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亂國

作者︰萬物皆可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天雷模塊加載成功,自此大陣之內便有了約束。

與此同時,陳嶼意外發現這一步利好不止如此,他更是借助大陣降臨的一剎那將感知蔓延,本就強大的靈覺在這一瞬依托監仙大陣籠罩萬里!

一縷朦朧氣機牽動神思,在陣中某處飄搖,看不真切,他視線投落過去,發覺其根植于建業城頭,一段綿延入雲,沒入彌漫天地的靈韻內,渾然不見蹤跡。

「這是……」

王朝氣運?念頭一出,他自個兒先搖頭否認,如此說法過于敷衍,那氣機變幻無窮,與體內的法象頗為相似,卻有另一種渾厚龐然的意韻,十分不凡,非單單一句氣運就能解釋。

再者,世上無‘命運’,人如此,王朝亦如此。

陳嶼此時感知放大至極,融入大陣中去,又得三界井加持,一時間比先前更要厲害數倍,轉眼窮極天際、囊括五湖。

追逐著氣機,他沿著痕跡不斷分析。

良久,陳嶼這才舒緩眉頭,作了然模樣,顯然看出了根底——氤氳在建業上方的氣機並非旁物,正是當初自己所見的那些纏繞諸多大臣王公的惡念,不過眼下惡念已經褪去,不知又發生了什麼,具有了劇烈的變革之意,內外蒸騰,幻化出諸多外相。

陳嶼試著收攏,卻發現無法抓取,僅能體會,以神思靈覺觸踫,哪怕法力都做不到靠近,穿梭而過,仿佛不存在現世。

最終,還是法象派上用場,在雲端盡頭排開靈韻,剝離出空地,任由這些變革氣機匯聚,最後化作一定程度時,法象被吸引,主動捕捉入內。

蒙蒙光色閃過,法象再度完善,反哺隨之而來。

陳嶼砸吧嘴,感受著體內不斷漲動的法力,以及一同水漲船高的意識、感知等力量,心下琢磨,這道氣機似乎比尋常靈藥都要寶貴,可作大藥,食之大補!

空中,陳嶼懸立,青色法衣如羽,披掛在身外,一團團靈韻震蕩,勃發耀眼百丈光,直到半刻後才徐徐平靜。

這也意味著氣機被徹底消化,法象吃得飽月復,同時反饋的增幅亦不小,各方面都足足提升了兩成有余!

這一階的兩成,足以讓他在逍遙境上走出一大步。

陳嶼意猶未盡,彈動三界井,大陣張開來,洶涌的雷潮已經隱沒,但銀光若隱若現于高天,透出令人顫栗氣息。

巡天一覽,毫無收獲。

「這氣機如何成型?」

他有些回味,倒不是力量增幅,法力的提升固然欣喜,不過更讓陳嶼在意的是方才法象囹圄吞棗,吃相過于急迫,竟沒留下半點兒‘味道’,以至于如今只在靈覺上似有一段殘念。

陳嶼回味,那是仿佛雲團兒入口的清涼,觸感柔軟,又帶有些許酥脆,細細深究更有空靈氣韻,卻不知從而而來。

格外誘人,引得唇舌欲動,許久不知饑渴的五髒廟也跟著鬧騰。

法象更是在消化完畢後,又不斷散發光漣,一圈圈蕩漾,仿佛在催促,好似向他討食,想要再嘗一次方才的‘佳肴’。

陳嶼無奈,他自己都還顧不上,哪還有多余的投喂法象。

「只顧吃的玩意兒!倒是臨摹些痕跡出來,或者解析一二,也好現世里復刻。」

這般想著,他回望法象光輪,光輪表面卻是空蕩蕩無一物,散發出光輝,一陣一陣,懶洋洋宛若在消食。

陳嶼收斂心神,將追尋氣機之事記下來,只希望法象確實能重演,正如當初各般手段,乃至神通,一應刻錄後都被光輪解析得一清二楚。

法象蘊有世上極致的變化之道,那氣機又帶有變革之意,從惡念蛻變而來,日後未必沒有重現光輪上的一天。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得根據有限的信息去推測成因,最好能再找到一些氣機。

這般念想,下一刻,陳嶼遁身化雷。

朝著建業方向奔去。

身後無風相隨,炸開一團氣浪!此乃月兌胎乘風化虹術的新遁術,名喚金雷遁光術,結合了五行神通對雷霆的操使,以及融身于靈的心得,最終勾勒四十五枚靈文所成。

轟隆!空氣崩裂。

無形奔雷轉瞬即逝,遠去千里!

