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水煮天子,人造節日

作者︰北海牧鯨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禹王收九州之銅鑄造九鼎。

使工師以雌金為陰鼎,以雄金為陽鼎。

對應九州︰鈞州,燕州、禹州、岱州、江州、淮州、瓊州、梁州、雍州。

全部的禹鑄九鼎中,五者以應陽法,為陽鼎,四者以象陰數為陰鼎。

九鼎之上刻畫的知識,則是九兵的根基,也是此世最早被活化的知識屠學!

據說鼎成之後,一連九日都有太白金星白日閃耀,為大吉之象。

鼎也從容器、炊具、祭器、禮器、到寶器、神器,代代演變徹底改變了實際用途,變成了國家供奉的神物。

此後,歷代改朝換代成功,都被稱為定鼎中原或者定鼎天下,便是由這九鼎而來。

在夏、商、周三代,鼎中清水常滿,以佔氣象之休否。

當夏桀之世,鼎水忽沸;及周將末,九鼎咸震。

皆應滅亡之兆!

九鼎對赤縣神州的文明傳承意義重大,就連傳國玉璽的意義都要遠在其下。

在「百家爭鳴」知識集體活化的那一天,它們被九兵的先輩們送到了陰世之中。

成為了整個赤縣神州「山河國土大陣」、「龍氣法禁」的陣局中樞。

至此,完全可以將這九鼎,視作承載著人道和本方土著天道的憑依、錨點。

如果說「上古十二尸」變成了天道的一部分,那這「九鼎」就是人道的一部分,永遠都不可能再分割。

王遠眼前這一尊不斷吞吐龍氣的禹州鼎里,裝著滿滿一鼎「咕嚕咕嚕」不停沸騰的液化龍氣。

劇烈翻滾的水面之下,竟煮著三顆碩大的龍蛋。

「嘶!

如果一個朝代的氣運金龍下一顆蛋,那這禹州鼎里煮著的三顆,似乎便是赤縣神州歷史上二十三朝中三個王朝的龍庭啊!」

看到此景,他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眼色如紺青相看得一清二楚,在半透明的金色龍蛋中,山川城郭,園林宮殿應有盡有。

無論是建築還是大樹、小草,都完全符合絕對的橫平豎直,或者絕對的對稱,找不出任何一絲絲雜亂。

而且整體的建築風格各不相同。

龍蛋最中央,金龍繞柱,輝煌奪目的皇宮上方,還分別掛著粱、晉、吳的金色大旗。

正殿中皆以一位渾身氣勢威武霸道的皇者為首,靜靜端坐著兩排身穿各式龍袍的人影。

正是一朝中的所有天子。

王者的威嚴如山如海。

要不是王遠同樣身懷帝格,說不定已經忍不住拜倒在地。

三個王朝中天子的人數有多有少,火德、水德、土德也不一而足。

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頂著一顆金燦燦的龍頭。

身上的龍氣越濃郁,脖子上的那顆龍頭就完整,反之,就會殘留越多屬于人的特征。

規律基本上是從開國君主到末代帝王依次遞減,極少有所謂的中興之主。

也應了農業帝國中,「神通不及土地兼並」的客觀規律。

除了他們這些正在被九鼎烹煮的天子之外,讓人倍感壓抑的龍蛋中再無旁人。

王遠看得出來,這些赤縣神州歷史上的天子,之所以能存活至今。

只是因為全都被龍氣深度侵蝕。

比地上那些充當法禁節點,變成「泥胎木塑」的城皇爺侵蝕程度還要深,永久變成了龍氣法禁的一部分。

說他們是人形的龍氣都毫不為過。

若說像一團腫瘤一樣翻涌的三十三天,是混亂的極致,那這里就是規矩的極致!

「原來如此,從開國到滅國,每一朝每一代的天子竟然都沒有去輪回。

而是月兌離六道,沉睡在了這九鼎之中。

呃,也可以說是變成了這九鼎中的‘食材’,或者是用來點化龍氣的‘丹頭’。

自從這禹鑄九鼎落入陰司之後,連九兵對它們的後續發展都不清楚。

枉我已經成就東方鬼帝,這麼長時間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

看到這種景象,王遠也終于明白過來這禹鑄九鼎跟上古十二尸一樣,不止是表面上的九只大鼎那麼簡單。

里面裝著從夏開始,到剛剛滅亡的大炎為止,一共二十三朝的天子。

代表億萬民心,口含天憲的歷代天子,雖無長生之能,甚至大多數都比常人短命,卻是人間的至高「神位」!

