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主人,你並不弱小!

作者︰牛奶糖糖塘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城樓近在眼前,可對于這些身患傷寒的流民,是那樣近,又那樣遠。

兩米寬的郡道,田地里的麥苗都被挖來吃掉,留下被翻遍的土地,被瘟疫折磨的百姓,滿地傷疤。

到處都有死掉的百姓,蠅蟲蛇蟻圍在他們的身上,不斷的啃咬。

很難想象,眼前的南陽…

低矮的村莊,錯落參差的草房,悠然顯現的山巒,旖旎流過的溪水,古樸幽深的中原第一大郡下,竟是這般人間煉獄的模樣。

「留下一些糧食,給他們。」

隨著柳羽的一聲吩咐。

有將士從馬背上拿出炒面袋子,遞給伸過來的數十雙瘦骨嶙峋的手,其它的流民潮水般的向馬隊這邊積聚而來,可每個人卻都離開一丈遠的距離。

一位老者朝著柳羽高喊道︰「好後生,讓你的人把糧食放地上就行,你們趕緊走吧,我們身上有瘟氣,莫要傳染給你們。」

這一句話,讓柳羽一怔。

他們都已經這樣命懸一線,這樣朝不保夕了,竟還能投有良知,報以善意。

果然…

古時的百姓是最淳樸的,最本分的,只要有一口飯吃,有衣服穿,他們就不會鬧事。

哪怕是面對瘟疫,哪怕是被無情的趕出南陽,他們也不流竄,就這樣守在城門外自生自滅。

就在這時…

「娃,娃…」

方才那個帶著三個瘦骨嶙峋孩子的老女乃女乃,突然驚叫了起來。

因為她的一個女娃暈倒過去了,臉上煞白如紙,頭上沒有汗,但從老女乃女乃的手處,能看出來…這女娃腦袋處熱的厲害,身子也虛弱的很,哪怕是暈厥,可她尤自大口大口的張開嘴巴拼命的去呼吸。

這是很明顯的傷寒癥的癥狀。

但…似乎無論如何用力,她能呼吸到的空氣依舊極為貧瘠。

這下…

不光是這位老女乃女乃,所有漢庭北軍的將士…心也都揪到了嗓子眼兒…更有將士不忍心,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將手中的炒面遞給了老女乃女乃。

只是…如此虛弱下的女娃,哪有力氣去吃呢?

「婆婆,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

小女娃不過六、七歲的模樣,這句話月兌口,直接讓無數人破防。

柳羽的眼眸也剎那間凝起。

心里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一旁的張仲景開口道︰「這個癥狀,《傷寒癥》中有記錄,或許…我…我能試一下。」

