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沈覃還想再解釋些什麼,夫子卻自顧自的走開了。
「下課。」
白澤無奈的笑了笑。
夕陽的余暉打在勾肩搭背的兩人身上,又給他們的身上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學堂里也有像白澤與沈覃這樣稱兄道弟的,不過大多數時候一到放學就像是各回林中的鳥兒,過了岔路口便分道揚鑣。
白澤似乎沒有固定的住所,這是沈螢初對他的第一印象。
除了上學的時間,他在閑暇時也到附近的商鋪里做一些體力活,搬運貨物的臨時工。相比較之下,沈螢初越發覺得自家的老哥更差勁了。
尤其是被罰抄還要叫上自家妹妹和兄弟這一點,還不能說,生怕被家里的大人們知道。
今天店里的生意並不忙,在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後,沈螢初細心的用抹布擦拭著餐桌,眼神卻時不時的瞟向了窗外。算著點兒,這個時候,少年也應該出沒在自己的視線里了。
果不其然,夕陽的光暈淡淡散開,出現在他視線里的就是那道白淨的身影,臉上還帶著冬雪初融般的微笑。沈螢初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臉頰發紅的低下頭去,但是又生怕因此錯過了,所以壓下了羞澀再一次朝著門外看去。
然而這一次,少年是被自家老哥給拽進店里來的。
沈螢初的動作頓了頓,心里有些錯愕。一邊在心里低聲咒罵自家老哥動作粗暴的同時,還一邊夸贊他此舉干得漂亮。
對于自己的這一番矛盾心里,少女是不自知的。
在看到那兩道人影進入酒館,紛紛卸下了自己肩頭的書包時,沈螢初收拾殘局的動作又快了好幾倍,動作利索雷厲風行的端著剩下的碗筷進了後廚。
「小姑娘真能干。」在沈螢初刻意經過他的身側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白澤若無其事的夸獎了一句。
雖然只是背對著他,可沈螢初的臉頰更紅了,為了以免被哥哥瞧出異樣來,她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沒有應聲。
粗心大意的沈覃還沉浸在那兩百遍的罰抄里呢,能瞧出自家妹妹的異樣來才怪,只是低聲嘀咕了一句︰「這丫頭,這麼快就把你給忘了?連招呼都不打,沒禮貌。」
少年只是輕笑了兩聲,並沒有說些什麼,那淡淡的笑意里還帶著糖果的微甜。
躲在廚房里的沈螢初手腳有些慌亂的把碗筷洗好,用清水洗了一把臉,仔細的擦拭,甚至此時,她還會對著盆里的清水整理自己額前的一些碎發。
當少女終于意味到自己在做些什麼的時候,立刻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冷靜,沈螢初,冷靜……說不定在你進廚房的功夫他已經走了。」沈螢初覺得自己的這個推論再符合常理不過,因為少年每次來酒館的時候都不會待上多久。
我才沒有喜歡他,我只不過是……欣賞他罷了。
整理好了心態,再次進入大堂時,沈螢初的眸子還是在看到那兩道交談的身影時亮了亮,她表現自然的走了過去,朝白澤打了招呼︰「白公子。」
「有段時間沒見了,小螢初似乎長個了。」白澤大抵的用手比劃了一下,修長的手指並攏與她的腦袋齊平,然後對到了自己胸膛往下一點的位置。少年的身上香香的,湊近了看,白皙的皮膚柔軟的好像能擰出水來,但這樣的好膚質不僅不顯得他溫弱反而襯得他更加蕭逸。
聞言,沈螢初心中一喜,連聲音里都是難掩的喜悅︰「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白哥哥沒必要騙你。對了,今天晚上恐怕要打擾了,听你哥哥說,伯父伯母這兩天去外地了?」
「對啊,父親母親去外地采購食材了。」
「那這幾
天都是你在看店嗎?小螢初真厲害。」少年說著,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頭。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舉動有什麼過分逾矩的,卻還是在接觸到沈覃那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時,怔了怔,問他︰「怎麼了?」
「你完了,我妹最討厭別人模……」沈覃壓低了音量,然而還不等他的話說完,腳背上就傳來了一陣鑽心的劇痛,沈覃臉色難看的低頭去看,找不到什麼罪魁禍首,抬頭時就只看到了自家妹妹笑得嬌女敕的小臉。
「我听哥哥說,學堂里都是些歪瓜裂棗都沒我哥哥長得好看,不過現在看來……他純屬胡扯。」
「你別听他胡說,他在學堂里還被夫子認成女孩子過,他哪有白哥哥我帥,自從認識我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收到過情書了。」
兩人一拍即合。
「喂,白澤,你是不是我哥們,跟著我妹一起來損我啊?!」
「閉嘴吧笨蛋老哥,你念不熟的詩經我早就會背了。」沈螢初朝著沈覃習慣性的做了個鬼臉,可愛勁十足,不過鬧歸鬧,她還是把話引到了正題上︰「白哥哥,你今晚是要在酒館留宿嗎?我們樓上有很多空房間的。」
白澤客氣的擺了擺手,說︰「不用安排別的客房,我跟你哥哥睡一間就好。」
睡一間?這怎麼行?
在听到白澤的話之後,沈螢初的心里就像是個炸了毛的小貓一樣,立刻開口否決道︰「不行!」
「哦?」少年似乎沒想到她會不同意,單手撐著臉頰,靠近了幾分,用溫柔中又帶著點戲謔的口吻問道︰「為什麼啊小螢初?你很討厭白哥哥嗎?」
「不、不是……我是覺得我哥他……」沈螢初支支吾吾的想了好一會兒,才解釋說道︰「我是覺得我哥配不上你。」
「哈哈——」在听到她的解釋後,白澤忍俊不禁,一張俊臉上寫滿了笑意。「小螢初,你實在是,太可愛了。」
逗笑了一個人的代價,便是另外一個人黑著臉,沈覃用幽怨的目光掃了她一眼,說︰「沈螢初,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你要這麼在外人的面前抹黑我!」
「雖然說你哥哥真的有被夸過長得俊美,但是你放心,白哥哥只喜歡女孩子。」白澤伸手,見她沒有什麼排斥的意思,又像初見之時那樣,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尤其是,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沈覃,仿佛今天見了鬼一樣,只感覺自己活在了夢里。
不是,誰能跟他解釋一下,平日里在他面前張牙舞爪跟只母老虎一樣的妹妹,為什麼在白澤的面前就像是一只卸了爪子的貓啊?
難道,自己與那家伙的長相差異,真的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