他們生前受萬民供養,手握生殺大權,帝王一怒伏尸百萬,甚至可隨手廢立人道諸神。

等駕崩之後又全都被天道送來這里,經過龍氣千百年的洗練、烹煮。

人性消失,心里只剩下一絲代表體制規則的純粹「神性」——天子!

正應了那句話,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而這禹鑄九鼎和歷代天子全都加起來,才是真正的「山河國土大陣」和「龍氣法禁」的陣局樞紐。

王遠心中一動。

「總感覺我陰天子的晉升科儀,怕不是就要落到這上面了。」

伸出手去撈了撈,禹州鼎中液化的龍氣像真正的水流一樣波動了幾下。

雖然不燙,卻怎麼都觸模不到里面的人。

顯然,就算王遠身懷禹州之主的龍氣、東方鬼帝的帝格、還有燮理陰陽的強大神通。

也暫時沒有權限去干涉這整個人道的根本。

王遠悻悻收回手,模了模自己的下巴,臉上卻漸漸溢出一絲喜色。

「先前我們拿上古十二尸的污染沒有任何辦法,一群尸解仙也無能為力。

現在隨著靴子徹底落地,已經確定這污染是在為人道洪流提供,接入人類集體無意識大海的錨點。

本身的殺傷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只要能解決掉惡念黑泥帶來的麻煩,這人道洪流的危害就能削減大半,剩下的天河弱水可以輕松應付。」

「人道洪流之所以能從根本上扭曲人道,依靠的是夏商兩代四位‘人皇’的位格。

‘天子’自削四品,為九五之尊,天之嫡長子。

位格雖然不如一言九鼎的‘人皇’,卻照樣口含天憲,在人道之中威能莫測。

從當初穆天子一言便打開地戶,讓殺生樹趁虛而入,就可見一斑。

或許一位天子的權能遠遠比不上一位人皇,但如果是三位、十位、幾十位一起上呢?

它們有四位人皇,我要是用四十個天子,甚至一百個天子。

有沒有可能反向撼動四位人皇的錨定?!」

反復端詳著面前可以實現天子大規模批發的九鼎,王遠眸光閃爍。

自己和九兵剛好遇上一個萬分棘手的大難題。

這邊大表哥正位禹州之主後,綁定了土著天道的九鼎,就立刻與之共鳴,似乎並不是什麼巧合啊。

更像是土著天道自救的一種應激反應!

「我有彼岸三界,這鼎有五陽,四陰,三才、四象、五行兼備。

但想要調動這些鼎中天子的力量,單單禹州一州的火候似乎還不太夠。

禹州鼎是一尊三足的陽鼎,若是大表哥能再打下一州,湊上一尊四足的陰鼎,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時光飛逝。

