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實習期已經接近尾聲。
「怎麼樣，這兩個實習生？」凌翊私下和唐煜雯談論問起來二人的情況。
「我覺得都還不錯。」唐煜雯先是說了一句泛泛肯定的結論，隨後又接著說︰「宋禾婉聰明腦子快，認真肯干效率又高，是塊兒做研究的好料子。而陳璐嘛，小聰明多一些，倒不像是做研究的。」
凌翊一下子便能捕捉到唐煜雯的言外之意，「怎麼回事兒？」
「倒也沒什麼，我讓她們兩個整理城投數據，一人整理一半，收集上來之後宋禾婉的準確利落，處理的非常優秀。可陳璐的就差了不少，後來又給她一周的時間重新找，交上來實在是沒多少能用的數據，不知她是怎麼做的。」
唐煜雯邊說邊笑了笑，不疾不徐，語氣平淡並無摻雜太多感情。
「找個數據都找不明白，不是蠢就是懶。我看她不僅不適合做研究，恆川就不太適合她。」凌翊再一次毫不掩飾的吐槽，他對內向來如此毒舌。
「對了，凌總，之前宋禾婉不是寫了一篇分析報告嘛，所以我讓陳璐也寫了一篇，一會兒我們開個會听她講一下吧。等實習期結束，她去留的情況還是要反饋給hr的。」唐煜雯說道。
「好，你讓她現在就去會議室做準備，十分鐘後，叫上平時的那幾個人，開會。」
「好的，凌總。」
十分鐘後，評審會小組的人都已經坐好，凌翊大步流星的走進會議室。他坐下之後，抬頭看見還在調試顯示屏的陳璐，眉頭皺了起來，十分不悅。
「不是給了你十分鐘了嗎？怎麼還沒弄好？」凌翊問。
「凌總，這個我不太會弄，馬上了，您再稍等一下。」陳璐解釋說道。
但凌翊卻不是個能等待的人，他的手指一直在桌子上敲來敲去，令本來就著急的陳璐越發焦躁。
「你去把宋禾婉叫來，讓她給你弄。這麼點事都整不明白，費了勁了。」凌翊不耐煩的對陳璐說道。
陳璐無語，一言不發的推門出去找宋禾婉。
「禾婉，你來一趟會議室。」陳璐走近對宋禾婉說道，此時她已經焦急到頂點，她實在不能理解，就這麼一點小事，凌總為什麼要那樣急不可耐，不耐煩。
「怎麼了？」宋禾婉問道。
「過去幫我弄一下顯示屏吧，我怎麼也放不出來t。」
「哦哦，好的。」
宋禾婉到會議室幫陳璐將顯示屏處理好，剛要離開，就听見凌翊的聲音︰「你別走了，就坐這听一下吧。」
宋禾婉想了想，拉開椅子坐下
陳璐分析的主體是一家典型的城投公司，但听著听著，宋禾婉有些奇怪。陳璐分析的邏輯，更像是一家普通的工商企業，又去分析經營又去分析業務的……
這似乎，和唐煜雯講的框架邏輯不一樣啊？
她偷偷瞧了一眼凌翊的神情，見對方正是眉頭緊鎖，馬上就要發火一樣。
等到陳璐講到財務部分，凌翊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頂點。「哎，你停一下。」凌翊大聲說道。
他看向唐煜雯，「唐煜雯，你給她們兩個講過城投公司的分析邏輯嗎？」
「講過的，凌總。」
「那她這是怎麼回事？講得這些是什麼東西？這不是浪費大家時間嗎？」凌翊問道。
唐煜雯也是一臉不可思議，「陳璐，你再好好看一下，這個就是一家普通的城投公司，你分析它有沒有利潤的這些不重要。我之前不是講過嗎，要看區域的經濟實力和財政實力，以及公司和政府的關系，這些你的分析里怎麼沒有？」
陳璐卻理直氣壯，「我覺得它也還是個市場化的主體吧，它的這些業務都不怎麼賺錢，利潤也很低，當然要分析一下了，不然它怎麼持續經營下去。」
「呵呵。」凌翊的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
唐煜雯接著說道︰「因為它和政府關系密切啊，它的水務、公汽那些業務本來就不會盈利太高，每年政府都會給它補貼，而且它還有那麼多待整理開發的土地，你要看的是這些。我之前給你們兩個講的，你沒注意听嗎？」
「宋禾婉，那你說說吧，這個主體怎麼看？」凌翊再一次發問。
宋禾婉無端被點名，愣了一下。
隨即，她想起自己梳理過的地級市經濟數據和財政數據，這個主體所在區域的排名位居全國中上游靠前水平，經濟和財政實力還是比較強的。
根據陳璐講的情況，如果沒有其他未曾提到的硬傷，應該是符合恆川資管的投資標準的。
宋禾婉思考了片刻，簡潔的回答說道︰「這個主體所在地區的經濟和財政實力較強，位列全國地級市排名的前50名，並且主體是區內唯一核心的平台，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力度很大，並且尚有較大規模的整理開發土地，業務具有持續性和保障，我認為是可投的。」
凌翊認可的點點頭。
唐煜雯也放下心來，總算沒白教，還是有一個教會了的。
「陳璐，你听明白了嗎？」凌翊語氣里盡是不屑。
陳璐沒有噤聲，接著狡辯說道︰「可是，這家主體的經營性淨現金流根本不好啊，現金流不好怎麼還錢？」
宋禾婉聞言搖搖頭，陳璐的思路整個都是歪的，這個主體取得的財政撥款都在投資活動淨現金流里了，是要結合著看的。
凌翊听到越發生氣，他一手捂著頭做扶額狀，一邊深深呼了一口氣，「你這個思維，怎麼能這麼奇葩呢？都是誰教你的呢？」
會議室里靜悄悄的。
