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鄭白渠

建興十三年,關中,涇水上游。

諸葛亮在半年前返回關中之後,開始對關中的治理。因為關中長期作為漢魏交戰的前線,豪強橫行,劫盜充斥,刑罰不審。而百姓又苦于曹魏重稅,又長期服徭役,農田多有荒廢。

首先為打擊豪強、不法官吏,諸葛亮在關中各郡縣中推行《蜀科》,明法嚴刑,三令五申。讓潘浚為督,巡視關中各郡縣,禁暴鋤奸,懲戒貪官污吏,令不法之人生畏。

潘浚在巡視至下邽時,路遇百姓狀告縣吏,潘浚查詢屬實之後,當眾對縣吏執法,將其鞭打至死。並將縣中不法之人一同下獄,按律法處置,關中風紀為之一肅。

其次為安撫百姓、增加戶籍,諸葛亮下令免除關中百姓賦稅二年,今後減輕賦稅,推行名田制,吸引關中隱戶出來登記,躲進山內的百姓紛紛出山。

在張翼、龐林、顏斐三位太守的執政下,終于讓戰火烏雲在關中之上散去,關中百姓恢復正常的耕種農事,一片生機盎然之景蘊藏其內。

最後為拉攏士人之心,繼續執行劉禪當初的政策,征闢關中士人出仕,安定士族之心。

至于水利的話,諸葛亮多次前往涇水觀察水流,規劃如何疏通涇水以及鄭白渠。在頗有所得之後,諸葛亮下令征召京兆、馮翊二郡三萬百姓以及漢軍士卒萬人,合計四萬人。在秋收之後,農閑之際,前往涇水上游,鑿山起堤,疏通溝渠。

諸葛亮今天所行至的涇水上游,則是鄭國渠水利系統的河流源頭。

此時的涇水上游地區用大量的百姓、士卒舞著鋤頭,喊著號子,開鑿山體,築起堤壩,將涇河之內的水重新灌入鄭白渠水利系統之中。

諸葛亮看著鄭白渠水利輿圖,朝著河官說道︰「堤壩依照之前推算高度修建,要不然難以將涇水引入鄭白渠。而且鄭白渠與都江堰不同,你等千萬需要注意,不可同日而比。」

鄭白渠修繕與都江堰的修繕的目的並不相同,都江堰是由于河道不便,經常導致岷江泛濫,河淹兩岸。而鄭白渠不同,鄭白渠水利體系的核心就是以含沙量高的涇河為水源,灌溉渭水北岸的鹽堿地,使鹽堿地快速變成良田可以耕種。

這一後果就是泥沙沉積,渠道淤塞,需要持續不斷地維護。特別是鄭國渠所流經的地區地勢高度差小,導致水流較慢,泥沙更容易沉積,渠道更易淤塞,中長期來看泥沙會越積越重,需要有穩定的政府派人維護。

又由于其泥沙淤積,渠道不斷抬高,致使涇水水流不能順利入渠,故而歷史上涇水的入渠處在不斷地變化著。因此諸葛亮此次的疏通鄭白渠水利,要讓涇河的水流入渠道,沖刷河渠。輔以人工的疏通,鄭白渠水利系統又能重新使用。

「請上丞相放心,在下往來鄭國渠水道數次,巡視河渠皆無問題。而且堤壩乃是在下親自所算,犬子督查,必能無誤。」修繕過都江堰的河官李興答道。

諸葛亮為疏通鄭百渠,特意將當初大漢修繕都江堰的河官調來關中,負責監督此事。對于李興的能力他還是信任的,特別是前些年大漢大力新修水利設施,大部分水利工程的技術性問題都是由李興審核。

又詢問鄭白渠施工進度相關內容,諸葛亮見時日不早,準備回長安處理政事。

諸葛亮看向馬齊,叮囑說道︰「某關中事務繁忙,無法時常來此巡視。馬水曹你總督鄭白渠,要向長安一日一報。務必要按照規劃工期修繕,于春耕之前疏通完畢。若有難處需及時向某匯報,若缺人手,再調五千軍士與你。」

身為水利曹掾的馬齊頓感壓力身上的擔子沉重,拱手說道︰「四萬人足矣。齊必不負上丞相之托,春耕之前,完成疏通鄭白渠。」

說話間,諸葛亮朝著山腳走去,說道︰「鄭白渠乃我大漢治理關中的重中之重,四萬余頃良田,足可養民數十萬。我大軍屯之,則可讓我大漢東出無憂,無需巴蜀、涼隴千里運糧草。以關中之地,可養我大漢十余萬將士。」

頓了頓,諸葛亮繼續交代說道︰「河渠疏通之後,設渠官一名,征丁二千八百人駐護鄭白渠。」

「諾!」馬齊應道。

車廂內,楊儀見諸葛亮剛登上車駕,遞上新到的情報,擔憂說道︰「上丞相,據鄧朔方送來的公文言,鮮卑軻比能被魏人派遣的刺客韓龍刺殺。逆魏扶持軻比能之弟上位,鮮卑麾下各部大人皆不相服,種落離散,互相侵伐。我軍將無法聯合軻比能奪取並州,恐要尋找他策。」

諸葛亮攤開公文,瞧著鄧艾所稟告的內容,心中思索雜亂,不知是憂愁還是慶幸。

憂愁的是進攻河東的盟友沒了。大漢與鮮卑的關系還是不錯,當初大漢平定關中,軻比能還送二千八匹戰馬給大漢,以為慶賀之禮,還約定一起進攻並州。

慶幸的是鮮卑勢力過大,如今軻比能身死,鮮卑消散。對于大漢中遠期來說是一個好消息,要不然鮮卑又如同匈奴一般,未來將要危害大漢的邊境。

沉默良久,諸葛亮開口說道︰「將此公文上呈陛下批閱,讓陛下定奪我大漢北疆之事。」

「上呈陛下批閱?」楊儀不解地反問道。

諸葛亮倚著車廂,拉上毯子保暖,閉眼說道︰「要不然陛下為何納元氏鮮卑之女為夫人,陛下所思之遠不是威公你所能見。漢胡之事,乃是我大漢僅次于逆魏之後最為緊要之事。你上呈即可。」

「諾!」楊儀應道。

諸葛亮閉目養神,隨口問道︰「對了,近月朝廷所忙何事?」

楊儀攤開另外一封公文,說道︰「陛下深入漢嘉,征討沫水羌大捷。廖立使計讓犛牛羌與弋人仇殺,漢嘉、汶山二郡蠻夷內亂。陛下特命魯芝為假節,任護弋羌校尉,處理漢嘉、越嶲、汶山三郡蠻夷之事。」

「尚書令繼續推行名田制,益州新增戶籍數千戶,乃是各郡隱戶,具體數目未定,或等上計可知。陛下任命大鴻臚為太常,掌大漢禮法。杜太常以為大漢需設史官,陛下任命譙周為太史令……」

听著朝中發生的事務,諸葛亮很是安心地睡去。

楊儀听著悠長的呼吸聲,抬頭看著入睡的諸葛亮,小心翼翼地給他拉上毛毯,蓋住身軀。

接著鑽出車廂,楊儀吩咐車夫說道︰「上丞相已經入睡了,放慢車速,不可著急。」

車夫微微點頭,放慢車速。周圍的甲士也下意識地壓低馬蹄聲,生怕驚擾車內的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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