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詭異‧衛道士

作者︰北海牧鯨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山陽城,外城。

這里的建築物明顯要比內城矮小、破敗不少。

幾乎都是被住在這里的貧苦百姓自行加蓋而成,缺少統一的規劃,致使一條條街道也顯得歪歪扭扭雜亂無章。

事實上,外城與內城最大的區別不是生活環境,而是「龍氣法禁」的強度!

這里已經處于府城「龍氣法禁」的邊緣地帶,安全性與內城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別。

但對住在這里的窮苦人家來說,想辦法不被餓死、凍死卻是比被妖詭所害更加現實的問題。

某個角落,一間比窩棚也好不了多少的矮小土屋里。

「好啊!你這臭娘們果然背著我偷偷藏了私房錢,給我拿過來!」

尖嘴猴腮滿臉油滑的中年男人,從臥病在床的妻子手中強行奪走了家中最後的二十個銅板。

借著夕陽的余暉,他欣賞著那些不知道被反復摩挲了多少遍,早已沒有半點銹跡全身閃閃發亮的銅錢,心里樂開了花。

「昨個兒街口算命的張瞎子說我最近鴻運當頭,今天我一定能把過去輸掉的全都贏回來,哈哈哈」

說著把這些銅板往自己兜里一裝,就要走出家門奔赴賭坊。

身後。

因為生活實在太過困苦,幾乎已經與白發老嫗一般無二的女人滿臉病容,神色麻木。

對丈夫敲骨吸髓般的做派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完全不知道抵抗為何物。

但是一個半大的少年卻突然沖出來,用力抱住了男人的雙腿,口中哀求道︰

「爹,你不要再賭了,家里真的撐不住了。

我們家沒有地,你一年到頭都沒有往家里拿回過一文錢,這都是娘給人家漿洗衣物,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攢下的錢啊。

娘病了都沒有舍得去買藥,這可是用來救命的錢。

爹!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這錢你真的不能拿走啊!」

男人心中不耐,一腳踹在兒子的頭上,踢得他滿臉是血,嘴里更是罵罵咧咧︰

「滾滾滾!這個家里的錢就是我的錢,老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別在這里礙事!」

「啊!」

被一腳踢翻在地的少年忍無可忍,從地上爬起來,竟一把將爛賭**親推了個跟頭。

尖嘴猴腮的男人頓時勃然大怒,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不知被誰掉落的篾條就向著少年抽了過去。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沒有我哪有你們?

等我賭錢翻了盤,你娘自然不用再給別人洗衣服,你們也能沾我的光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你竟敢擋我的財路?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啪!

少年被打得渾身都是血痕,疼的滿地亂爬,卻倔強地咬緊牙關不至于發出慘叫,讓屋中重病的母親擔心。

正在這時,父子倆的動作同時一頓,緩緩抬頭。

就看到他們的面前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面目清 的老者。

他身上穿著一件用一張張書頁沾成的儒衫,上面寫滿了仁、義、禮、智、信、道德、天理等等十分正面的儒家字句。

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卻齊齊感到背後一寒。

「你這老頭哪里來的?我管教自己的兒子,你別多管閑事啊!」

男人本就是個爛賭的渾人,揮舞著染血的篾條對老者叫囂著發出威脅。

沒曾想到這老頭根本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反而毫無感情地看向剛剛為阻止男人拿走錢財,推了自己父親一把的少年。

從額頭到下顎便緩緩浮現出了一列血紅色的字跡︰

「以子逆父,有違綱常,當殺!」

三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夫為妻綱;五常︰仁、義、禮、智、信,統稱為︰綱常!

那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少年,僅僅是抬頭看了老者一眼,連他身上的字都沒能認全,便身體一僵,軟軟倒在地上沒有了呼吸。

「媽呀!有詭啊!」

眼見兒子慘死,爛賭鬼被嚇得魂不附體,丟下篾條扭頭就跑。

這時。

臥病在床的女人听到外面的動靜不對,掙扎著下床,一路摔了好幾跤才跌跌撞撞地來到屋外。

除了瞪大著眼楮早已死去的兒子外,哪里還有別的人影?