凌翊損人起來向來不留情面，也正因如此，部門的離職率還是比較高的。
凌翊似乎還沒有說夠，他又接著說︰「陳璐啊，你來的時候找我談，說你大四了，想留下來，你就是這樣表現自己的？你說說整個假期，你有什麼進步？唐煜雯說給你個表現機會，結果就是這樣听你在這里廢話、浪費大家時間的？」
宋禾婉心中訝然。
陳璐在她面前從來都是一副對凌總非常不滿的態度，真想不到她還私下里找凌翊談話表決心。
看來，有的時候，人們說與做還是要分開來看。
而陳璐此時臉漲得通紅，不知是被凌翊說的，還是自己後悔沒有做好。
當天下午，凌翊走到陳璐身邊，撂下一句，「你現在去找人力，他們要找你談話。」之後，便快步走開了。
回來時，陳璐愁眉苦臉，怏怏不樂。
「怎麼了？」宋禾婉問。
「我和你說哦，趁早離開這里，趕緊找別的實習吧！在這里，就是浪費時間。」
「為什麼這麼說？」
「人力和我談了，說公司沒有空余的名額了，不能留用。」陳璐說道。
「只是信用管理部？還是整個公司？」
「誒？這個我倒沒問，剛剛被他繞進去了，和我說實習期結束了，明天會給我出一份實習證明，讓我趁早找工作來著。」陳璐說著，心里又開始盤算著能不能找宏觀的邢岩松幫忙，在他的部門留下，不知缺不缺人。
宋禾婉也在心里畫了個問號，她有種直覺，這個只是恆川不想留用陳璐說的托辭，公司應該還在招人，不管是信用管理部還是其他部門。
宋禾婉附和了陳璐幾聲，不再說話。
臨近下班，凌翊找宋禾婉談話，先是肯定了她的能力，也提出了他認為存在的幾點問題。最後，他對宋禾婉說︰「我問過了部門里所有人對你的看法，都說你非常認真努力，很看好你。你現在大二，如果對信用評估感興趣，之後的寒暑假可以來部門接著實習，不用再走網申通道了。」
「謝謝凌總。」這完全在宋禾婉意料之外。
這個假期，她收獲了很多，但她的最終目標不是這里。未來道阻且長，還需多加努力。
宋禾婉和簡知言的寒假實習正式結束了。
晚上，簡知言接到了母親打來的視頻通話。
「小言啊，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你和爸什麼時候回國？」
「快了，在這有一點事情耽擱了，處理好了我們就回去。對了，小時候住在咱們隔壁，丁叔叔家的女兒，你還記得嗎？」
簡知言想了想，並沒有印象。「不記得了。」
「他們家做時裝生意的嘛，那小丫頭小時候胖胖的，像只小皮球一樣的，總跟在你後轉悠。」
听著母親的描述，簡知言似乎有些印象了。小時候，是有一個小胖子，留著很短的頭發，像個男孩子一樣天天跟在他身邊找他玩。
「哎呀人家現在可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你丁阿姨給我看照片，那是漂亮的不得了。而且呦，我听說人家現在也在寧海大學讀書呢！」
「哦，這樣啊。」簡知言語氣冷淡，並沒有太過在意。
「我和你丁阿姨聊著，就覺得你們應該見見，都是年輕人嘛，應該多在一起相處相處，萬一就合適了呢，她家和咱們家可是門當戶對的呢……」
簡知言听著听著，就發覺母親的用意有些不對勁，他立即打斷母親的說話。「媽，沒來得及和你們說，我談了一個女朋友了，我很喜歡她，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沒必要接觸了。」
簡母見自己兒子如此執拗，真是被那個小狐狸精迷了眼，但她深知自家兒子的脾氣秉性，不能和他對著來。
頓了頓，簡母說︰「那你們也能當好朋友嘛，都是這個圈子里的家庭，以後難免互幫互助的。小丁假期出國旅游了，明天回國，你去機場接一下她嘛，順便再熟悉一下，畢竟小時候都一起玩的。」
「我不去了，她和我同齡，也是這麼大的人了，自己回學校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簡知言心想自己要是去了，惹宋禾婉不開心怎麼辦？
天大地大，媳婦最大，管其他人做什麼。
「我都和人家丁阿姨說好了，你就去接一下她回學校，怎麼你還怕你那個小女朋友吃醋？那她也太小氣、太不懂事了吧！」
「媽，她才不會吃醋不會生氣呢，是你兒子我自己不想去，你就和丁阿姨說我明天有事吧。我這邊時間不早了，要休息了，下次再聊，晚安。」
說完，簡知言就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哎，你個小沒良心的……」簡母的話還沒說完，兒子就掛斷了電話。她在心里嘀咕，這小妖精手段還挺高明，能讓自家的傻兒子這樣死心塌地。
哼，走著瞧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非給你們拆散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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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