盡管,語氣還有些不自信,但…張仲景的眼神卻格外的堅毅。

他望向柳羽,是在請示…能否去為這小女娃治療。

要知道,這很危險,盡管傷寒癥傳播的速度不快,也不至于是空氣傳播那麼可怕。

但總歸,「人傳人」是喲肚餓,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會有巨大的傳染風險。

而張仲景是柳羽南下南陽,全部的倚仗,或者說是唯一的希望。

「有把握麼?」

「有!」

听到果決的回答,柳羽牙齒咬著唇。

理智告訴他不能讓張仲景去冒險,但內心中那呼之欲出的情緒讓他無比果斷的點了點頭。

張仲景當即就快步跑到了這小女娃的身邊。

老女乃女乃一個勁兒的哭泣。

「娃呀,原本…原本你不用被趕出城的,是阿婆…是阿婆染上了這瘟氣,害你跟我一起被趕出來,娃呀…阿婆對不住你,阿婆對不住你。」

越說,眼淚流淌的越多…

「阿婆,我是大夫,讓我來看看…」張仲景的話傳出。

听到他是大夫,又是南陽口音,所有流民默契的後退了幾步。

似乎…出自于心底的良善,使得他們不願意靠近這位有善心的「大夫」,離遠一步,或許…自己身上的瘟氣傳給他的可能性就小一些。

老女乃女乃將孫女兒交給了張仲景,張仲景則是一番望、聞、問、切…

只是,之于「問」…他是問了沒錯,可小女孩兒根本沒有力氣去回答他。

確定了患者的癥狀。

張仲景開始在腦海中飛快的回憶起《傷寒癥》中與這癥狀相似的案例、解法。

「她這幾日有嘔吐麼?」

張仲景詢問老女乃女乃,老女乃女乃泣不成聲,只是連連的點頭。

「那我知道了。」

張仲景迅速起身,吩咐自己的幾個弟子,「傷寒傳經在太陽,脈浮而急數,發熱,無汗,煩躁,宜湯。」

「黃苓加半夏生姜湯主治,若有嘔吐,則輔以黃連湯!」

「麻黃三兩去節,桂枝三兩去皮,甘草二兩…噢,還有黃苓、生姜、黃連…我背包中有少量這些藥材,你們速速煎制。」

一聲吩咐下…

當即,就有幾名弟子去埋鍋,煎藥。

因為來的匆忙,草藥也不好收購,故而…一千人的馬隊,所帶來的草藥極其有限。

鍋倒是不少,漢庭北軍,五人一伍,十人一什,每兩什就需有一名士卒,專程背著鍋,帶著炊具,負責造飯。

很快,點火石生起了火焰,不多數,藥湯就熬制好了。

有弟子盛好一碗迅速的遞給張仲景,張仲景則是連連的吹過藥湯,確保溫度適宜後,才緩緩灌入小女娃的口中。

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有甲士詢問柳羽︰「郡守可以先進城,我等在這里守著。」

「不慌!」

柳羽擺擺手,比起進城,他更期待的是張仲景這方子能否救了小女孩。

如果不能,那原本的計劃都要做出修改。

如果能的話…那局勢就會樂觀許多。

希望這《傷寒雜病論》有效吧。

另一邊…

趁著煎藥、服藥的檔口,皇甫嵩派甲士尋來幾個輕癥的流民,隔著一丈問他們話。

原來,這南陽郡自打瘟疫蔓延,無法控制之後…郡守逃離,沒有統籌指揮下,各縣的縣衙采取的方法,均是發現一例驅逐一例。

每日都有無數身患傷寒的百姓被趕出城,他們回不了家,沒有衣服。

許多原本只是輕癥的患者,因為聚集在城外,饑寒交迫…病情急轉直下,最終餓的就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病死在郊外。

而郊外這些病死的尸體沒有人處理,腐爛的氣味…污染到了土壤、水源…使得這里身患瘟疫者的病情更加嚴重。

原本許多住在郊外的農人也不幸感染…

听到此處,皇甫嵩的眉頭已經緊緊的凝起。

他的拳頭握住,恨恨道︰「是這瘟疫殺人,還是這地方官府在草菅人命?」

將門之後,皇甫嵩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地方官,平素里一副致君堯舜,聖人弟子的模樣,可大難臨頭,優先保護的還是他們自己。

這等行為是皇甫嵩極其痛恨的!

「去,把打听到的這些,統統告訴柳郡守!」

皇甫嵩吩咐手下的甲士…

「喏!」甲士答應一聲,迅速的趕至柳羽那邊,將這些情形如實稟報。

隔著老遠,皇甫嵩深深凝望著柳羽,他會下意識的生起一種感覺,這般復雜的南陽局勢,這般比瘟疫更可怕的人心,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能擺平麼?