動驚天地,霹靂似光,然而看似強悍無匹,卻只是陳嶼對遁法神通的草草嘗試之作,成品有缺,等待進一步完善後,再烙印銘刻入法身,化作新神通。

如此一來,屆時以遁法神通施展,他的速度將比當下更快!

……

章和四年四月,建業門戶大開,迎來了它又一任新主。

「嘿,沒想到啊,咱也有入主建業的這一天!」

「主公,煩請注意些,周遭百姓可還張望著,以免失了威儀。」

「慫甚?咱雖從江南來,但真要說起家還得在中原,望著大河吃了幾十年飯,文老弟,真說起來咱和城里的百姓可都是‘一水鄉親’!不礙事!」

「讓他們看,使勁兒看!」

「不來則已,咱們既然來了,那就一個釘子一個卯,不走了!」

「……」

建業,數朝古都,從北齊滅趙、前宋立國,後以梁代宋,再至南梁覆滅,兜兜轉轉百余年,古城屹立仍在,人卻換了一茬茬,城頭旗幟亦飛揚,變幻不知幾多。

「快快快!」

「趕忙把李北義的旗子打下來,折了去當柴!」

城垛上,一群小卒結伴,令旗官帶了幾十號人,背著黑底紅龍旗,急匆匆將上一任主人留下的痕跡清除。

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些物件可就招人眼了,得緊些換掉。

而他手下里,有人感慨,神色復雜。

接過官爺遞下的旗面,旁人如棄敝履避之不及,那人則搖頭一嘆。

旁人問之,卻道原來幾月前正是此人將這旗子掛上去的!

那人還搖頭晃腦一陣擺談,說自己不止掛了這一面,往前一年多,劉大王、李大王、張大王……有一個算一個,哪怕有些沒趕上掛旗,但取旗卻都沒漏 !

「好家伙!」

「你這運道……不差!」

饒是令旗官也多瞧了此人幾眼,看得對方一副老實憨厚面孔,知道是個傻人有傻福的,建業城一年換五主,結果這人都沒折在護城河里,運道確實旺。

啪!一巴掌推在後肩上,官爺扯開嗓子吼起來︰「閑談個鳥!趕緊的!咱這隊還有十幾個城垛沒清理!今兒個伙房已經說了,不干完沒飯!」

眾人做鳥獸散,連忙去清理自己負責的區域,不敢再閑談。

唯有那始終存活的好運人,此時俯瞰向城中騎著高頭大馬的威武將軍,以及一眾文武。

表情古怪。

「也不知,這些老爺又能待多久……」

……

「不走了!說甚咱也不走了!」

「好家伙!格老子的!瞧瞧著貂皮,這金玉,這珠光寶氣……」

嘶!嘶——

皇城,門戶大開。

一棟宮殿內,本是梁皇歇息處,此刻被一群人圍觀。

大家多是些泥腿子出身,跟著陳慶忠走南闖北,少有幾個出自江南的文士在邊上,此刻也顧不得詩書禮節,一個勁兒附和,批判前梁的奢華享欲。

唯獨文頌還注意著場合,覺得一幫子人你一個格老子的,我一個直娘賊,實在不像正兒八經的文武團隊,更似當年山上那批落草為寇的匪賊。

可惜,那些人葬身大火,僅有兩人逃出,而這兩人如今也成了眼前這個班子的核心。

「咳咳,主公!該辦正事了!」

上前半步,已經許久沒有提刀的文頌看著自家老大一副沒見過世面,捧著梁皇瓖滿寶玉的器皿來回摩挲,兩眼放光的模樣後,竟一時有種重新拔刀的沖動。

當初自己把這貨從山匪刀下救下,是對是錯?

就在文頌陷入自我懷疑時,陳慶忠終于回過神來,從這到處都是寶貝的地方撤回了目光。

回身看去,班底眾將有樣學樣,一個個東模模西踫踫,這個要上手,那個也好奇,全然沒有定力。

這怎麼行?!