神情麻木的女人沒有哭。

只是默默合上了兒子的眼楮,回到屋中抽出一根腰帶,用力掛在房梁上,然後把自己的脖子套進了進去。

此時她對人世已經再也沒有了任何留念。

可直到這時她才恍忽地意識到,自己家破舊的土屋實在太矮,竟然連用來上吊都不配。

臉上慘然一笑。

毫不猶豫地抄起地上用來搗衣服的木杵,用盡吃女乃的力氣狠狠砸在自己的頭上。

登時倒地氣絕

山陽城的另外一角。

匆匆趕來此地的王遠、邱少白,還有永遠都是表情澹澹的苗女白茉組成一隊,正在巡查一日之前突然發生在山陽城的詭異殺人桉。

「那不知名詭異作桉的地點始終在外城,暫時還無法突破‘龍氣法禁’進入內城。

所有死者的精氣都被抽干,只是詭異殺人最常見的手法——生吃。

不分白天黑夜,短短兩天瞬間就已經被吃掉了近百人,沒有及時統計的恐怕還有不少。」

作為山陽城的地主,白茉邊走邊向兩人介紹這次桉件的具體情況。

「剛開始死得人還不算太多,外城的衙役卻打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想要再壓上一壓。

《修羅武神》

直到那詭異觸動了我們提前安置在外城的通風鈴,我和蔣老大這才發現了有妖詭作祟。

你們是最先到的支援力量。」

雖然做下謀殺了宰相滿門這等大事,但一眾禁咒校尉心態倒是都十分鎮定,該干什麼就干什麼。

「龍氣法禁」可以抵御邪法的老觀念根深蒂固,沒有人懷疑眾多薛家族人集體異化是有人在背後搞詭。

但是,要說這事兒會不會在薛相心里記上一筆,那當然是被記上了。

畢竟在統治階級奉行的綱常規矩中,我要殺你,你不馬上跪地自殺都是大罪。

仇怨從薛東樓準備刺殺一眾禁咒校尉泄憤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無法化解。

不過。

只要不是大炎朝廷動用官面上的力量,他們誰也不怕。

至于耍陰謀、玩消失術,整個大炎官場可能都沒有人是御龍直這幫專業人士的對手。

就跟神探必定也是最頂尖的犯罪藝術大師一樣,那些整天和妖詭放對的御龍直要是「陰」起來,恐怕連他們自己都害怕。

術業有專攻。

對他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的詭異手段,那些大老爺們可能連听都沒有听說過。

換句話說,每逢亂世,都是槍桿子站起來說話的時候。

某些人太平年月過久了,大概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官場上的那一套只會越來越玩不轉。

御龍直必定是未來幾年十幾年中最強權的衙門之一,當王朝崩潰的真正亂世來臨之時,這一點將會體現地更加淋灕盡致。

當然,王遠他們面對的可不僅僅是來自背後的暗箭,隨著「龍氣法禁」大面積收縮,御龍直的本職工作也開始忙碌起來。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情報里,那些「無生道」招攬的妖邪還沒有來,登州府中就先一步亂了起來。

不知道那詭異是不是因為薛府的滅門慘桉被吸引了過來,直到現在,他們連對方的面兒都沒有看到。

而受害者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靠著這些身份標簽,也完全無法判斷詭異的殺人規律。

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那詭異揪出來,至少要確定它是何方神聖,才能制定有針對性的誅殺計劃。

正在這時。

鈴——!

一種音色十分特別的尖細鈴音,忽然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幾人頓時精神一振。

「是通風鈴!那個詭異出現了!」

當王遠帶著兩人踏破陰路,出現在外城另外一個角落的時候。

正看到一個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已經毫無聲息地躺在了地上。

看這裝扮八成是在半掩門里做皮肉生意的暗娼,恐怕大概率還是一個有夫之婦。

一個面容清 的老者站在她的身邊,臉上寫著一行血淋淋的字跡︰

「不守婦道,當殺!」

看到這個身上寫滿了「仁義道德」的身影,邱少白頓時如臨大敵,急忙對兩個新手提醒道︰

「這個詭異是整日在岱州和禹州游蕩的衛道士!存天理,滅人欲,號稱以理殺人!」

而在王遠觀不淨的視野中,他身上寫的哪里是什麼「仁義道德」?

橫看豎看,字里行間,竟通通都是歪歪扭扭的「吃人」二字!

這老者模樣的衛道士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三人,臉上原本的墨跡消失。

對著邱少白的左邊臉頰上浮現︰「白丁見官當拜!」

對著白茉的右邊臉頰上浮現︰「女子無才便是德,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而正面對著王遠的額頭到下顎一開始隱隱浮現出來的是︰

「弒殺自家宗族、大家長,大逆」

但不等成型又飛速散去,最終變成了「以下克上,無法無天,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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