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一刀切開生死

「它去哪了?」微十月俯瞰下方的漆黑山巒,艾爾利德退卻後,整個山體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死後世界的入口!」克里索斯不假思索地說,「又叫冥之隧,只有穿過那里我們才能加入死人的行列,找到冥土巨神。」

「在哪?」微十月追問,似乎對死後世界很感興趣。

「不知道,它的入口千變萬化,老實說,真要找可能要花上幾個月時間。」克里索斯冷靜道。

幾個月!我們有那麼多時間嗎?幾個月的時間里寒潮不斷飛卷世界,母親們生出空蕩蕩的嬰兒,整個人類文明都要陣腳大亂、四分五裂了吧。法洛莎暗道。

「……你對那地方知道多少?」法洛莎問。

「它就藏在漆黑之山的某個地方,當你靠近的時候,你會感到一束明亮的光,你會感覺背後有巨大的花園,里面有樹木、噴泉、空氣芬芳、天氣晴朗……」克里索斯繪聲繪色地說。

「那不是很好嗎?」鑰光興致勃勃。

「更好的還在後面,你在冥之隧的入口會听到里面有悅耳的歌聲,一些鳥人招手讓你進去,你看到他們的時候心里就會感覺溫暖、喜悅和平安,仿佛到了目的地。然後當你進入其中,你就一下抵達了黑暗、至暗的死後世界,只有怨恨哭叫的亡靈、絕望悲慘的鬼魂在等著你,你會加入世界上最黑暗、最令人不安的死亡循環之中。」克里索斯險惡地說。

「……我們要去的就是那樣的地方?我可不敢進去,我還想活呢。」鑰光思考。

她還有可愛的妹妹以及公司聯盟提供的優厚待遇,死亡世界並沒有什麼樂趣可言。

「在超古代,第一女皇塔爾維娜曾經嘗試征服死後世界,她和波莫爾蒂進行了曠日持久的戰爭,渴望讓自己月兌出生死之外、不在循環之列,她好不容易破門而入,闖入死後世界,但瞬間就被波莫爾蒂殘殺,將她化為骸骨,現在你們進入死後世界,或許還能看到塔爾維娜拒絕轉世的身影。」克里索斯繼續說。

「古往今來,人們都想征服死亡。」法洛莎沉吟。

她也不想死,但波莫爾蒂的力量似乎強大到令人發指,一個人要怎樣才能打敗死亡本身?

「三千年前,一個叫拉維的近東王子對死後世界很感興趣,他想親自看看,進入冥之隧,我警告他死後世界沒有歸途。但他也是被冥之隧的幻影給吸引了,墮入其中,永遠無法回來。」克里索斯說。

「如果死後世界無法返回,那我們的退路如何保證?」法洛莎皺眉問詢。

「沒有保證,你們一旦進入死後世界,冥之隧就會關閉,把你們困在那里,它是個單向入口。多少黃金也無法買到回頭票,而波莫爾蒂在它的冥土世界中又近乎不可戰勝。」克里索斯警告。

法洛莎撫模著自己的弒神武器。

不可戰勝嗎?那可未必。仔細一想,這把劍的刀刃就是用波莫爾蒂自己的骨頭制作的,能征服死亡的只有死亡本身。

「……如果是那麼可怕的地方,我就不進入冥之隧了。」鑰光說。

「光是確定死後世界的入口都要花幾個月,別想那麼多了。」微十月心事重重。

「我們先找到那些阿爾布拉克號空天母艦的幸存者吧!」尹絲塔道。

「……你想進入死後世界嗎?你不怕一去不復返的冥之隧?」法洛莎轉頭打量尹絲塔。

「我很害怕進入死後世界,但是一想到法洛莎會在那里,我就不害怕了!」尹絲塔抬頭沖法洛莎微笑。

法洛莎攥緊拳頭,真想給尹絲塔兩拳讓她清醒清醒。但賽博妖鬼仿佛要袒護尹絲塔,而尹絲塔也樂于站在賽博妖鬼身後的樣子,躲避法洛莎忽生的惱怒。

她轉頭嘆了口氣,去尋找那些幸存者。

鑰光還記得空天母艦墜落的地方,故而帶隊過去,尹絲塔對救援的態度最為積極,好像天生帶著無窮無盡的責任感和同情心,試圖將所有陷入危險的人們拯救出來。

「看啊——」鑰光飛至阿爾布拉克號空天母艦的殘骸上空。

造價昂貴的空天母艦如今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巨大的殘骸像金屬怪獸被肢解的尸體一樣散落,燃燒著火焰,金屬結構盡皆大幅扭曲。

許多人倚靠巨大的金屬殘骸瑟瑟發抖,跑到煙霧繚繞的火堆旁邊御寒,依靠還在悶燒的機體材料維持身體溫度,即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已經凍傷而死。

