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白轉頭看向姜曌,眼中神采奕奕。
他沒想到姜曌隨口一句,便是如此有文采。
「天冉這隨口一句,便已勝過這海泰閣中的所有人了。」
姜曌笑道︰「慕白兄說笑了。」
司慕白搖搖頭︰「這可不是為兄的說笑,天冉你這一身才華確是無人能及。」
隨後打趣般的說道︰「為兄比你痴長幾歲,但是你這一身才華卻是為兄拍馬都趕不上的。」
「術業有專攻,慕白兄的文章也是我難以企及的。」姜曌安慰道。
司慕白寫的文章確實很不錯。
但司慕白自己有自知之明,他的文章在姜曌的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別的不說,就那篇《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就是他想破腦袋也做不出來。
如今又是隨口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雖然現在還只是中午,但是司慕白已經能通過這兩句詩看到夕陽西下時海泰閣的景象了。
兩人在外面聊著天,里面已經開始念詩了。
眾人紛紛將自己所作的詩念出。
詩有好有壞。
姜曌與司慕白听到里面的動靜,扭過頭向里面看去。
此時恰好輪到了杜越彬了。
兩人坐在外面,之看見杜越彬站在瓊林宴的最中央,念道。
「海泰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華麗的辭藻將海泰閣的景色給描寫了出來。
這首詩他早早的便準備好,還請教了當朝大儒指點,修改多次,今日才在這瓊林宴中念出。
隨著他詩詞的念完,引來滿堂的喝彩。
眾位學子紛紛為他鼓掌,就連杜源也是微微點頭。
這首詩要說特別好,肯定不是,但要說差,那也差不到哪里去。
畢竟杜越彬的才華還行,且又有大儒指導。
但也只能說還行了,畢竟要求不能太高能夠流傳千古的名詩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出來的。
但因為他是丞相之子,所以眾人都吹捧著。
「杜兄這首詩可謂是巧奪天工,渾然天成。」
「杜兄的詩詞真乃精品中的精品,無愧為此次殿試的榜眼。」
「要我說,杜兄就不應該是榜眼,應該是狀元郎才對。」
「我等有幸能夠听到杜兄的詩作,真乃三生有幸。」
……
眾新科進士把自己的贊美之詞全都給用在杜越彬的身上。
但杜越彬表面上還是各種謙虛︰「哪里哪里,各位說笑了,拙作一首,讓各位見笑了。」
廊上的司慕白與姜曌相視一笑,看來對方對杜越彬的詩詞心里都有數。
杜越彬念完他作的詩後,便將目光放在了姜曌他們的身上。
「狀元郎,大家都作完了自己的詩,不知狀元郎可有好詩作出?」
杜越彬一口一個狀元郎,將大家的仇恨值拉到了頂點。
「現在都還沒有詩詞作出,我看她啊,就是虛有其表。」
「心里知道就行,別說出來啊,這讓我們的狀元郎該如何自處啊。」
「她怎麼自處,關我們什麼事?一個女子,不在家中針織女紅,侍奉父母,出來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有杜兄的精品詩作在前,且看她能做出何種的詩書文章來。」
「若是不如杜兄,那不就打臉了嗎?」
「且看她一會是如何打臉的。」
……
幾位學子竊竊私語,都盼望著姜曌一會能夠出丑。
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多小,坐在廊上的姜曌听得一清二楚。
司慕白听著這些討論,則是期待一會姜曌回如何狠狠的打他們的臉。
他並不擔心姜曌會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反而他擔心的是一會姜曌發力太猛,把這些人打的日後不敢再作詩。
姜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手中端著一杯酒杯。
看姜曌站了起來,杜越彬問道︰「狀元郎這是已經有了佳作了?」
姜曌並未理他,而是與司慕白一起站在廊上,依舊飲酒。
飲了一口酒後,姜曌朗聲念道︰「予觀夫懷京勝狀,在銀湖一湖。」
姜曌將前世的《岳陽樓記》稍作更改,念了出來。
忽略了前一段,前一段是範仲淹的自述,不好改動,也沒有改動的必要。
「餃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海泰閣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
姜曌一開口,便驚艷眾人。
將里面需要更改的一一更改,符合天域王朝的地名。
而這前人之述備矣,姜曌則是沒有更改。
反正此前這麼多人作詩寫海泰閣,海泰閣已經都被他們描寫完了。
姜曌之所以選《岳陽樓記》,而沒有選千古第一序《滕王閣序》,是因為《岳陽樓記》後面的幾段更適合此情此景。
且此次賽詩,並未限制必須寫詩,詩書文章皆可。
姜曌飲了一口酒,繼續念道。
「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于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婬雨霏霏,連月不開……登斯樓也,則有科舉廷對,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姜曌將懷念家鄉改成自己科舉考試,擔心被人說壞話,恐懼人家批評指責。
如今見到秋天的銀湖蕭條的景象,感慨到了極點而悲傷的心情。
這一句念完之後,眾人的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絲愧疚之情。
對于他們之前說姜曌壞話的愧疚。
姜曌繼續念道︰「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
「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
此一句,將銀湖的景色盡皆描寫了出來。
眾人閉上眼楮,靜靜側沉浸在姜曌的文章之中描寫的海泰閣。
感覺自己的耳邊能夠听到鳥叫的聲音,魚躍出水面的聲音。
漁夫在平靜的湖面上劃著船,高聲歌唱,就猶如姜曌所說的,其樂無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