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群臣震怒

作者︰木可玲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近四更夜,完顏雍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愈加感覺口干舌燥,他望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清雅,將她四處的被褥扎好,便起了身來掀開床幔,準備翻身下床喝口水,卻發現手旁的矮案子上已然備了一盞安神茶,上用扣碗以蓋,下用碟以拖。

他扶過茶盞,那是一黑釉葵口盞,共有六葵,樣式簡單而美麗,他瞧了許久,暗自思索了一會兒,才將茶水一飲而盡。

他靠在圍欄上,望了她枕邊放的《續齊諧記》,拿起來隨意翻看了幾頁,再撥開她臉上的被褥,一張紅撲撲的臉蛋露了出來,他再翻了這書,口里囔囔自語:「天天看些怪書!」

她被亮光刺痛了眼楮,翻了個身,迷糊的喚了句:「大王!」

「嗯?」他溺愛的低了頭看她。

「可要喝水嗎?」他問。

「嗯嗯!」她點點頭。

完顏雍听後翻身下床,拿著方才那六扇葵口杯為她倒了一杯水,頓了許久又將杯中水倒回,尋了一旁小架上的銀湯瓶,將水倒進少許涮一次,再將水全部倒入,將湯瓶放在古鼎形的火爐上燒。

他坐于一旁的小墩子上靜瞧著水燒熱了,才憨態般的包了巾帕提起瓶,給她倒了盞茶水。

「來,喝水啦!」

她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他便仔細的吹了吹那茶水親喂她:「小心燙哈!」

一盞熱乎的茶,她喝到一半,只覺的心里暖和的很,再躺下,她卻瞧了完顏雍略加憔悴的臉龐。

她伏在床上,望著他問:「大王,您因何事睡不著!」

他目光轉過來,頓了許久。

「孤王心里悶的慌,感覺要有什麼事發生!」

「能有什麼事兒呢!」

話音才落,便听了外頭響起了扣門聲,祗候人道:「大王,曹國王與左丞相求見!」新

他疑然:「曹國王?左丞相」

再問:「叔王可有什麼事嗎?」

「臣不知,曹國王說有緊急事相商。」

「好,孤王即刻便來!」

他頓于床榻上,攥緊了拳頭喃喃自語:「這樣晚了,有什麼要緊事?」

他的心忐忑不安,在榻上征了許久,才攬衣推裳翻身下床,又回頭對她說:「娘子,孤王去去便來!」

「好!」

她點點頭,望著他走出,神色便開始不安起來,也隨之更衣,披了絨毛披風跟了出去,一直到正廳。

這曹國王完顏宗敏乃是太祖的第九子,而左丞相完顏宗賢則是金昭祖完顏石魯的曾孫,兩位都算是完顏雍的叔父。

清雅于外探看,這兩人正直立于堂前,宗賢倒是面色平靜,但那曹國王宗敏,神色慌張,兩頰緋紅,托著老朽的身軀,不停在原地左右走動。

完顏雍長揖在前:「兩位叔王,可有什麼要緊事,這般急!」

宗敏上來便搭其手道:「烏祿,孤王方才與左相接到了急召,陛下深夜召見我二人?」

他听後驚愕,問道:「這四更夜,陛下為何急詔!」

那宗賢卻信以為然,連忙撥開宗敏的胳膊道:「哎!陛下急召,說要商議立後之事,我與他說了,沒有什麼詐,他非不听,要來找佷兒你!」

宗敏急的團團轉又道:「這宮門都下鑰了,深夜召集,我真怕有什麼詐,你想想,誰大半夜不睡覺。」

「陛下不會對我兩人要下手了吧!他這一個月來,殺了那麼多人,後妃幾乎死絕,德妃娘娘乃是駙馬爺的女兒,都未曾幸免,他肯定是要殺了我……」

清雅在外,听到舅公之女被皇帝殺害,嚇的一顫,手中的燈籠沒捏好,便掉了下來。

宗敏听了這聲音,便對外呵斥:「是誰?」

完顏雍幾步走出,望見在廊間偷听的她,才稍稍安心,回頭道了句:「叔王莫驚,一只貓兒罷了!」

「快回去!」他小聲對她說後,便轉身又回了廳內。

只見那宗賢,一身闊氣,雙手叉腰,轉到了宗敏前面,搭其肩膀道:「宗敏,莫要害怕,陛下喜怒無常,什麼事他干不出來啊!老夫就常被他深夜召見,又不是什麼稀奇事,把你嚇成這樣!」

他舉手長揖向上,一身凜然正氣道:「陛下要商議立後,若執意要立常勝妻為後,老夫定當極力爭取。」

「若立新後,或從宮妃中挑選賢良淑德之人,或從大族中挑選德才兼備的妙齡閨女,哪有立弟媳為後的,簡直是違背人倫綱常,荒唐的很!」

完顏雍默然,沉靜了許久,左思右想著這其中確是有些疑點,他心中亦是有些不好的預感。

「祿兒,你是最細心之人,你也幫老夫瞧瞧這其中是否有個什麼詐?」宗敏再問。

「確是不像陛下的作風!」

這一說,宗敏便又急了起來,道:「那我便稱病不見,老夫這心里實在是害怕!」

宗賢再道:「哎,你這半夜叨擾烏祿本就不好,老夫向你擔保,必定不會有事,走吧!走吧!」

說著,那宗賢便要拉著他走。

「叔王,還是要多加小心!」完顏雍再三囑咐。

宗敏卻步不前,張著驚恐的眼楮左右為難。

宗賢再勾了他的肩道:「就算有詐,他要殺你,終是要殺,你今日不見他,能逃得過明日嗎?哎,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在宗賢的極力勸說之下,兩人相伴,甩著大袖衫搖搖晃晃走遠了。听著他兩人談論的聲音漸遠,完顏雍如受泰山壓頂一般坐于玫瑰椅上,望著空寂的冷廳出神。