別說是這麼一個年輕人,皇甫嵩自己都覺得頭大。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服藥過後,張仲景始終抱著那小女娃,她身體上,額頭上,甚至表情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處發音,張仲景均在細細的觀察…

這是他離行之有效的治療傷寒癥最近的一次。

終于…在足足兩個時辰之後,小女孩的頭不再滾燙,小女孩的面頰上也恢復了血色,不再是那般煞白如紙。

張仲景去試著模她的手心,也從冰冷恢復了溫度,這是漸漸好轉的反應。

「阿婆,你幫我看看,她後背可有出汗。」

老女乃女乃連連去模孫女兒的後背,沙啞的聲音回答道︰「有汗,有汗…」

呼…

張仲景總算是如釋重負一般的喘出口氣。

他把小女孩交給老女乃女乃,且留下三包配好的草藥。「應該不會有事兒了,每日煎上一副,三日應該就可以徹底痊愈。」

啊…啊…

張仲景這話,不光是老女乃女乃,所有圍觀的流民都怔在原地。

方才那小女孩的樣子…

就像是,像是許多病患臨死前的模樣一般,這就…就能痊愈了?

還…還徹底痊愈。

所有的流民腦袋里都是嗡嗡的…覺得這位「心善」的大夫未免太過大膽,太過語出驚人。

張仲景已經回到了柳羽的身邊。

此時的柳羽正倚靠在一棵古樹下,大漢氣候寒冷,人口稀少,輕易就能看見路邊長有一、二百歲的古樹。

柳羽抬眼,與略顯疲倦的張仲景交換過眼神,沒有過多的語言。

當即一揮手。

「進城。」

從張仲景方才的眼神中,柳羽讀出了一些信息。

《傷寒癥》與《金匱要略》是有效的,那麼接下來,就是收集藥材,打開城門讓這些傷寒癥患者回家,繼而徹底的治愈他們。

經過了一個小插曲。

千人的馬隊照例前行,前方五里除便是南陽郡治所宛城的城牆。

所有流民讓開了一條道,任由浩浩蕩蕩的隊伍駛過。

而地上留下的糧食,早被他們一搶而空。

待得千人的馬隊走遠…

突然…

「阿婆,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阿婆…阿婆還能听到我說話麼?」

小女孩的聲音驟然傳出。

她的眼楮睜的大大的,一改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樣,整個人顯得極有精神。

「啊…啊…」

老女乃女乃驚訝的說不出話了。

這下…

整個郡道上的流民炸了,徹底的炸了。

到處都是議論聲,所有坐在地上等死的傷寒患者…嘩然而起。

這麼多人的見證下,一個…一個奄奄一息,就要奔赴鬼門關的女娃…她…她活過來了?

忽然,流民中有人高喊。

「是玉林柳郎…」

沒錯,汝南袁氏散布出去的消息——「兩地瘟疫,唯獨玉林柳郎可解!」

如今,一語成讖了!

南陽因為瘟疫的緣故,消息是閉塞的。

他們不知道…朝廷已經派下柳羽任南陽太守…但,玉林柳郎的名聲卻已然在外。

「難道…他就是玉林柳郎?」

「有救了,有救了…」

「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玉林有柳郎!」

登時,流民中沸騰了…嘩然一片!

太陽慘白著臉色,被吊在西天。

似乎,只要一陣風輕輕搖晃,就能將它引入黑暗,雲彩也收起了最後的脂粉,像送走情人的女子,晦澀暗淡。

「砰」的一聲…洛陽北街的一處宅府內,響起了巨大的響動,是一個屠夫的雙拳猛地砸向桌案。

這屠夫自然是何進,此刻…他的一雙瞳孔中滿是驚愕之色,像是完全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話。

「你…你是說,我…我妹妹能成為貴人,為陛下生下皇子,還有…還有我…我成為郎中,這一切都是…是宦官安排的?」

何進大喊道…

袁隗比出食指,示意讓何進淡定一些。

他則緩緩的開口道︰「咱們大漢的朝堂,除了陛下外,便是宦官、外戚、士大夫這三股力量,當時…外戚是扶風宋氏。」

「扶風宋家乃是大漢中興的功臣宋昌的後人,章帝時出過貴人,到如今這一朝更是一躍成為了皇後,可謂是根基深厚,其父親更是擔任執金吾,光武皇帝那句‘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足可見外戚宋氏在當今這一朝的能量。」

