「先生請說。」
「別忘了,我等下面還有幾十萬的百姓!」
陳逢說到這里,站起來回禮道︰「因此,只要我等日後抱成一團,便絕對不會任人欺凌!」
「原來如此!」
「是啊,吾等還有南陽鄉梓之勢可用!」
「先生都說的如此詳細了,我等敢不從命?」
眾人皆笑了起來,臉上滿是輕松的表情,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憂心未來的模樣。
「這才對嘛!」陳逢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