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黃射的改變(下一章很晚,晚安!)

船舶上。

潘濬接過書信的時候,黃射沒有說話。

潘濬拿著信做出保證時,黃射還是沒有說話。

潘濬走向小船,以水路直往西陵而去時,黃射仍然沒有說話。

潘濬離開之後,黃射卻是突然開口了︰「此人猖狂,主公絕不可大用,不然未來必定難制!」

「……」

劉琦雖然不是太聰明,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更不代表著可以被黃射這等人操控。

因而,他也開口了︰「這般言辭,伯玉以後就不要再說了。」

劉琦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任憑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臉上所閃過的一道不耐。

「喏。」

黃射自然也看到了,他趕忙拱手行禮,無比果斷的認慫道︰「末將知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劉琦本來不想開口的,不過在看到黃射說話時的滿臉惶恐,終歸是忍不住安撫了一句。

當然,也就只有這麼一句。

「走吧。」

說完之後,他便下達了命令,船隊隨之就緩緩地開始了航行。

黃射的臉皮,並不算是太厚,因此在經過這麼一遭之後,臉色當即變得通紅,尷尬之色幾乎難以掩飾。

因此之故,接下來的船隊航行中,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在經過一些水流節點的時候,他甚至還會故意屏住呼吸,似是生怕被劉琦發現一般。

如果此時有地縫,黃射大概率是會鑽進去的。

可惜的是,他們航行在水中,並沒有地縫可以鑽……當然,黃射也不太可能真的去鑽就是了。

數日光景過後,船隊忽然行駛地慢了。

「伯玉且去問問,船隊出了何事。」

並沒有經過長途跋涉的劉琦,對此當然不甚了了,下意識地便要讓黃射前去詢問。

船艙內的其他人,听到這番話時,都是一臉的欲言又止。

但想到劉琦對黃射的寵信,他們最終沒有開口,而是直直地看向了後者,似乎是想要他開口解釋。

「喏……」

不過眾人顯然想多了,因為黃射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答應了一聲之後,轉身便要離去。

黃射當然知道,眾人想讓他告訴劉琦,船舶即將停止航行,或者是快要岸邊了……

但,他為什麼要說?

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啊,萬一此時一個提醒,換來了之後劉琦的不喜,那卻是該怎麼辦?

所以,就算他內心里知道,此時告知劉琦即將抵達夏口,乃是一個最好不過的回答,但他卻還是不敢回答。

因為他害怕。

害怕不再被寵信,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害怕……一切的一切!

是的,黃射並不一直都是這樣的。

想當年的他,也算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一口唾沫一個釘,再怎麼也不會如眼下一般 須拍馬。

直到黃祖死後,黃射才 然發現,原來自己的頂天立地,只是表面而已。

實際上的天,一直都是黃祖在頂著。

而伴隨著黃祖的去世,他的天就塌了。

從那一刻開始,便再也沒有人對黃射 須拍馬了,也再也沒有人去注意他的言談舉止了,甚至于……就連能夠完整听完他說話的人,也都變得少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起,黃射便知道了一件事……如果想要活下去,而且活的比較踏實,就只能做出改變。

因為他下意識覺得,如果自身不對這個世道作出改變,當前的世道或許就會改變他。

所以,他改變了。

變成了一個自身之前無論如何也都看不上,更加瞧不起的 須拍馬之輩。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劉琦出現了。

最關鍵的是,黃射很快就發現,劉琦並不是一盞燈,更是無法照亮他漆黑一片的前途。

因此之故,黃射便維持住了,自己剛剛做出的改變,徹底化作了一個彷佛永遠都只會 須拍馬的……小人。

如果按照歷史的進展,而且沒有陳逢這只大撲稜蛾子的出現,黃射也許會一直維持著這副面孔,時不時地再對根本不會產生進軍想法的劉琦進行勸說。

直到最後,他或許會徹底泯然與眾,也或許會被某個自詡的忠貞之士給害了,更或許他會成為劉琦身邊宦官也似的人物……

但偏偏,當前的時空里,出現了陳逢這般扇動一下翅膀,或許就能改變歷史的大撲稜蛾子。

因此,黃射便成了一個徹徹底底地丑角。

‘父親的仇,已經報了,我,真的還應該……’

轉身將要離開時,黃射忽然想起了這些過往,眼眶里似乎也劃過了一道晶瑩。

‘…這般繼續下去嗎?’

‘就這樣成為一個如同閹了卵子似的小人?!’

‘如果父親在天有靈看到了,他會不會對我很是失望?’

黃射 然間發現,這樣的生活,他似乎並不喜歡。

尤其是他的所作所為,都將會被大部分人所嘲諷的情況下。

他本不該如此的。

也不應該如此的。

更為可怕的是,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到了最後……他自己或許都會看不起自己。

‘可是,我能怎麼辦?’

