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使者走後,皇甫嵩帥帳一陣沉默,一如案上那烤熟的黃羊。
「吾兒先說說吧,董卓此舉用意何在?」
皇甫彪側身俯身拱手︰「回義父,一是以美食相誘,擾動軍心。二是彰顯武略,有傾軋之嫌。」
皇甫嵩點點頭,滿臉孺子可教之色,甚是滿意︰「依你當如何解決?」
「孩兒有三策可用,請義父決斷。」皇甫彪已是胸有成竹,多虧平日里養成的謀劃習慣,「一是分割此羊與眾將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以安軍心。二是出營圍獵,送獵物與董卓,投桃報李,禮尚往來。三是掩人耳目,盡快出兵,轉移矛盾,不過這就落入董卓的圈套了,他急于求戰,以回並州。」
皇甫嵩又恢復了用手指點桌子的動作,良晌之後,慢慢道來,「先將此羊送與眾將士加餐,為將分肉,士卒飲湯。」
門外自有衛士將羊抬走。
「我軍多為槍手,守成有余,攻取不足,羌人又多馬,很難速戰速決,所以本帥一來便高掛免戰牌,耗其銳氣,漲其嬌氣,想以逸待勞,畢其功于一役。」皇甫嵩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到,「可是這麼久,羌人越聚越多,營壘錯落有致,韓遂此賊用兵布陣頗有章法,找不到破綻,硬攻肯定損傷慘重,兵者凶險之器,不得不慎啊——」
「義父,羌人怕火,敬鬼神,何不效法齊國田單火牛陣?」
皇甫彪說的是燕昭王時,燕將樂毅破齊,田單堅守即墨。田單向燕軍詐降,使之麻痹,又于夜間用角上縛刃的牛千余頭,以火點燃縛葦灌油的牛尾,使其猛沖敵軍,大敗燕軍,乘勝連克七十余城。
「真乃大漢福將!」
皇甫嵩真是被一語點醒,苦于無法速破敵陣,這義子就獻來了良策。
李言一听來了興趣,「大帥,卑職願率三千騎甲當先破陣!」
皇甫彪自然不去爭這個頭功,軍中除了父帥,皆以李都統馬首是瞻,「李叔叔可以找部下皆做鬼神打扮,夜里突襲,四處放火,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你小子詭計多端!哈哈哈!」
「莫得輕敵!二人听令!」
皇甫嵩見李言也按捺不住了,知道不出兵是不行了,這幫大頭兵早就壓不住了。
「李言率三河騎甲三千,在火牛陣後出戰,直入中軍,以放火燒營為要,不可戀戰,擾亂敵營即可!」
「喏!」
「皇甫彪率西園人馬策應先鋒收繳殘軍,以弩手壓陣,刀盾手摧營拔寨,務必站穩兩翼陣腳!」
「喏!」
「你二人相互策應,不可置氣爭功,本帥率中軍槍手為爾等掠陣,一往無前,在此一役!」
「遵命!」
眾人紛紛下去準備,皇甫彪回了營帳,沒有牛,只能去篩選孱弱的軍馬,選出來一千匹,把馬車的車轅卸下套在馬上,纏裹毛氈干草,淋上油脂,只等夜里備用。他一直在想當時田單為啥不用馬而用牛,是戰馬短缺還是為了牛的蠻力?不得而知,但現在無處尋牛,只有戰馬,自從打劫了董卓的匈奴馬以後,他現在不缺優良的戰馬。而且若是此番攻破王國叛軍,那繳獲的戰馬還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在一本萬利的前提下,更是絲毫沒有心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