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雙刀破陣,斷棍迎敵

作者︰花淡茶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風雨如晦,河渠漲波,並沒有休歇的意思。

方七斗身形迅速逼近,道袍已被打濕,臉上、刀上,皆綴滿豆大的雨珠,眉宇間竟出乎尋常地興奮。

出言譏誚之人面色一寒︰「哪里來的牛鼻子道士?敢毀謗我‘河朔二十八宿’!哼!小爺田獬、便先教你這後生如何做人!」

說話間,一座小「六出飛花陣」拋開行營兵募、飛旋而至。七雙鐵爪所向,便是「出言不遜」方七斗。

方七斗雙刀交錯、帶出十幾道銀弧,頃刻便與鐵爪們撞出數點火星。手中不停,嘴里也不忘忙里偷閑、反唇相譏︰

「貧道所言,有理有據!你既叫田獬,想必是‘玄武七宿’的老大,敢和眾位英雄說一說、其他幾個兄弟的名姓麼……嘿嘿!怎地不敢說、還急眼了?小道便給你盤點盤點!你們都是田氏家奴、自然姓田……

嘻嘻!至于名號,旁邊這六個該叫牛、貐、蝠、燕、豕、鼠……還有那邊七個黑衣人,當是雉、狼、犬、雞、烏、猴、猿……你叫眾英雄評一評,哪一個不是飛禽走獸?哈哈哈!」

一旁圍觀「民夫」們听罷,不禁莞爾,有些不明就里之人、當即心中恍然︰原來這「河朔二十八宿」,竟都是田氏豢養的鷹犬!怪道取名如此別致,飛禽走獸一應俱全。想來是胡地民風剽悍,不取這般「威風」的名姓,只怕便難在北地江湖立足……

田獬听罷,已是火冒三丈︰「玄武七宿!先撕了這小子嘴巴,再將之碎尸萬段!」

「得令!」其余六人早已怒不可遏,登時又催動小「六出飛花陣」,向方七斗席卷而來。

七雙鐵爪撕開雨幕、欺身而至,借著陣法圓轉之利、竟是只攻不守,直取方七斗要害。雨幕迸碎,爪影幽寒,一齊傾瀉而下,將方七斗一對橫刀抓得呯叮作響。

方七斗自也不慢,一對橫刀劈斬隨心,揮砍如意,舞得密不透風,早將周身要害護得嚴實。

驀地銀光拋飛、一刀刺出,一只鐵爪猝不及防,登時被刺中臂彎。刀勢不退、接著一旋一挑,登時帶起一串暗紅血珠。血珠尚不及飛起,便被雨幕壓下、迅速稀釋在污泥亂草中。

方七斗回刀橫斬時,刀芒卻溢出些許白光。白光剖珠碎玉,頃刻將雨幕截作兩段,落在另一只鐵爪的手腕上。

只听「當」地一聲,預想中齊腕而斷的情景卻未出現。那鐵爪主人桀桀狂笑︰「小子沒想到吧!小爺這半條手臂、早年換了仇家一條命,今日正好再送你上路!」

說話間,這人另一只鐵爪、已向方七斗右肋抓來。卻听「嗤啦」聲起、方七斗道袍被抓開幾道破口,鐵指甲透衣而入,頓時留下兩道血痕。

方七斗這才後知後覺、驚出身冷汗︰原來此人故意以一手為餌、引他去斬,另一只手卻趁機偷襲。若非自己修習「奪槊拳」練過閃避的身法,只怕此時早已中招……好在他那一刀不但用足了氣力、迅猛非常,還學著楊朝夕的法子,將體內先天、後天二氣灌入刀中。就算不能削鐵如泥,想來那鐵爪、也未必遭得住他那一刀。

正這般想著,那人果然「咦」了一聲。待擼袖一看,那半截鐵臂已被削開大半、軟軟垂在袖管中,再難支撐起這只鐵爪。

方七斗已和其他鐵爪斗在一起,無中意瞥見這一幕,登時哂笑道︰「看來你這只鐵手、終究不如原配的那只好用。不如你拜我為師,貧道恰有一套‘獨臂刀法’,最合你用,哈哈!」

那人目眥盡裂、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找、死!」

霎時間,這座小「六出飛花陣」宛若癲狂。在那斷臂之人帶引下,數道爪影傾瀉而出,頓時又將這片雨幕、攪得凌亂不堪。陣中一人厲聲喝道︰「田貐!你瘋了麼?快穩住陣腳!莫要拖累弟兄們給你墊背!!」

方七斗揮刀不輟,循聲望去,卻是田獬暴跳如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但凡陣法,要義不外乎八個字︰如臂使指,整齊劃一。控陣者須眼觀六路,判明形勢、發出攻守指令;組陣者則須絕對服從,指東往東、指西往西。

此時田貐受方七斗所激、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一心只想將他置之死地而後快。登時將田獬指令拋之腦後,竟拖著小陣胡亂沖殺起來。不過幾息工夫,陣法已是破綻百出、空門大開,將控陣的田獬氣了個半死。

可當田獬發覺異常、趕忙喝止時,卻已遲了半步。方七斗已運出「嚇蠻刀法」中的一招「齊頭並進」,身體橫撲,雙刀輪轉,好似動地龍旋,瞬間便穿過空門、突入陣中。

田獬身為「控陣者」,自是守著中心陣眼。見方七斗已突入陣心,當即雙臂暴長、便向他咽喉與心口抓來。

方七斗卻不與他硬拼,身似腳底抹油、斜斜滑開尺許,堪堪躲過這兩爪之威。旋即倒轉雙刀、兩手連揮,將刀柄打在身畔兩人肩井穴處。兩人只覺半身一麻、腳下不穩,登時向側面跌倒。維持了半晌的小「六出飛花陣」,頃刻間冰消瓦解,再難聚攏起合擊之勢。

