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逢知己千杯少,縫仇敵一杯多!

作者︰牛奶糖糖塘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整個酒肆被司馬防的府兵包圍住了。

此間…所有人都無法逃離。

而這…也讓袁紹與何進等人無法串供,無法商量對策。

司馬防敏銳的注意著每個人的表情,似乎…要通過這些,去窺探…誰的心理防線更容易突破些!

幾名大夫被司馬防領來,眾人查看過柳羽的病癥後,都說柳羽只是脈急氣浮、血行不暢,並無大癥。

荀彧與橋玄這才放下心來。

張飛眼珠子轉動,想要用勁兒把柳羽給擊醒,卻在這時,柳羽突然咬牙睜開眼楮,向張飛搖了搖頭。

又過了二十息,柳羽已是面色平和…

荀彧、橋玄,連帶著張飛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柳羽緩緩坐起,眸寒如霜…他環望諸人,沉吟了片刻,方才低聲道︰「多謝你們了!」

荀彧與橋玄只是微微頷首…

張飛撓撓頭。

司馬防適時開口,「柳觀主,這邊發生了什麼?你可還記得?」

柳羽的目光則轉向了司馬防,「請司馬府君為我做主!」

柳羽拱手行禮,他是直視著司馬防的目光,而這表情,讓司馬防更加確定…陛下這封詔書,不是無端發出的。

甚至,司馬防能確定,陛下…在柳羽的身邊安插著眼楮,隨時保護他的周全。

「柳觀主無需行禮,慢慢說即可!」

柳羽拱手的姿勢沒有變,他語氣篤定,「今日,西園校尉袁紹袁本初以敘舊為名,邀我來此飲酒,卻暗中在酒水里做了手腳,迷惑在下的心神…而袁本初則安排手下秘密將暈倒的萬年公主送來,這是要逼迫在下行那不義之舉,要以此要挾在下!」

柳羽的話說的真切…

司馬防一下子提起了精神,這才與陛下旨意上的內容對得上嘛!

盡管有心理準備,可柳羽這麼一番簡潔直白、並無絲毫粉飾的話語…听在司馬防的耳中觸目驚心!

袁紹則露出了驚慌之色。

因為,他能夠確定,柳羽暈厥時並不知道萬年公主來到了這邊。

那麼…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怎麼會知道…萬年公主的事兒!

只因為柳羽的一句話…

袁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掉落。

「袁校尉?你可知罪!」司馬防冷然瞪向袁紹,一聲怒喝!

袁紹強行穩住心神,面露驚詫之色…惶然道︰「我不知道柳弟你在說些什麼?這里哪里有什麼萬年公主?還有…這里的酒水有無問題,一測便知!」

「你還在狡辯?」司馬防一拍桌案,「你今日對柳觀主都做了些什麼,從實招來!」

「柳弟?」袁紹更顯驚詫,「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邀柳弟一道喝酒,我與他,還有孟德…是故交,今日我還正疑惑,為何柳弟如此不自持,一樽接一樽,到最後…竟是昏昏沉醉…那時候我與何侍郎還一道照顧他來著,因為擔心有小人作祟,還特地調來了些許護衛…之後嘛,就是這黑臉鬼氣沖沖的闖了進來,不問緣由…與我們的人打斗在一起,還打傷了不少…再之後就是橋太尉與荀侍中趕來!」

講到這兒,袁紹一攤手,「橋太尉與荀侍中不問青紅皂白就駁斥我等…也是因為這個,才產生了口角!我袁紹自始至終,所作所為對得起天地,對得起陛下!」

柳羽見袁紹推得干淨,不禁冷笑一聲,「你的酒還真是厲害,能把我灌醉…玉林觀人都知道,我柳羽飲酒素來淺嘗,絕不貪杯,你卻說我一樽接一樽的飲酒…笑話!」

面對柳羽的質疑,袁紹一副淡然的模樣,「要不就說柳弟你醉了,這世間…有誰敢說自己從不貪杯,俗話說…酒逢知

己千杯少,依我看…是柳弟听聞孟德在前線屢立大功,卻依舊郁郁不得志,為他鳴不平…這才借酒消愁的吧?至于…柳弟提及的萬年公主,呵呵…司馬府君不妨去打探打探,今日的萬年公主可否在宮中,如此一窺究竟…也正好還我袁本初清白!」

荀彧實在听不下去了。「你既如此圖謀,宮中怎會沒有內應,如今公主已經被送回宮中,誰又敢揭發你?」

袁紹並不直接反駁荀彧,仍是面向司馬防娓娓辯解。「荀侍中說笑了,我袁紹不過是區區一個西園校尉首領,我有什麼本事能與皇宮中的人圖謀,何況…無論是宮內宮外,所有人的都是陛下的奴僕,陛下聖德之下,誰敢欺君?」

袁紹利齒如刀,句句難駁…

荀彧按捺不住怒氣,斥道︰「你還真是狡言善變,敢做不敢當…」

說話間,荀彧望向身側的橋玄…

與荀彧的激動截然不同,橋玄顯得很淡定,他一言不發…或者說,在他看來,如今的證據都不足以直接告倒袁紹!

