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危在旦夕

作者︰花淡茶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怒吼聲聲震瓦礫,充滿悔痛之意。

將陶醉在方才琴音梵唱的靈澈方丈、從沉浸狀態中驚醒過來,惺忪中又多了幾分明悟。從前的爭強好勝之心、昔日的受辱難平之意,盡都轉作波瀾不興的平和。

靈澈方丈不由朝向方才撫琴誦經的柳曉暮、合掌行禮道︰「老衲自登龍門東山,恍惚間已是數載。日日習武練功,未求不朽之軀,惟盼無漏之功;晝夜修禪悟道,以為早已堪破諸般、明心見性。如今看來,老衲對禪境佛法的體悟,反不如柳居士來的通明透徹。真可謂千錘百煉修禪心,不若淳淳赤子心……」

「靈澈老狗!若不是你、阿姊怎會重傷至此?!小爺倒要看看、你這副假仁假義的惡心嘴臉,能吃得住小爺幾拳!」

楊朝夕怒斥間,已將琴作枕、月兌袍為席,放柳曉暮平躺在地。又將那黃澄澄的劍匣、擺在她身側,才一把掄起「雲羅天網」,發瘋似的朝靈澈方丈抽打而來。

靈澈方丈這才察覺,原來柳曉暮方才為撐起不敗局面,接連透支內息、用以發功,已然傷及腑髒。那黑紅色的淤血、便是鐵證。而起因正是他那「雲羅天網」,雖對人族傷害不大,卻專能克制邪魅妖祟,不由面色微慚。

是以楊朝夕暴怒襲來,他也只是提起一股罡氣護體,左右退避、一味閃躲,絲毫不願還手。

當是時,一眾僧尼正被「南市屠戶」鄭六郎、「白駝老怪」杜沙洲二人打得抱頭鼠竄,難以招架。

攪在其中的靈真禪師,無意中瞥見他方丈師兄靈澈、竟被那匪人「雄霸林獨陽」一路追打、好不狼狽,不由心頭窩火。當即一面竄逃、一面拖著一柄禪杖,徑直向靈澈奔來。

「白駝老怪」杜沙洲見這和尚竟向「雌雄雙霸」那邊奔去,以為要對二人不利,當即啞聲低吼道︰「老鄭!有頭禿驢要逃,駝子我去瞧瞧!其他禿驢便交給你了……」

話未說完,枯瘦身體虛晃,帶著幾聲駝鈴輕響,便如影隨形般、貼在了靈真禪師後面。

靈真禪師心中一警,知道杜沙洲已然跟來。一邊听聲辨位,一邊折轉身形、將禪杖陡然提起,便向杜沙洲小月復搗去。

只听「 」地一聲悶響,禪杖已然搗空,打在了軟綿綿的氈衣上。

杜沙洲「   」一陣冷笑,仿佛大漠狂沙、掃過胡楊枯木的聲響,蒼涼中帶著幾分人︰「公驢兒,作什麼打壞我這氈衣?你可知瀚海半夜酷寒,若無氈衣蔽體、便要凍死在黃沙枯草間……一件氈衣便是一條活路,你既要斷駝子的活路,駝子又怎能容你?   ……」

靈真禪師直听得毛骨悚然,顧不得分辨,當即禪杖又起、繼續向杜沙洲橫掃而出。

誰料杜沙洲竟不閃不躲,直愣愣立在那里、只是「  」冷笑。待禪杖以雷霆萬鈞之勢、掃過他下盤,卻只掃中了軟綿綿的氈衣,將本就破敗的氈衣上、又劃開一道醒目的口子。

透過口子一看,靈真禪師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那本該是雙膝雙腿的位置,此刻竟空空如也!而杜沙洲一副枯骨似的身體、已架著寬大破敗的氈衣,冷笑著向他「飄」來!