田獬見小陣已散,倒也果決,當即丟開方七斗,一手一個、將被打中穴道的兩人揪起,帶至一旁;同時令其他四人自行散開,與那信心大增的番邦游俠混在一處,繼續圍攻行營兵募。這才轉過臉、聲音冷冽道︰「閣下究竟是誰?今日存心要與我‘河朔二十八宿’作對麼?!」

方七斗哈哈一笑︰「原來打了半晌,你竟還不知貧道是誰?哈哈哈!貧道便是‘挫骨雙刀’方七斗!你們二十八頭飛禽走獸、這般欺侮我行營兄弟,豈有不打你的道理!」

說罷,忽又向北面圍觀的「民夫」拱手道,「各位同道!此間異象、紫微宮那位已然知曉,我便是奉了西平郡王之命,特率行營兄弟來助各位爭得此劍,還望勿要見疑!各位同道此時不動手、還要等到何時?」

方七斗話音剛落,西面人叢中又走出一位面容清 、銀發矍鑠的老道,捋須笑道︰「方師佷所言不錯,你們照做便是!長源真人與幾位觀主稍後便到。今日神器出世,覬覦之人必然不少,咱們近水樓台、豈能坐失良機?」

北面「民夫」聞言,紛紛躬身行禮︰「謹遵公孫觀主道諭!」

公孫玄同淡笑頷首,頭上霧氣蒸騰,竟是調動內息、將落入頭頸間的雨水蒸干。忽見他拂塵一揚、看向方七斗道︰「方師佷,欲教人服,先當人先!咱們一道打個頭陣如何?」

方七斗拱手笑道︰「榮幸之至!」

兩人幾句敘罷、再不嗦,一個甩起拂塵、一個手提雙刀,分頭沖向另外兩座小「六出飛花陣」。

北面「民夫」也已抽刀拔劍、蜂擁而出。幾息後,便與散開的「玄武七宿」、番邦游俠拼斗起來。

一個身材健碩、肌肉虯節的大漢光著上身,奔到兩個新羅人跟前,咧嘴笑道︰「才听昭覺寺的禪師們說,諸位不但武功奇異、而且邪法超絕!俺武虛子郝金漢平生最不信邪,特來討教一二!嘿嘿嘿……還望幾位全力出手、和俺打個痛快!」

新羅人身量雖比東瀛人略高,卻還不足六尺。陡然仰頭瞧見一個八尺來高的彪形大漢,滿口黃牙,笑容人,直愣愣杵在身前,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上清觀教習師傅郝金漢,本來手中提了根兒臂粗的長棍,看到幾個新羅手中棒槌只有兩尺來長、短得出奇,當即將手中長棍一撅兩段,笑嘻嘻道︰「一寸長一寸強,俺也不佔你們便宜,便用這半截棍子和你們過招……」

話沒說完,兩個新羅人卻發一聲喊,揮著棒槌、向郝金漢下三路招呼過來。棒法陰狠刁鑽,不是砸腳踝、便是戳膝蓋;偶爾覷著不妨、更向他蠢物搗去,端的是斷子絕孫的缺德招式。

郝金漢只覺胯下微涼、才險險躲開,卻也打出了火氣。

原本手中以棍當劍,使的便是那套盡人皆知的「公孫劍法」,守多攻少,但求無過。但被兩個新羅人一番毫無下限地撩撥,心頭無名火起,手中招式驟變,再揮出時、竟是觀中人人稱賞的「雷霆打神鞭」鞭法。

新羅人勉力抵御,奈何人矮力微,不過交手數息,便覺虎口劇痛、竟已震出血來。于是棒交左手,繼續以二敵一、繼續頑抗。又過數息,終于拿捏不住、棒槌落地,只得抱頭鼠竄。

郝金漢平日教授弟子武技、下手極講分寸,從未失手將人打傷過。是以十多年來,從未與人暢快淋灕地打過一場。那種一身武技無從施展的感覺,別提有多憋屈。

此時正打得興起,見兩人竟要逃跑、哪里肯答應?

當下連半截木棍也丟了開去。幾個跨步、攔下兩人,嘿嘿笑道︰「兩位莫慌,俺連棍子也不要啦!空手與你們過招如何?」

說著,又從後腰抽出那兩根丟掉的棒槌、塞回兩人手中,指了指自己天靈蓋,「提前說與你們,俺的罩門便在此處!若要將俺撂倒、只須在這兒重重敲下便可……嘿嘿!再來!」

兩個新羅人見逃無可逃,登時便被逼出血勇來;又見這八尺大漢手舞足蹈、莫名其妙,更是怒不可遏。也不管他是否使詐,搶過棒槌,便又向郝金漢身上砸來。

郝金漢高大身軀忽地一撤,粗如椽木的雙臂,忽如蛇蟒纏樹一般、將棒槌卷起,旋即一抖。那棒槌上的力道、仿佛他被倒轉了回去,牽著棒槌,便向兩人面門沖來。

兩個新羅人吃了一嚇,側頭便躲。可棒槌還是結結實實打在肩上,痛得兩人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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