講到這兒,袁隗頓了一下,繼續開口。

「咱們士大夫素來依附于外戚,士大夫與外戚聯手,宦官哪里是我們的對手?于是…他們被迫只能改變方法,選了一批庶民之女進宮,暗中扶持。恰好你大妹妹何蓮被看中了,也成為了扶持的對象。世人只知道,你妹妹因為異域胡服俘獲聖心,卻鮮有人知…幫助你妹妹準備這些異域風情、扶搖直上的又是誰?」

「是…」何進語氣磕絆。「是宦官?」

「沒錯。」袁隗繼續開口︰「宦官想要斗倒我們士大夫,首當其沖就必須斗倒外戚,按照他們的思路,會一直扶持你妹妹做皇後!恰逢宋皇後巫蠱一案,外戚宋家被盡數珠鏈,唯今後宮無後,你大妹妹生下了陛下的唯一一位皇子,且被寄養在民間,這是宦官對你大妹妹與皇子的保護…代價嘛,便是她必須要听宦官的話,為宦官做事,不能存有反心!」

噢…

一下子,何進全懂了,他深深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們何家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屆庶民,屠夫家庭,毫無根基…

除了宦官又能依靠誰呢?

怪不得,大妹妹生下皇長子後,宋皇後就被告發‘巫蠱’之罪慘遭血洗,這中間怎麼可能沒有宦官的幫忙?

怪不得…

幾日前弟弟何苗趾高氣昂的來到他何進的面前,說是二妹妹要嫁人人,嫁人的對象便是十常侍之首張讓的養子,宦官這是要…要與何家深度捆綁!

乃至于與大妹妹深度捆綁,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方向扶持其為皇後!

偏偏…

這份榮耀…看似是何家的,卻不屬于他何進。

現在的何家…他除了與大妹妹還有些感情外,還能算是何家的人嘛?

弟弟何苗與兩位妹妹是同一個娘親生出來的…

他何進又算得了什麼呢?

「原來如此…原…原來如此。」

何進緩緩起身,左右踱步,眼神中充滿了空洞。

十息…二十息…

他便是如此左右踱步了百息的時間,方才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面朝袁隗。「袁太傅來我這府邸,總不至于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真相吧!」

此言一出…

何進的眼神變得警惕了起來。

方才袁隗也說了,士大夫與宦官是對立、不死不休的關系,那…士大夫為什麼告訴他這些?士大夫是打算阻止宦官的計劃麼?那會不會傷害到大妹妹?又會不會影響到大妹妹成為一國之後?

雖然…

何進不喜歡弟弟何苗,也不喜歡二妹妹…不喜歡後娘,但…大妹妹何蓮的安危,他…他還是會放在心上的。

「遂高啊…」袁隗改口用「字」來稱呼何進,儼然…彼此間的關系又拉近了一分。「你不用多想,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要對何貴人不利,也不會阻撓何貴人晉升之路,我是為了你…」

「我?」何進一驚,他連連搖頭。「若是袁太傅要拉攏也該拉攏我後母、我弟弟…呵呵,我何進與大妹妹同父異母,哪有他們同母異父來的親切?」

「錯了,你錯了。」袁隗也緩緩起身,鄭重其事的走到何進的面前。「我听聞遂高很小的時候就想讀書,更是羨慕同鄉鄧皇後的族人…」

「那都是不堪的過往罷了,我這等庶人如何能讀書呢?」

何進一副懊惱的模樣。

袁隗則是一邊捋著胡須,一邊繼續道︰「讀書的目的不在于書,而是在于能接觸到的人,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身邊的師友多了,也就會明白什麼是道德,什麼是仁、義、禮、智、信,什麼是士大夫?什麼又是宦官?」

「咳咳…」輕輕的咳出一聲,袁隗的話愈發的嚴肅。「比如宦官,遂高想要加入宦官陣營,成為其爪牙,因為你大妹妹的緣故再容易不過,可加入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像你那愚蠢的弟弟一樣與他們一起為非作歹,禍亂朝綱!」