靈真禪師驚駭欲死,早絕了抗衡之意,拔腿又向靈澈方丈奔去︰「師兄助我!」

靈澈方丈只是不欲和發瘋的楊朝夕動手,並非是禪功不濟,當即身影一錯、已擋在靈真禪師身前︰「你應付一下這個林獨陽,莫要傷他性命。」說罷又盯住眼前「漂浮」在渠岸上的杜沙洲道,「不知施主,何以裝神弄鬼?」

杜沙洲卻不答他,手中駝鈴一振、便冷笑著向他抽來。

靈澈方丈手無寸鐵,只得將麻屩雙足一跺,身體登時躍起五六尺高、堪堪躲開駝鈴攻襲。再落下時、手中已多了一串胡桃念珠,便向杜沙洲面門揮去。

卻是靈澈情急之下,受那串駝鈴啟發,也將脖頸間掛著的念珠取下、當做軟鞭,與那駝鈴對抗。這念珠卻是某年秋日、他去太行山雲游時,因月復中饑餓,便尋了一棵野胡桃樹、打下許多大小不一的胡桃來吃。其中數枚胡桃,剝開只有拇指大小,食之少仁、棄之不忍,便一路兜了回去。

後來便尋了木匠、鑽了孔洞,穿作念珠,盤玩至今。數年下來,不但個個包漿瑩潤、色澤暗紅,互相磕踫間鏘然作聲,宛如金石擊鳴。

與尋常念珠不同的是,這胡桃念珠愈是盤玩、便愈沉重。打在人身上,也如石彈鐵丸一般,端地是生疼無比。

杜沙洲听得勁風襲來,便知厲害。身形僵直、真如鬼物,平平挪開尺許。那胡桃念珠便擦著鼻尖掠過,復又轉回到靈澈方丈手中。

杜沙洲因背負羅鍋,是以正眼瞧人之時,瞳仁不免總要上翻、露出大塊眼白。似輕蔑、似不屑,漠然中更透著三分不懷好意︰「   !老驢兒這兵刃倒也別致,只是不知與駝子的鈴鐺兒相比、哪個更厲害些……」

靈澈方丈瞥了眼被楊朝夕追得上躥下跳的靈真禪師,才將手中胡桃念珠一捋、淡然道︰「施主若肯賜教,老衲自當奉陪。」

杜沙洲再不廢話,身下虛擺的氈衣間、忽又生出雙腿來。那雙腿東倒西歪、搖搖欲墜,卻托著枯瘦的上身,似慢實快、打著折線,向靈澈方丈欺身上來。那一串駝鈴聲忽而在東、忽而在西,變得難以捉模。待靈澈方丈確定的位置,竟已近在耳旁!

靈澈方丈不及多想,連忙縮頭便躲,手中胡桃念珠、就勢向那駝鈴聲響處飛甩而出,卻已暗蘊了七分罡氣。

待听得「呯!」地一聲銳響,便知已結結實實打中了駝鈴串子,心中微微一松,身形趕忙退開。卻不料那串駝鈴又攜著歡快聲響、朝他腰眼打來,待要揮珠去擋,已然遲了半分。那串駝鈴末梢、正正打中他腰眼穴,只覺得半邊身子一麻,險些側倒下去!

好在靈真禪師恰好奔了過來、一把將他拽起,向後退開幾丈,才躲開了接二連三揮砸而來的駝鈴。

靈澈方丈痛楚稍緩,掙開靈真禪師的攙扶,看向幾丈外正甩著一串駝鈴的杜沙洲,面色微冷道︰「施主這套人鬼莫測的身法,莫非便是天山奇功‘玄幽鬼步’?」

杜沙洲听罷哂笑道︰「老驢兒倒是見多識廣。那你可猜到了駝子的身份?」

靈澈方丈臉色愈發陰寒,隱隱透出幾分怒意︰「如何不知!施主既自稱‘白駝老怪’,想必便是惡名昭彰的‘西域三駝’之一了!猶記至德二載,回紇兵入我洛陽劫掠金銀、綁走女子、少男數以千計!

