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同會家總共四間屋,爹娘住一間,大哥一間二哥一間,小妹住一間,史同會的床被二哥掀了,被褥卷成一卷扔在二哥門口。
史書記黑了臉,語氣非常嚴厲的讓二哥把行李重新搬回去。大哥二哥都不理他,各搬把椅子坐門口,與父親對峙著。
史同會回來看到這種狀況,心涼如水,他也沒求爹,把行李和幾件衣服重新收拾捆好,放上自行車後貨架,調轉車頭要走,娘急著抓住車把急問「三兒,你這是去哪里?」
史同會冷冷地說「媽,我去單位,家里已容不下我,總不能真讓我睡豬圈吧,放心啊,媽,哪里都能住,別為我擔心」
「老大老二,我在問一句,我們家真容不下一個老三?」母親幾乎是聲嘶力竭,兄弟倆像是被嚇呆住,沒有誰願意在此時發出聲音。傷人心的靜默中,史同會像一個老人,蹣跚地推起車子,一點一點地消失在眾人面前。
小妹今天跟小解去老家八里堡鎮,面向爹娘,小解決定攤牌,拿走人家的初夜,總得給人個交待!
不然,小妹在家,總有幾聲哭,能充作兄妹感情的潤滑劑!
史同會搬進小酒鬼的房子。房子里的東西雖沉舊,做飯還不成問題,他去市場買些米面青菜,油鹽醬醋,引上煤球爐,立即和左鄰右舍一樣,重新安一個溫暖的小家。
幸虧留了後手!史同會與爹千方百計復蘇史家以前的風貌,沒想到兩個哥哥太過勢利,不在繳錢不說,還真把他攆出來。他處心積慮地把楊新華攆出楊家,一報還一報,蒼天不饒人,很快,他被兩個哥哥攆出門。
從這里上造船廠,比家里還要近一里半路,史同會在造船廠也萎蘼不振,馮妍已經正式宣布為組長,他這個副組已如虛設,每天都要干活。史同會一邊經常去楊家討好,一邊在肚子里咬牙切齒地罵楊書記。
偶爾,在楊家也能遇上楊花兩人,黃書良看不上史同會,盡量躲避著他。岳父偏愛的人,不等于別人也偏愛,甚至,黃書良非常反感史同會。
楊花也反感!黃書良問及原因,楊花推斷說,史同會心機深,三年不間斷給她們家買煤球,目的何在?
她曾去爸的辦公室找爸爸,遇見過史同會在同爸爸聊楊新華,什麼內容沒听到,明顯看出,史同會在說楊新華的壞話。由此推測,楊新華的被攆出家門,可能與史同會有關,因為攆出楊新華,史同會才有機會成為二姐夫,甚至史同會借爸爸的手,登上書記的位子也說不定!
黃書良沒想到楊花推斷的與自己相仿。對心機特重的人,黃書良不喜歡,所以,他一直遠離史同會!
冬天,造船廠不能澆鑄水泥船,卻可以扎骨架,除了四個船台在焊輪渡,有二十艘水泥船在預訂。史同會覺得比楊新華強,趕上好時候,他現在工資已超過一百,楊新華被發配到鄉鎮,能及時領上工資都不一定。他一直享受著優越感。
馮妍昨天說開會要評先進,今天就開始,她的操作模式簡單,每人發一紙片,寫上要評選的名字即可,誰的票數高誰得。結果票齊上去,馮妍得四票,老大哥胡玉良一票,史同會一票。
史同會一票也是他自己寫的,楊新華離開,他獨擋一面半年多,估計部下都會選自己,就想自己也得給自己一票!
結果自己只有一票,他媽的,史同會勿然不想在設計小組呆了,他去找了干爹。楊書記听完,說「沒什麼正當理由,選選先進這樣小事你也容納不了?」
多少天,史同會沒見過楊書記的目光如此發亮。他自己選擇了逃出廠長室。自認,擋不住楊書記鄙視地一問。
他秧秧地回到設計小組,胡玉良告訴他說「吳小舉來找你」
「馮妍姐在呀,什麼事找她不就行了嗎?」史同會鬧不明白,馮妍是小組長已宣布快一個月了,吳小舉能不知道 ?真是添亂。
胡秀果替吳小舉不平說「說不定找你是私事?」
「私事?什麼私事?」史同會像被蜜蜂哲了一樣,嚇一大跳。
眾人看他著急,不懷好好意地笑起來。胡玉良開玩笑說「你不是喜歡吳小舉嗎?上次點名薄上,吳小舉下面畫四個小圈,請問史組長,四個小圈是什麼意思?」
「你一一你一一,玉良哥你太過份了,我什麼時候畫圈圈了」史同會的腦子急速地旋轉著,到底沒說清有沒有那回事。
胡玉良絲毫不留情面,幾步到馮姘辦公桌的左前方,搶到點名簿,翻到九月份,找到吳小舉名下,名字下面確實畫著四個小圈圈。
「這…」史同會也楞住了,九月份的事,為什麼在吳小舉名字底下畫四個圈,真想不起來。
「車間那麼多人,為什麼只在吳小舉名字下面畫圈?小伙子,喜歡人就喜歡人,小舉長的多俊,你喜歡也是沒毛病」胡玉良又反過來開導他,一時間,讓史同會弄不明白真假了!
難說,我像他們說的,真的喜歡吳小舉?這不可能,她爹是我砸死的,我怎麼敢去喜歡她,記得一直喜歡的是楊穎啊,難說楊穎一失蹤,我也改變性格了。
吳小舉真的找他,因為他發現爹有個小鐵箱一直鎖死的,今天和娘準備堵過冬屋子的漏洞時,在牆縫里發現三把小鑰匙,她拿過來居然打開了小箱子,里面放三疊十元幣,一疊沒寫名,一疊寫著小酒鬼的名字,另外一疊寫著史同會。
看到錢和名字,史同會臉色蒼白,幾乎要尿出來。這應該是最後三次賣煤的錢,沒來得及分給他們,被他送上天堂了。
「那麼多錢,是什麼意思?」吳小舉問。
一次能弄兩三噸,三次也有十噸多,三十塊錢一噸,也有三百多塊。吳叔向來小心,特別在錢方面,他是長輩,生怕落下一個不字。
怎麼給吳小舉解釋呢?他第一想法是把吳小舉掐死,可老太太在院子里洗衣服,而且吳叔與小酒鬼都死了,再有死人,警察查他倒容易了,設計小組的人都會指證,他來過吳小舉家。
怎麼辦?
如果解釋不清,遭到工人們質疑,引來公安人員,可經不住調查,錢上黑乎乎的好多指印,容易讓公安聯想到煤,如果帶著吳叔的照片去找私人煤球廠,他馬上就可能露底!人們常說急中生智,他計謀沒想到,尿到淅淅瀝瀝地撤出不少。
「寫著你的名字,你能不知道?」吳小舉見他半天不出聲,心里疑惑大盛,追著問「難說你與我爸之間還有什麼秘密?」
「沒,沒有,難說是…」
「是什麼?」
「前幾年咱廠流行打伙用錢,你爸看我倆沒結婚,花錢大方,怕我們到娶媳婦時沒錢,就吆喝我與小酒鬼三人起了個伙,每人每月5塊錢,誰有急時可以先用!還寫著我們的名字,很可能是這筆錢,你點點,三份是不是一樣多,要是一樣多就對了」假話編出來了,尿也止住,幸虧天冷,里面有一層手套線拆改的線褲,尿液被半路吸收,沒有在褲子外洇出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