反倒是袁紹乘勝追擊,「我也奇怪了,為何柳弟會聯合荀侍中無緣無故編纂出這麼一個故事,就如下官也不明白,為何司馬府君無憑無據,就願意去相信他們,而不肯相信我袁紹呢?」

這話月兌口…

司馬防心頭一沉,他頓時間明白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兒。

原本…這種事關汝南袁氏與玉林觀爭執的事兒,他是有多遠會躲多遠,可架不住…今日是陛下下詔,讓他來調查此事。

那就意味深長了…

可調查歸調查,陛下並沒有在詔書中直接下結論,也沒有直接讓將袁紹緝拿…也就說是,雖然有陛下詔書的先入為主,可司馬防不應該在話語中傾向于柳羽這邊!

袁紹見司馬防也開始皺眉沉思,又徐徐道︰「下官還正想請橋太尉做個見證,方才柳觀主醉倒以後,橋太尉可曾看到他與萬年公主行什麼不軌的舉動?請…橋太尉說個公道話,但是有人安排他們行「不堪入目」的舉動麼?」

袁紹感覺自己已經穩操勝券…

受制于張飛打死了西園校尉以及挾持朝廷命官的罪名,袁紹篤定橋玄不會說出,萬年公主在這邊的話!

何況橋玄並沒有親眼看到萬年公主。

儼然,雙方的「約定」下,如今的袁紹穩穩的佔據上風。

荀彧也沒想到袁紹的嘴巴如此利索,想張口解釋,可發現…再多的話,在既定事實未遂的前提下,也是枉然,反倒是容易讓對方倒打一耙!

倒是張飛,他大聲咆哮道︰「你這鳥人好不要臉,若不是俺趕到的及時,那木桶中的女子可不就…」

張飛的話沒講完,荀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木桶中的女子是萬年公主啊,張飛這麼說,無異于看過萬年公主的身子…這是引禍上身。

「女子?什麼女子?」

果然,司馬防警覺了起來。

袁紹轉過身來,面對著張飛那烈焰利鋒般的眼神毫不退縮,安然道︰「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我請來想要替柳觀主解解乏,人言「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玉林有柳郎」,怎麼…我袁本初就不能有事相求麼?」

「退一萬步說,若然誠如你們所言,柳弟是落入我的圈套,我袁紹苦心經營這麼一條毒計,怎麼荀侍中與橋太尉能這麼恰到好處的出現,哎喲,是不是…有些人想要借此誣陷,讓我袁紹落入圈套呢?」

袁紹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荀彧難得的氣的雙手發涼,事關柳羽,他無法淡定,也無法從容…

「哼…」

就在這時,一道怒哼之後,一個豪放且沉穩的聲音傳出。「司馬府君,俺

有辦法能證明…袁本初將萬年公主帶來!且袁紹這鳥人將她放入浴盆中,而暈厥的柳觀主也被袁紹搬入這邊!」

說這話的是張飛…

袁紹全身一震…

他難以置信的轉頭瞪向張飛。

「俺管不了那麼多了…」面對荀彧的阻攔,張飛猛地一把甩開他的手,大聲道︰「我听文若講,柳觀主在這酒肆中有危險,當即顧不了那麼多,就闖了進來,哪曾想…那里屋內,萬年公主正昏迷著在那浴盆里,而柳觀主也被袁紹帶到了這邊,這一看就知道,袁紹這鳥人沒安好心!」

「那時候,俺只能出手去救了柳觀主,阻止這事兒的發生,倒是不曾想打死了幾個護衛,還用刀挾持了袁紹,如此方才保得性命,拖延到了橋太尉、荀文若的到來…」

張飛大大咧咧…

將所有的事兒一股腦全盤道出。「俺知道,刀挾朝廷命官是死罪,殺人更是要償命,可俺為的是保護柳觀主,顧不了那麼多…文若攔俺,是怕俺吃官司,哼…俺就是吃官司,也不能讓袁紹這鳥人這麼囂張,這麼跋扈!」