後至寶應元年,回紇兵不但劫掠洛陽等數地,更縱火焚我釋聖善寺、白馬寺殿閣,致萬余無辜僧人信眾枉死!回紇之禍、比之薊州賊兵,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你‘西域三駝’,便是回紇兵的幫凶!」

杜沙洲嘴角微翹,不以為然道︰「哦?與回紇兵一道入城的、當真便只有我‘西域三駝’麼?何不問問當朝諸公和那高高在上的聖人?是誰引狼入室、請來了回紇兵?又是誰與回紇太子葉護約為兄弟、將神都的金帛、子女許給了回紇?」

靈澈方丈知他所言非虛,登時啞口無言,只不過仍然清楚記得當年洛陽所受劫難、一時間心意難平罷了。

靈澈方丈雙拳攥緊,面色漲紅。忽听「啪」的一聲輕響,手里的那串胡桃念珠、竟被他生生掙斷!幾顆胡桃月兌落下來、跌進水窪,砸得泥漿四濺。

杜沙洲冷哼一聲、待要再攻,卻見這靈澈方丈似動了真怒,渾身罡氣鼓蕩,竟似籠了一層淡淡金芒。只見他左手捏著念珠、右手陡然一擼,掌心便多出幾顆拇指大小的胡桃粒。旋即氣凝于掌、揮手擲出,使的卻是釋門正宗暗器功夫「妙法靈珠」。

這「妙法靈珠」暗器功夫雖取材不拘,卻須有深厚罡氣打底、方可施展,因而修習者寥寥。靈澈方丈也是怒極之下、將手中念珠掙斷,才想起這門暗器功夫。當即念隨心起、珠由掌出,有影無形,電射而至!

杜沙洲只覺右腕陽池穴一痛,酸麻之感登時傳遍整條小臂。右手也不由一松、登時將那串駝鈴串子甩得飛起,向一群老道飛去。

杜沙洲忙又運起「玄幽鬼步」,幾下穿插、便閃過兩個老道的阻攔,重新將那串駝鈴接住。

兩個老道撲了個空,怎肯善罷甘休?當即一個揮起天蓬尺、一個祭出桃木劍,便向這「擺月兌老怪」杜沙洲夾攻而來。頃刻間、駝鈴聲又起,夾在兩個老道喋喋不休的咒罵聲里,悠然中透著滑稽。

靈澈方丈回過頭來,卻見面上血肉潰爛、略顯猙獰的「林獨陽」,又跪坐在「林孤月」身側。又是搖肩膀,又是掐人中,卻依舊喚不醒已然昏死的「林孤月」,急的雙目通紅。

靈澈方丈嘆息一聲,又上前幾步、向楊朝夕假扮的「林獨陽」合十道︰「善哉!林施主,今日若你肯棄劍而走,老衲可勸釋門中人不再與你‘雌雄雙霸’為難。可若你執迷不悟,看眼下情形、只怕後來的這幾位高手、也要盡數折在此地。孰輕孰重,還望三思!」

楊朝夕身子一僵,這才抬起頭來、環視了一眼周圍——

只見李小蠻與洛長卿已陷入苦戰,被毛慶元、柯慎行和一個老道圍住,正向他緩緩靠來;「賤籍四友」戰力雖然強悍,奈何苦竹禪師、妙恆師太、公孫玄同、尉遲淵等一眾僧尼、道士人多勢眾,鏖戰許久,也只打成了平手。

而周圍更遠處,被「九韶八音功」震得心神動搖、乃至人事不省的兵募、衛卒、僧尼、道士、私兵、游俠之流,已陸續蘇醒過來。

雖然個個雙手抱額、搖搖晃晃、申吟不止,宛如一群行尸走肉。可對楊朝夕等人來說,卻意味著情勢急轉直下、危在旦夕之間!

若洛長卿、小蠻他們依舊久戰不休,待周圍蘇醒之人漸漸恢復清明,各自拾起手中兵刃、一哄而上,便是他們一敗涂地之時。

一念及此,楊朝夕焦慮更甚。心中更如油煎火烤一般,片晌也難得安寧。

本站最新域名︰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
本站推薦︰ 夜的命名術 武神主宰 末日我有超級求生系統 怪獵聊天群 我的人生可以無限模擬 網游︰我騎士號血超厚 我有一身被動技 這個外掛過于中二 妙醫聖手 萬相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