鐺!長劍重重砸地,發出清響。

「成何體統!」

陳慶忠肅然面容,儼然要教育一番自家眾將。

還是被文頌攔下,省得事後對方被將領們月復誹。

「哦,對,正事要緊!」

「那麼,咱們的第一次殿前議事,就從現在開始吧!」

以手扶額,文頌無奈,這和他所想的殿前議事完全不一樣。陳慶忠與文武群臣卻不在意,反而享受這種氛圍。

于是他只得放手,畢竟讀過許多前朝舊事,知曉這種氛圍在歷朝歷代也少有見到,能多一天也未必不是好事。

但願吧。

……

章和四年三月,西北宋義雲擊破征西軍余部,吞並錦州,大敗越王諸軍。

四月,建國大魏,定都洛城。

同月,江南一統,陳慶忠北伐,陣斬原靖東將軍李北義,攻入建業。

改建業為建康,立國,國號為陳。

……

「中原幾個世家不甘寂寞,現在良鄉劉氏推了不知哪里來的‘前梁世子’,建了梁國,還有孫家、李家,紛紛霸佔一方開府舉兵。」

「漢、燕、梁、魏、陳……」

「一團糟吶!」

越金漱三人坐在位上,面前的老道听著她們說一路見聞,又言到最近時局變化宛若回到幾百年前,那時候遍地烽火,國家林立。

不同于邊上人的憂心忡忡,尹文念倒有些定力,看著小輩們的神態,樂呵呵說道︰「無需驚惶,真武山立在江湖中,兼有道門魁首之意,無論何人得勢也不會貿然動手的。」

他這話不差,真武雖封山,然而自章和二年開始,兩年多以來巨變不斷,前梁傾覆就在不久前,南地的道門正宗就唯有正陽、真武、五豐。

分別代表了乾陽、清微和真一道脈。

如今受到前梁滅亡沖擊,又深在繁華之地,兵災盛行,各家都在伸手,正陽敗落已成定然。

五豐自不多說,此派在江南,奉敬真一,弟子門人修山符法,一直與太平道走得近,甚至有人曾猜測近幾十年興起的第四道脈‘太平’,背後就有五豐山的推力。

可惜一世太平難能搏,救世軍、正心軍相繼被攻伐,後者甚至沒能掀起多少波瀾,便被陳慶忠在江南給剿滅了。

此遭影響下,五豐山入世受挫,如今也勢頭大減,真一道本就奉行不多,太平道也跟著勢微,南地三大道門正宗,能拿出手的竟只有封山保存實力的真武!

「真武山威名尚在,只要對方不是喪心病狂之輩,度過此關不難。」

要知道縱然宋義雲那等屠夫,在攻取錦州,破了越王聯盟,將兵鋒抵至越州近前時,也未曾擅動真武。

這也是為何在大梁余威尚在,當初征西元帥調令仍被無視的原因之一。

真武經營數百年,扎根人心、人脈廣泛,有這個底氣。

當然,那時更多是因為對方大軍離得遠,與宋義雲對峙,對越州鞭長莫及。

「那我們……」

越金漱還是擔心外面的局勢,最近愈發動蕩,一些亂兵不加掩飾,破城伐戶。

「先回山吧。」

尹文念心中也想回去看看,思量一番覺得在外始終找不到想要的,回去修養一些時日也好。

正巧與幾位師伯師叔論道,听听真人與掌教對新法的看法。

對面,兩個小道士面面相覷,他們這一次下來背負掌教與真人的指示,需要尋找什麼東西,本來以為找到尹文念師叔後就能掃清迷霧,然而如今不止尹文念發話回去,連師姐也一副確實該如此的樣子。

兩人模不著頭腦,尤其看越金漱好似已經明白了什麼,但他們實在不懂。

兩人對視,罷了,就听他們的吧,跟著師姐走,總沒錯。

……

天下動蕩,天上也不安寧。

陳嶼沒能找到新的氣機,只能空手而歸,埋頭在天外天中,培養精神寶藥。

同時,大陣梳理完畢後,新的三災九難模塊要等到他想好如何調度安排,那時才能裝載,眼下還需要留給三界井一些時間去適應,畢竟雷霆一道頗為廣大。

天雷可破除靈性,不過這點對陳嶼升華後的造化法力用處不大,再者他本身也渡雷十數次,法身沾染避法特性,自然無所謂。

不過對自己是一回事,用在尋常修士身上又是一碼事。

陳嶼當然不會為了些許小惡就降下滾滾雷潮,需要去分類定級,為此他還模索出了一道雷法,名喚九霄雷殛術。

糅合了許多雷術,又延伸出多般不同特質,可掌握雷電,行運各式變化。

如和風細雨的春雷,如疾風驟雨的狂雷,又譬如染了青炎的天雷、可震蕩神魂的神雷,更有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任憑挑選。

在加載了天雷模塊後的第三個月,陳嶼將這道術法完善,並同樣裝入大陣,刻錄在三界井中。

如此一來,天雷系統內的雷霆多樣性便大大增加了。

足以應對往後各類復雜情況。

應對不了也無妨,他已經將萬法銅鏡與三界井接通,如今前者正一刻不停從他的大術中推演新的雷法。

再者,真到了山窮水盡,他亦可以隨時接管大陣,親自出手!

不過那時恐怕就不單單些許雷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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