「大王!」

清雅挑著燈走進,望著神色不安的他。

「走,回去吧!夜里冷的很,」他將她柳腰摟住,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回。

回到榻上,他愈加忐忑,依舊是睡不著,撐著身子靠在圍欄上,或而呼氣,或而吞咽口水,始終無法平復心情。

「陛下真殺了這樣多的人嗎?他將表姊姊殺了?」她問。

他隨之便將她摟入懷中,靠在自個的胸膛上深呼一口氣:「是,孤王沒告訴你,怕你傷心!」

她雙眼一紅,點點頭,道了句:「我前月還听舅公說表姊姊有孕……夫妻一場,竟也淪落至此。」

他將她烏發撫了又撫說:「所以孤王愈加擔心咱們國府的安危,也因此睡不著!這兩位叔王夜間來,更讓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

「孤王是漢子一個,若是被殺,也就算了,但孤王,就是害怕你們被受委屈,落的像撒卯一樣的下場!」

「不會的,您謙遜低調,陛下一向是信任你的,」她揚起身子。

他望著她,那雙手正緊緊的握著他的手,那溫涼細膩的五指,正貼在他一略加粗糙的大手上,那雙明亮的清眸正泛著點點淚光,垂下微微卷曲的頭發,正搭在他的臂膀上,眼神焦急又惹人憐。

他再將她摟入懷中,摩擦著她被凍的通紅的雙頰,環其玉頸道:「放心,孤王定會護著你們,絕對小心翼翼行事,定會護著你!」

「睡吧!」

他舉頭望著上空,撫著懷中她的後背,再將錦被拉起來,給她蓋嚴實,慢慢哄著她入夢鄉。而自個,卻是一夜未合眼。

這一夜,宗敏宗賢入宮,還未到福安殿門口,便被完顏亮的人給綁了起來。

宗賢以為是完顏亶將他綁了,因為他阻攔立

撒卯為後,死之前仍在殿外高呼:「常勝妻不可立,此乃違背人倫的做派,陛下要臣死,臣死不足惜,惜的是陛下左右再無諫臣也!」

說完,隨之便被侍衛將軍僕散忽土所殺。

而宗敏被召入殿,見了完顏亮十分驚恐,連忙伏于地上叩首。

完顏亮見了自個的叔父,本是有些心軟,猶豫不決。

而完顏烏帶則道:「此乃太祖之子也,若不除之,必定引宗室子弟反對陛下您為君,不然早日除之!」

隨後完顏亮便讓僕散忽土殺之,忽土刃擊宗敏,宗敏左右走避,膚發血肉,狼藉遍地,逐遇害。

第二日朝堂,群臣在站,卻許久不見高坐的皇帝,眾人皆左右私語,私下雜遝。而對面執宰位完顏亮、完顏宗賢、宗敏皆不在,群臣皆震恐,以為三人已被殺害。

「這宰相不會都被殺了吧!」

「是啊!這……他三人不會被殺了吧!」

站于完顏雍後一排的李石,近一步低聲道:「微臣總覺得有些奇怪!」

完顏雍稍稍側了臉,李石便以手指了指對面的秉德、烏帶和唐括辯三人,三人正沉靜的揚頭直視前方,毫無懼怕的神情。

「你瞧他幾人,都是岐王的近臣,若是真如大家伙所說的那般,岐王被殺,那三人必然畏懼的很,但你瞧他三人,毫無半點恐懼之色!」

完顏雍沉靜下來再問:「舅公的意思!」

「據微臣推測,陛下可能已經遇弒了,岐王為帝了!」

完顏雍心中更加不安,才听著李石說完話,便見了依舊是噠興國前來宣堂:「陛下駕到!」

群臣听後,一如既往的跪拜。

只瞧了完顏亮一身絳紗袍,頭戴襆頭烏紗帽自側面走入,揮其大袖,居于皇座之上。

待群臣抬頭,見了他上座,隨之便是鋪天蓋地的謾罵。

而這堂上,完顏雍的親臣——兵部侍郎僕散忠義、京城馬軍都指揮使李石、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徒單克寧、禮部侍郎張浩(張沁璃的叔父),都顯得神色有些不好,站于原地不知所措。

前有一宰相怒斥道:「完顏亮,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肆意僭越,陛下呢?左相呢?」

完顏亮闊擺其胯,撫了兩頭的小環,揚著下巴站起了身來,步步下紅梯。

「朕在這兒,卿有何事奏啊!」

「放肆!你豈敢造次。」

完顏亮暗自使了一個眼神,便有侍衛將軍僕散忽土領其人,呈上三只匣子在堂地。

那乃是完顏宗賢、宗敏兩人的頭顱,還有完顏亶生前的那方白玉帶。

完顏雍瞠目結舌,心中結其怨氣,直上前來道:「敢問曹國王何罪至死?」

完顏烏帶在人群中道:「這是上天令他死的,現在他已死。本就是蟣虱之輩罷了,又不是什麼值得稱贊的人,還追究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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