「來吧!你們安全了!」尹絲塔動身來到下面,放出求救信號。

「啊啊!」

「是尹絲塔!」

「我們有救了!」數百名幸存者都認識尹絲塔,她熱衷于公益事業以及援助他人,眼見女皇尹絲塔親自來到這里,其士氣大為振作。

「你們還活著,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尹絲塔安慰他們。

「沒有任何食物和藥品,他們都要死了。」微十月觀察著雪地上的情況。

尹絲塔雖然人來了,但身上並沒有攜帶足夠的補給品,她的抵達只是給這些事故幸存者提供了一些精神支持,但人可不能光靠安慰和精神楷模來保持健康。

尹絲塔也知道這一情況,痛心地看著周圍,想知道到底還有多少尸體被埋在大雪下面。

人們哆哆嗦嗦地看著她,雖然疲憊、寒冷又驚慌失措,而今看到尹絲塔來臨,似乎也不那麼緊張了。

「何意呢?」法洛莎飛落到尹絲塔身邊,「你什麼都做不了。」

「再過10分鐘支援就會來的,把大家都帶到溫暖、安全的地方。這是我唯一能幫他們的事情了。」尹絲塔柔聲道。

法洛莎冷笑。

她的目光掠過人們的面龐,他們都看向溫暖的尹絲塔,對冷峻的法洛莎不感興趣。

「——看好了!真正的拯救是這樣的!」法洛莎張開右手,用力一握。

剎那間,整個世界紅光一閃,彷若沉入母胎的血水當中。

大回復律!

待到人們的視野恢復清晰的時候,他們完全目瞪口呆。

「看、看、看啊——」

「怎麼回事……」

「居然……」

「阿爾布拉克號……」他們幾乎要在雪地上摔倒或者癱軟下去。

整艘殘損的空天母艦,竟瞬間完全復原了!

長達千米的巨型空艦,之前還是斷裂地摔在地上,燃燒不斷、黑煙滾滾,現在卻完全恢復無恙,完好無損!

寶貴的空天母艦從殘骸狀態中復原,就像蓄勢待發的鋼鐵怪獸一樣伏在雪地上,到底怎樣偉大的力量才能做到這種事情?

阿爾布拉克號的幸存艦員們欣喜若狂,紛紛沖向空艦本身,從它的緊急入口鑽進去,重啟飛船的動力系統。

他們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已經完全對法洛莎的偉大魔力頂禮膜拜了。

「——全都恢復了!」

「怎麼做到的?」

「為什麼,是幻覺嗎?是假的嗎?」

「引擎是好的!所有東西都恢復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連食物和補給品都恢復了!」他們在機艙內飛奔著,沖向主控制室,恢復了阿爾布拉克號的控制權、電力和反應堆,欣喜若狂,喜極而泣。

整艘空天母艦嗡嗡作響,以高溫預熱融化了周圍的雪水,將自己慢慢往高空抬升而去,發出震天撼地的響聲!

復!活!

「這才是真正的拯救!這才是真正的力量之源。」法洛莎傲慢地說。

「不愧是遠古魔女啊——這下我也能對得起大家了。」鑰光本該保護阿爾布拉克號絕不陷落,卻在襲擊中落敗,現在看到它恢復原樣,心里對法洛莎千恩萬謝,同樣看得相當振奮。實際上她大吃一驚,早就听說過法洛莎的能力是超強回復,沒想到居然這麼強!造價幾百億的空艦一下就復原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她滿意地點點頭,有法洛莎和尹絲塔這樣的魔女作為牌面,確實不錯,都是魔女們的驕傲。

尹絲塔也看得目眩神迷。這是她完全做不到也想象不到的事情,超級的回復之律,修復一切損傷,彌補一切遺憾,法洛莎——法洛莎!太棒了!做好事的法洛莎,喜歡!喜歡!

「這比你的什麼安慰、愛和大義都有用多了。」法洛莎轉頭看向尹絲塔,忽然心頭咯 一跳,因為尹絲塔 看自己,極感興趣。

「是!是的,法洛莎。」尹絲塔轉頭看法洛莎,兩眼熠熠生輝,「這和我想的一樣,你才有真正的大愛,你才是真正能做到愛所有人、保護所有人、拯救所有人的那個魔女。」

法洛莎一點也不喜歡,她明明是殺神,還想無情駁斥尹絲塔,但她听到周圍的山上傳來陣陣吼叫。

阿爾布拉克號重啟的聲音非常響亮,以至于引發了周圍的雪崩,而大量的霜巨人也隨著擾動沖了過來,形成大群巨人之潮,浩浩蕩蕩地朝阿爾布拉克號圍攻過來。

「吼!」

「嗷嗷!」

大地震顫不斷,霜巨人們揮舞著各自的斧頭和戰錘,以某種怪誕的毛皮裹身,或者索性顯著一身強壯的肌肉以及冰藍的毛發,面露凶光。

它們悉數是艾爾利德的強大卷族,自古以來就是非常可怕的巨人族裔。

數百頭巨人的沖鋒勢不可擋!

「閉嘴!」法洛莎 揮弒神武器。

一道巨大的劍氣瞬間 向冰霜巨人陣中,劃過雪地,切開山巒,粉碎怪物!其威力之大,令冰霜巨人們瞬間被劍氣卷入、粉碎、化為烏有,在漆黑之山上留下一道縱達千米的創口!

一陣巨大的震動過後,山體斜坡上只能看到一個可怖的傷痕,至少有數百米寬,就像整座山從中間開裂一樣。

所有霜巨人無一幸免,要麼被弒神武器的劍刃所擊潰,要麼摔入深淵當中生死不知。

一劍!

「……」在場的人都看呆了,無法用言語描述自己的心情。

法洛莎忽看到自己砍出的超大裂縫中升起陣陣光芒,從中傳出不成型的歌聲,仿佛漆黑之山被砍爆了一樣。

到最後它們也不裝了,從裂縫中轉而冒出無窮無盡的死亡黑霧,死之鳥們從中飛出,手握鐮刀發出鴉叫。

「那是什麼?」法洛莎手指裂縫。

「……不用找冥之隧了。」克里索斯說,「你已經砍開了死後世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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