這一幕…連橋玄、荀彧…甚至是柳羽都沒想到…

所有人呆成一片…

袁紹更是沒有想到,這張飛…這麼不怕死,把前因後果全部說了出去。

「袁校尉…此事當真?」司馬防面沉如水,已是怒不可遏…

袁紹一咬牙,仰頭道︰「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好一出你們的算計戲碼,想必…什麼時候誰說什麼話,你們都安排好了吧?我袁本初不想再辯,也不敢要求什麼證據,我只想說…公理自在,人心自在,法理自在,容不得你們如此蒙蔽!」

袁紹以退為進…這讓司馬防產生了遲疑!

張飛的那番話,不信吧,他說的言之鑿鑿…

可相信吧…又覺得袁紹不會善罷甘休,像是汝南袁氏這樣的大家族,他們煽動輿論的能力是恐怖的。

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都會讓司馬防自己的名聲狼藉掃地!

可偏偏,這案子又是陛下下詔…

是否曲直,必須有個交代!

正躊躇間,忽的門外有府兵闖入,稟報道。「司馬府君,蹇校尉求見…」

蹇校尉?

司馬防記得有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蹇碩在兩天前就與天子劉宏一道趕往南陽,可驚聞這邊的消息,他只用了半天就駕馬趕回,只比宣詔的信使慢上一點點。

「這邊有案子,回稟蹇校尉,稍後我親自去拜訪他…」

司馬防揮揮手…

府兵退下,卻猛然想到了什麼,又行至司馬防的身邊,「司馬府君,蹇校尉有一句話命小的代稟…說是在皇宮蒼龍門處發現了萬年公主!」

此言一出…

滿殿俱驚,但一驚之後…所有人又都表情各異!

倒是唯獨柳羽,與其它人的驚訝不同,他的眼神中閃過的是無比的淡定與從容,就好像…這一切,本就都是意料之中。

袁紹與何進的面頰則是一下子緊繃…特別是袁紹,這一刻的他顏色如土…

反觀司馬防,他好像終于抓到了疑點…面積愛上滿是陰雲,心情似乎也頗為復雜。

十息!

二十息!

窒息一般的寧靜!

三十息!

四十息!

依舊沒有人說話…

直到一百息,漫長到令人窒息的靜默後,司馬防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示意身旁的府兵退下。

他則面朝袁紹。

「萬年公主在蒼龍門被發現,順著這條線

索,誰送出的她,她去過哪?誰送回的她,都不難調查,袁校尉還要嘴硬麼!」

這一句話問的異常的冷冽…每一個字都宛若冰錐一般,令人膽寒!

袁紹再也無法遮住他那蒼白的面頰…他與何進彼此互視後,「啪嗒」一聲,他整個人坐倒了…

他口中喃喃…

「冤枉…冤…冤枉!」

可,哪怕是冤枉兩個字,此時的袁紹說出口,也飽含著無限淒愴,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氣勢。

從這一刻起,他已經輸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喊冤?」

司馬防當即揮手…

迅速,就有府兵將袁紹、何進等人擒拿…

隨著司馬防「押入牢獄」的聲音響起,這場…袁紹意欲不軌的蓄謀總算是迎來了最大的翻轉。

「冤…冤枉!」

袁紹與何進被拉走時,尤自在大喊…可他們的中氣愈發的不足。

倒是荀彧他倒了碗水給柳羽,柳羽接過,一飲而盡…

司馬防本要離開,注意到了柳羽,最後走到他的面前…

「柳觀主放心,這案子,本府君會查清楚,絕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絕不放走任何一個壞人!」

「有勞司馬府君了。」柳羽在荀彧的攙扶下拱手。

司馬防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羽,這才徐徐退去…

不過片刻,這邊只剩下了橋玄、荀彧、張飛、柳羽四人…

也就是在這時。

「踏」的一聲,柳羽站起身來,在其它三人驚訝的眼光下,伸了一個懶腰!

這…

一下子,橋玄、荀彧、張飛都懵了…柳…柳羽不是吃了眩暈的藥,虛弱無力,神志不醒麼?

可現在…

看出了他們的驚訝,柳羽笑著擺擺手。

語氣淡定且從容。

——「別這麼看我,我其實…壓根就沒喝袁本初遞來的酒!」

啊…那…

一時間,無數疑竇涌現在了荀彧、橋玄與張飛的腦門。

這一切…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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