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敵、試探

雖然說,劉備很想跟再度相會的陳逢好好地聊上幾天幾夜。

但他卻也知道,自身如果繼續留在這里的話,恐怕便會損傷陳逢的領導威嚴。

畢竟,自古以來的戰場之上,往往都只有一個權威。

如果多了,很可能就會壞事。

也就是說,他留在這里或許不僅對戰爭本身沒有好處,說不得還有一定的壞處。

這一點,劉備自然看的很是明白。

因此,在這之後他便轉身下了山,走的十分干脆利落。

當然了,在離開之前,他倒是也沒有忘記狠狠地囑咐張飛……幾乎都要把話說絕了。

可哪怕劉備做了這麼許多,張飛卻還是在他一走,便暴露了本性。

「先生,您不能這麼對俺!」

雖然有著劉備的囑咐在前,讓他壓根就不敢甩臉子,也根本沒想過要這麼做,但他還是將自身的怨氣表達了出來。

「魏文長一直跟著先生,大概學了不少東西,該是個有本事的,這一點俺不否認……」

「子龍……那就更別提了。」

「可先生您難道就沒有看出來,俺也是個有本事的嗎?」

張飛一邊擺事實講道理,一邊亮著自己的肌肉道︰「別的不說,就俺這一身的力氣,天下間就沒有幾個人能相提並論!」

「您,您怎麼就……」

「怎麼?玄德公這才剛走,你就開始質疑我的命令了?」

雖然張飛講道理的模樣很是誠懇,但陳逢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說話之時相當的不客氣。

這要是換了一般人當面,張飛早就一蛇矛過去了。

他就想看看,這人的嘴巴到底有多硬,能扛得住自己的丈八蛇矛……

但陳逢的話……

那就算了吧。

畢竟,陳逢雖然一直以來都在反復橫跳,但不論怎麼說,卻也從來都沒有月兌離‘自己人’的範疇。

跟他動手?或者犯渾?

張飛還真不敢。

因為就算不提劉備會在之後怎麼懲治他,光是對陳逢無比欽佩的關羽那一關,他也都過不去。

至于諸葛亮、徐庶……乃至石韜、孟建這些人,那就更不要說了。

「先生莫要污蔑于俺!」

因此陳逢剛剛開口,張飛便連忙擺著粗大的手指道︰「俺,俺只是想求個先鋒罷了,您,您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能污蔑于俺吧?」

「本來我是不想解釋的,但既然三哥你都這麼說了……」

「罷了,我就解釋解釋吧。」

陳逢認真地盯著張飛看了好一會兒後,嘆息著搖頭道。

「三哥你還看不出來嗎?我把你留在中軍,便是想讓你隨時馳援……正因三哥你足夠勇 ,我才會這般安排,若是旁人,我又豈能安排這等重擔?」

「算了!」

說到這里,他感慨一聲,無奈道︰「既然三哥不願意擔此重責,那就去當個先鋒吧。」

「先鋒一責,最多只能立下一點功勞,相比于這居中策應的潑天功勞,那可就差得遠咯……既然三哥不願意,我又怎能勉強?」

「張飛听令!」

感慨過後,陳逢竟真的無比嚴肅地要下達命令了。

「潑天……功勞?」

「一點功勞?」

「居中策應?」

「……」

隨著滴咕,張飛的眼前愈發明亮起來,但就在這時,他卻突然听到了陳逢的命令。

「別別別!」

他趕忙上前一步,躬身下拜道︰「先生,我知錯了,還請先生莫要下令!」

他很聰明地沒有說什麼收回成令,只說是莫要下令。

從此一點而言,便能看出張飛絕不是個莽撞人。

最起碼,跟里面的描述不同。

只是由于他的性格耿直,很多時候壓根也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表現自身的才智罷了。

當然,這也是廢話。

畢竟歷史上的張飛,本就是用過不少計謀的,有幾個甚至還都成了範例,受後世很多將領所推崇。

陳逢心中一樂,但面上卻依舊無比嚴肅︰「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俺就要听先生的話!」張飛連忙點頭。

陳逢卻是不相信地又問道︰「確定不改了?若是再改……」

「再改?」

張飛也是豁出去了,躬身指著自己的脖子道︰「先生您砍我的頭!」

‘砍頭?呸,你自己怕是都知道不可能!’

「砍頭就算了。」

陳逢內心喃喃自語著的同時,下意識地思索了片刻。

「那您說!」張飛一臉我絕不再犯的堅定道︰「先生您劃下道來,俺都受著!」

「好!」

听到這話,陳逢再不猶豫,直接開口道︰「若你再想要改,我便打你軍棍……如何?!」

「可以,可以!」張飛連連點頭。

「三哥,雖然你答應的這麼爽快,我已經相信了。」

「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軍中的規矩,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若是你反悔了,恐怕以後想要帶兵,都沒有士卒願意跟隨了。」

陳逢微微眯著雙眼,面上滿是鄭重之色。

有一點,他是真的沒有開玩笑。

在軍中,還就是這麼個規矩。

要是張飛今天說了之後不听話就挨棍子,但是到了事頭上卻反悔了,那可就完蛋了。

別的不說,以後他再想帶兵的話,恐怕便會有很多士卒對他指指點點了。

這對于一個將領的傷害有多大,自是不用多說。

「先生放心,俺絕不後悔!」

張飛只是稍稍琢磨了片刻,便抓著雜亂的胡子道︰「再者來說……軍中的規矩,俺也是懂得!」

「有這句話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陳逢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也就轉過頭看向了石韜。