「那是助紂為虐!可我們士大夫呢?因為黨錮之禍,我們被宦官死死的壓制,我們空有報國之志無法施展,我們想要救國…救大漢!」

這…

何進頓了一下,「那…那我一介庶民?我這般弱小…我又能做什麼呢?」

「你可不弱小,你能做的可多了。」袁隗再度加重了語氣。「你大妹妹生下了陛下唯一的子嗣,再加上宦官的扶持,你大妹妹早晚能做到皇後之位,到時候…你便是皇後的長兄,搖身一變你才是外戚呀!你才是陛下最親的人哪!」

「我們士大夫因為黨錮被壓制,可不妨礙我們來幫助你,沒有名氣,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你去做潁川太守,潁川‘荀、陳、鐘、韓’四家,哪一家不與我們汝南袁氏關系默契?再加上河內司馬家、弘農楊氏…你若是需要評語,那我們就請名士給你評語,你若是需要立功,我們就助你建功立業!你是我們的主人,你是未來大漢的‘天下兵馬大將軍’啊!」

「潁川、南陽、汝南…這些地方的士大夫都會協助于你,唯有你才能引領我們士大夫陣營,你是我們的主人哪!何故靠宦官呢?在你的帶領下,我們應該將宦官統統干掉,由你…帶著我們士大夫來重新復興這個大漢!」

講到最後…

「啪嗒」一聲,袁隗直接跪了,袁紹也跪了。

轟…

轟隆隆!

而這一番話也猶如五雷轟鳴一般,狠狠的砸在何進的腦門,讓他醍醐灌頂。

「我…我…」

一時間,這個屠了一輩子豬狗的屠夫…竟…竟語塞到說不出來話。

他被鎮住了。

第一次…

打從娘胎落地起,這是何進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自己一點也不弱小,自己…自己竟是這般強大。

是啊,在宦官與士大夫的扶持下,他妹妹一旦成為皇後,他何進就是外戚啊,他何必要依靠那些居心叵測的宦官呢?

類似于弟弟何苗依附宦官…他…他格局小了呀!

作為外戚,自己的外甥是大皇子,未來極有可能是皇帝,他何進…明明可以成為這些「士大夫」的主人,引領著他們心向光明!

只是…

「咳咳…」

這次換作何進咳嗽,他連忙問道︰「袁太傅,或許…如你所說,你們可以讓我做到潁川太守,可若真的要掌權,要做到那‘天下兵馬大將軍’,這軍功又從哪來?」

「哈哈哈…」

看到何進心動的迫切模樣,袁隗反倒是氣定神閑了許多。「主人哪,軍功還不簡單?主人可听說過道教?」

「洛陽城西玉林觀,進來聲名鵲起的天師道?」何進連忙反問。

「不!」袁隗很鄭重的擺了擺手。「不是天師道,是天平道…由巨鹿人張角組建的太平道,在地方上吸攬教眾已經超過三十萬人,或許…只等待一個時機,他們就會揭竿而起。」

「太平道與我有何關系?」何進連忙追問。

「哈哈…」袁隗一邊捋著胡須,一邊淺淺的回答︰「主人哪,如果我告訴你…太平道本就是咱們扶持的呢?」

啊…啊…

這下,何進又一次被震住了。

袁隗的話還在繼續。

「若是太平道揭竿而起,到那時候,主人想要多少功勛…就有多少功勛!借著平叛有功,主人又是陛下的家人,這‘天下兵馬大將軍’除了主人?還能給誰呢?到時候,陛下解除黨錮,所有的黨人、士大夫哪個會不投入大將軍的麾下呢?」

袁隗細細的將汝南袁氏的計劃娓娓道出。

肉眼可見的。

何進他…他心動了。

只是…他又怎麼知道。

哪怕是他這個未來的「大將軍」。

其實,也不過是汝南袁氏布下的一枚小小的棋子,這是一個彌天的大局!

或許這個大局會存在變數…

但,這個變數絕對不會是他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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