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听到陳逢的詢問,劉備顯得很是尷尬,猶豫了一會兒後,才朝關羽道︰「還是讓雲長來說吧。」
說著話,他便掩面轉過了身,竟是一副不忍去听的模樣。
「關將軍?」
陳逢見此,自是更加好奇,連忙便看向了關羽。
「……」
後者也是一陣沉默,而且臉上怪異之色連連閃爍之後,這才開口道︰「石廣元的性子……有點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陳逢眨了眨眼。
關羽沉悶道︰「實不相瞞,自那日子吉先生將孟公威、石廣元二人請出山以後,大哥便對此二人委以重任……前者倒是還好,才華確實出眾,為人處世更是公平公道,因此,上下無一不服,連我也對其心折不已,但這後者……」
「我,這……」
說到這里,他竟有些說不下去了,但在陳逢的目光之下,他最終還是只能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其人怪異,事事皆追以極,軍帳要求平整,公府只求對稱……因此,軍中上下皆是……不喜。」
其實又何止是不喜這麼簡單?
真要說起來,軍中上下早就對石韜怨氣沸騰了。
不就是睡覺的地方嗎?至于搞的那麼干淨整潔嗎?而且還帶有半強迫的性質……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關鍵在于,本來好好的公府,他偏偏說看不過去,要改成對稱的模樣。
有一說一,如果不是因為劉備的重視,石韜恐怕早就已經下去了。
「開始時,還沒人說什麼,到後來人們實在受不了以後,石廣元方才知道自己有怪癖,如今……已是閉門不見客了。」
關羽說到最後,已是一臉的扭捏,似是不習慣于背後這般說人。
‘這,這不就是強迫癥加一點潔癖嗎?’
雖然關羽這個老實人在說石韜‘壞話’的時候斷斷續續,有些甚至還連不上,但陳逢卻還是听明白了。
听完之後,他也是感到一陣的怪異。
畢竟,這年頭能出一個強迫癥,也確實是有點奇妙了。
不過,當陳逢仔細想了想之後,卻突然發現,這似乎是一件好事。
「玄德公……」
于是乎,他直接便看向了劉備道︰「我感覺這不是什麼大事,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說,這還是可以大加利用的好事……所以,如果您還相信我,就將石廣元請出來吧。」
「好事?」
劉備猛然地轉過了頭,不再繼續以袖子遮面的他,滿臉都是震驚,似是不敢相信。
「先生怕是不知,軍中上下對此皆是……」關羽也忍不住開口了。
「要說起來,這打仗的事,我確實是不怎麼懂,相比于玄德公、關將軍而言,更是差了不知道幾萬倍之多,但……」
陳逢擺了擺手,打斷了關羽之後,一臉認真的繼續道︰
「但我想問一句,玄德公對于北方的虎豹騎怎麼看?或者說,您想不想要有一支能克制虎豹騎的精兵?」
「這……自然是想!」劉備毫不遮掩自己想要打敗曹操的雄心。
陳逢微笑著點頭道︰「若是如此,那主公便將石廣元請出來吧,或許……他可以幫助您。」
「另外……」
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頓,方才繼續道︰「我想玄德公應該記得,高祖之所以得天下,便在于知人善任……所以,若是玄德公可以包容石廣元,乃至用他做出一番大事,玄德公將來一旦起勢,便該是個莫不景從的局面。」
「先生何以教我?」
劉備在听到高祖的瞬間,雙目就亮了起來,隨即他便向陳逢行了一禮,十足的禮賢下士範兒。
如果陳逢說的是其他人,他或許還不會這麼的激動。
但高祖劉邦嘛……
啊對對對對!
「好說。」
陳逢趕忙站起來扶了劉備一下,這才淡淡一笑道︰「玄德公看過逸周書吧?」
劉備雖然不好讀書,但這些書他還是看過的,因此立刻點頭道︰「之前時,曾大略讀過。」
「既是如此,玄德公便該記得逸周書當中的令行禁止一說。」
陳逢當即引經據典道︰「《逸周書‧文傳》曰︰令行禁止;王始也。」
「因此……」
說話之時,他便將後世軍訓時疊被子、打掃衛生…等一系列要經歷的都說了出來。
「……這樣一來,軍中上下便會養成一種習慣,這種習慣在平日里,或許不會顯露出什麼來,可一旦到了戰時,這種習慣卻能迅速地讓一支軍隊蛻變成強軍!」
「先生所言,確實不錯!」
听完陳逢的話,劉備還沒反應過來,關羽便在雙目放光之後,感慨萬千的道︰「然…軍中上下多是只為了一口飯吃,怕是……」
「當然不是推廣至全軍!」
陳逢看了一眼關羽後,苦笑道︰「便是關將軍想,我也不敢提啊……那麼多的人,那麼多只是混一口飯吃的,如何能受到這般教導?」
「所以,我一開始的想法便是推至一部,讓其變成真正的精銳。」
說到這里,他又自信滿滿地加了一句︰「可戰虎豹騎的精銳!」
「如此一來,廣元的怪…癖好,也就有了用武之地,甚至日後若是真能成軍,其中大部分的功勞,還都要算在他的身上……」
劉備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一臉贊嘆地看著陳逢道︰「子吉,實是天下奇才也!」
當日,劉備便在交代了關羽要照看陳逢以後,直接去了石韜府上。
隨即,他便看到了石韜府上雜亂的場面,以及滿臉猙獰,仿佛在忍著極大痛苦的石韜本人。
「讓先生受此磨難,皆劉備之過也!」
那一刻,劉備完全沒忍住,抓著石韜的手便流下了眼淚。
石韜也流下了眼淚。
兩人瞬間抱頭痛哭。
而在痛哭過後,劉備便將陳逢的想法說了出來……當然,礙于後者的要求,他只說自己是在逸周書里看到的,想試試,同時也不想讓石韜這麼痛苦。
石韜再度流下了眼淚,連連表示願效死力。
這件事,便算是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與此同時,並不知道這些的陳逢,也跟關羽忙碌了起來。
「工匠是第一位的,沒有工匠,只靠我們的話,恐怕很難改進戰船!」
「其次,便在于幫工的素質……最後,則是實際下水實踐。」
由于已經‘領取’了獎勵,陳逢幾乎是在開始工作的瞬間,就想到了這麼幾個關鍵。
「除此之外,我感覺還應該……」
關羽隨即也仿佛如有神助一般,提出了許多的補充。
于是乎,海鶻船打造計劃,便這麼進度飛速的開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