「石韜听令!」

「在!」

「令你即刻帶領麾下將士,接管軍中大事……就算做不到周亞夫的柳營試馬,再怎麼著也要一體同心!」

「喏!」

石韜這次稍稍想了想,之後大概覺得自己沒有問題,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陳逢拿出一枚比虎符低一等的竹使符,鄭重地將其交給了正雙手呈捧月狀的石韜。

「下吏告退。」

石韜接過竹使符後,一絲時間也不願浪費,朝陳逢抱抱拳之後,直接就去了。

「嘖。」

張飛看的眼熱無比,但想到潑天功勞這四個字,他便很快將心中的渴望壓了下去。

察覺到張飛的表情變化,陳逢澹澹地安慰道︰「三哥不要著急,總有用你的時候。」

「俺不著急,一點也不著急。」張飛趕忙擺手,一臉自己壓根也不著急的表情。

陳逢知道他是個什麼想法,但也只是微微一笑,壓根沒想著戳破。

「三哥,這……」

而且,他下意識地還想轉移話題,說些其他的。

不過就在陳逢剛剛開口的一剎那,斥候卻是帶來了新的消息。

「報!」

「曹軍已至十里之外!」

斥候說到這里,按理說不該再多說什麼的,但他卻又加了一句︰「趙將軍說,曹軍速度有所放緩。」

「再探再報!」

陳逢皺著眉頭想了想後,瞬間沒了跟張飛聊天的想法,肅容下令道︰「告知趙雲,一切照舊,不必變幻。」

「喏!」

斥候領了命令,很快就轉身去了。

‘趙子龍居然在玩心眼……’

望著斥候離開的背影,陳逢內心里不由感慨萬千。

他本以為,趙雲會自己想出對策的,但現在看來……他怕是錯了,這家伙壓根就沒有要拿指揮權的想法。

一點也都沒有!

這一幕,讓陳逢極是感慨當前年代的規矩嚴格。

不等他繼續感慨下去,一條接一條的情報就被斥候帶了過來。

因此之故,只是瞬間,陳逢就忙碌了起來。

「報!」

「魏將軍言稱,曹軍派出探子!」

「殺了就是。」

陳逢翻了個白眼,同時道︰「再探再報!」

「喏!」

斥候去了。

‘接下來,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陳逢下意識地以為這就只是一個開始,或許等到之後,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可通過接下來的消息,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天真。

「報!」

「趙將軍……」

「報!」

「魏將軍……」

到了此時,陳逢也不忍了,直接冷冰冰道︰「讓他們自決!」

「喏!」

幾個斥候老老實實地領了命令,卻是去了。

「自決?」

魏延听到斥候傳來的消息,撇了撇嘴後,心里滴咕道︰‘自決就自決,但……有些時候,哪怕我想要自決,卻也沒有那麼容易啊。’

思索間,他又朝著一個斥候吩咐了一番。

「報!」

「魏將軍下達命令以後,軍中有小校悍然反對……」

「處罰……」

陳逢下意識地就想說,處罰了便是,但正要說出口,卻忽然覺得不對,當即轉變話鋒道︰「讓他自決!」

「報……」

「報……」

「報……」

……

陳逢顯然沒有想到,就算是自己做到了徹底地放權,卻還是不斷地傳來只有統帥才能決斷的消息。

雖然這些消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但是他卻也沒有就此清閑下來……

因為,曹操已經派遣騎兵發起了進攻!

雖然只有二百騎左右,明顯只是試探,但到了這一刻,陳逢卻是想休息也是不可能了。

交鋒已經開始,他作為一方統帥,還真就不能一道命令也不下達。

「試探是吧?告訴趙雲跟魏延,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將這二百騎吃下來……」

因此,陳逢下達了命令。

「喏!」

斥候很快就要接令離開。

但在這個時候,陳逢卻是忽然覺得不對,連忙道︰「另外,切記告訴他們,其他的想法都可以,唯獨大軍不可輕動!」

「喏。」

斥候根本不懂這是什麼原因,但他也不需要懂,他只需要傳達命令就可以了。

……

‘終歸還是我承擔了一切啊……’

看著張飛那奇怪的目光,陳逢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也不想的,但問題在于,他覺得自己要是不這麼說一聲的話,或許兩人就要派遣大股軍隊作戰了。

而他們之前的計劃,卻是暫時埋伏。

一旦輕動大軍,或許曹操就能找出漏洞了。

所以,他能怎麼辦?

只能老老實實下令了……

「轟隆隆——」

「殺!」

陳逢的命令傳達下去兩刻鐘之後,騎兵沖鋒的聲音,陣陣的喊殺聲,陡然之間便傳了過來。

哪怕他身在長阪坡,所處也是距離戰場相對較遠的位置,但那些聲音,卻還是難以避免地傳了過來。

顯然,雙方之間已經開始交戰。

雖然這就只是一次互相之間的試探,但這種試探,卻明顯跟他想的有些不同。

最起碼,僅僅聲勢而言,比他想的要大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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