思維的 烈運轉,並不耽誤時間,甚至于黃射眼角的晶瑩都還未滑落,他便陡然發現了…自身已是近乎身陷死局的尷尬處境。

也就是說,如果他現在就改變,或許劉琦很快便不再寵信于他。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原本獲得的一切,或許都將會隨之消失。

雖然這一切,本來就在黃祖死去的那一刻消失。

可黃射這個曾被徐盛打怕,甚至隨後都不敢帶兵,彷佛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卻是用自己的方法,勉強維持住了這一切。

因此,他不甘心讓這一切潰散。

因為一旦眼前還算不錯的處境潰散,他便再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了。

‘早知如今,當初真該多听听父親的教誨,最起碼,如果我認真去學了的話,眼下再怎麼也不是這般局面。’

‘至于如今,那就……’

回憶著腦海里不斷閃動著父親黃祖的身影,黃射那張本來因為思索而僵硬的臉龐,忽然就慢慢地松弛了下來。

‘算了吧!’

他在心頭深深地松了口氣,似是在跟曾經告別,也彷佛是在對未來的生活不再抱有希望。

「啟稟主公!」

可偏偏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的出現,直接就讓黃射那張本已松弛的臉龐,再度變得緊繃起來。

隨即,他便雙目瞪大地看向了外面那道身影,眼窩的最深處,更是悄然閃過了一抹瘋狂。

如果這人不來,那該多好……

他這般想著。

「船隊已至夏口,還請主公下令!」

可惜的是,傳令士卒壓根听不到他內心的呼聲,也看不到他眼窩深處的瘋狂,他就只是按照規矩,老老實實地跟劉琦匯報了當前的情況。

在此期間,黃射心中雖然感慨萬千,但還是悄然轉過了身,背部微躬,笑的如同花兒一樣看向了劉琦。

「到夏口了?」

劉琦滿是驚喜的點了點頭,道︰「听聞此地剛鑄新邑,卻是需要前去看看的……伯玉,此事你來安排!」

他顯然沒有听到黃射內心里那麼多的聲音,也根本感受不到,只是下意識地,便下達了命令。

這一幕,其實並不顯得突兀。

甚至可以說,跟剛才的時候,基本就沒有任何的差別。

但是心境突然變化的黃射,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忽地便感覺自己如同一條狗,一條甚至不會獲得太多主人寵愛的……狗。

當然,這還是狗。

‘我不是狗,也不想當狗,我黃射黃伯玉……是人!’

而在這般的心境下,黃射內心 地便生出了一抹改變的渴望。

「喏!」

當然,他內心雖然生出了渴望,但這顯然不足以讓他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因而……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應了一聲。

……

「砰!」

「竟是連我的命令也都不听……我看他們當真都忘了,吃的糧食來自哪里,所獲官職來自何處!」

「白眼狼,一群白眼狼!」

只是一天過後,劉琦便一臉驚怒交加地重新上了船,在上船的那一刻,他更是忘了疼痛似地,狠狠地將手拍到了船板之上。

但,肉與木的撞擊,永遠都是前者受傷。

「醫者!」

所以劉琦很快就被疼痛拉了回來,臉上的震怒之色,雖然沒有消失,但卻早已被眼前的痛苦所遮蓋了,原本震怒當中所產生的幾個想法,更是隨之突然消失了。

「公子患處的木刺,已由我取出,之後只需稍稍修養數日,便可恢復如初,再無大礙。」

醫者很快到來,並在診斷、治療過後,給出了相應的結果。

「行行行,你下去吧!」

听到沒什麼大礙,劉琦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醫者趕了出去。

「嘶!」

可能、大概、也許是心理作用,醫者剛一走,他便感到手上又疼了。

「伯玉!」不過此時的他,卻根本不在意,反而是一臉焦躁地看向黃射道︰「你且去吩咐下去,船隊繼續行駛,不用停了!」

「卻月城,也不停了嗎?」

黃射的 背稍稍站直了幾分,面上的表情,更是自從改變之後,就十分少見的平靜。

「還停什麼?停下來讓那些士卒繼續看我的笑話?」

想到那些人听調不听令的模樣,劉琦一臉怒意道︰「不要停了,一路直往西陵便是!」

這個時候,黃射本該提醒劉琦,陳逢如何如何不可信,他黃某人才是最可信的……

但是在經過了今天幾次三番的各種心路歷程,外加上夏口邑的見聞以後,黃射卻是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想法。

因為就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針對的陳逢,比他活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最起碼,有著足夠的自由,能夠肆意且瀟灑地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或許有些時候,陳逢也會有不自由之時,但總的來說,對方起碼像個人。

而他黃射,卻連個人都不像!

「末將領命!」

所以,他十分穩重地答應了一聲,再也沒有了之前卑躬屈膝的模樣。

「去吧去吧!」

劉琦顯然不可能看出來黃射發生了變化,當然也可能看了出來,但他大概對這種變化的觀感還算不錯。因而在最後揮手趕人時,他竟是表現的並不算太過失禮。

「開船!」

黃射轉頭走出了船艙,對著幾個軍吏下達了命令。

而後,他便看也不看那些前去執行命令的軍吏,反而是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向了天空。

‘原來,就算是我作出了改變,處境也並不會發生轉變……甚至,還會變得更好!’

‘既然如此,陳逢這般聰明人都能做,且又敢做的事,我為什麼又不能做?’

‘所以,劉備……大概是個好主公吧?’

‘不然的話,陳逢這樣的聰明人,又為什麼會投靠過去?’

內心的聲音,讓黃射漸漸握緊了拳頭。

同時……他那一雙早已熄滅了希望火光的眼眸,也在這一刻,突然再度活了過來,看向天空之時,竟是格外的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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