距離第一場天災爆發,轉眼就到了三個月之後。

五月份,迫在眉睫的人道洪流還沒能解決,「小冰河期」的異常天氣又再次如約而至。

去年大旱,今年自然而然又變成了大澇。

一連半個月都沒有怎麼見過太陽,只要一言不合,淅淅瀝瀝的雨水就又灑落下來。

噠噠噠

八匹雄健的鬼駒腳踏冥火,拉著一輛像小型宮殿一樣的寬敞馬車一路飛馳。

眨眼便跨過了禹州和岱州間古老的界碑。

好似一團無形無質的黑色雲煙,輕輕松松跨過溪流、森林、大河、高山穿州過府如履平地。

馬車頭頂的烏雲中,還有一黑一紅兩條二十丈長的夭夭蛟龍,在雲雨中上下翻滾嬉鬧。

這種天氣正是紫蘇和花鈴這兩位水官的最愛。

她們從自己母親,如今唯一的濁河之主濁河龍王龍韶那里領了職司,順便抽走沿途過量的雨水,再排入溝渠。

盡力削減水患。

寬敞的車廂里,簡單披著一襲青衫的王遠本體躺在姐姐柔軟的膝枕上。

臉上的神色卻因為沿途天視地听中听到的對話而越皺越緊。

「婆娘,晚上不用再煮野菜了,咱們村里又有‘香肉’可以吃了!」

「啊?這次是誰家的呀?」

「栓子他娘上山砍柴,雨濕路滑,腿給摔斷了,以後都干不了重活了。」

「那他家出肉,咱家想分一份可得出鹽了,幸虧還留了一小撮,要不然就只能喝湯了」

這對夫妻有些興奮的交談聲,來自附近一個村落。

就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們口中這「香肉」的來歷。

馬車又走一段。

「特女乃女乃的,大哥,我昨晚上又輸錢了,你說這都什麼破手氣,咱兄弟什麼時候才能一夜暴富啊?」

「又輸了多少?」

「上次礦場孫掌櫃賠償給咱的錢全都輸光了,一個子沒剩。」

「沒事,等明天下礦叫上強子吧。」

「得咧!那姓孫的雖然心黑,但現在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咱兄弟們挖的煤讓他吃得滿嘴流油。

好歹一條命,怎麼也得給咱們兄弟出點血。」

「」

類似的對方听著平澹,卻隱藏著一股子刻骨的血腥氣。

凰嫵溫柔地幫王遠按摩著青筋突突直跳的額頭,輕聲安慰道︰

「不要想太多,咱有多大肚量吃多大的飯。

禹州能及時重啟州一級的‘龍氣法禁’,用重新擰成一股繩的人心願力,削弱了人道洪流的禍患。

你和景煥已經很不容易了。

岱州和禹州一樣,直面了第一波人道洪流,癥狀明顯的也都已經被陰差們用道德修正。

洪水過境,惡念黑泥沉澱下來之後,後續潛移默化的影響本就在預料之中。」

一邊說著隨意招招手。

馬車之外自有隨行的陰兵、陰將低聲應諾︰「夫人,末將領命!」

手持狼牙棒疾馳而去。

區區三個月的時間,對王遠和凰嫵這樣壽元數百上千年的青篆真人好似一瞬。

但俗世之中卻發生著細微而深刻的變化。

九州中面積最小的禹州,第一個完成統一,也重啟了州一級的「龍氣法禁」。

在人道洪流之中表現最好。

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賑濟災民,疏浚河道,清理「性本惡」,好不容易才將整個禹州重新安頓下來。

接著崔越主持的電力系統和相應加工機械,也開始在登州小規模試點。

用如山似海的物力去進一步夯實「龍氣法禁」,築造抵御秋季洪峰的堤壩。

王遠和周景煥這兩位禹州的統治者密談了一次,又重新修訂了爭龍計劃。

雖然三位兵聖足以在短時間內讓涇王軍迅速攻城略地,擴大地盤。

但如今有一柄利劍高高懸在頭頂,現在可不是地盤越大越好。

穩固基本盤,夯實現有的龍氣根基比盲目擴大佔領區更重要。

否則就算拿下再多土地,也都是只能吸血不能補益的爛攤子。

禹州是三足陽鼎,相鄰的燕州、岱州都是四足陰鼎。

只要最後能完整拿下這兩州中的任何一州,就能湊成一對陰陽相濟,試著調動九鼎中那些天子的力量。

素孤雲仗著海量的軍火供應,正在以工業國打農業國的架勢在燕州之地上高歌 進。

岱州則是九兵的大本營,可以借力。

最好的設想是,等他們完成內部整合,再以絕對的優勢兵力直搗黃龍!

王遠這次剛剛騰出空閑便來到岱州,正是為了應對秋季洪峰做第二手準備。

一年中,農歷的七、八、九三個月是秋天。

也是大司命預測的洪峰爆發之時。

就跟每次發生潮汛的時候,水壩都會提前放水一樣。

王遠作為應對危機的總負責人,也準備嘗試提前引爆這人道洪流。

執行地點就在距離歸墟最近的禹州和岱州。

反復研究之後,有可能通過眾生某種強大欲念,將之提前引爆的傳統節慶或重大公共事件一共有兩個。

一個是7月22,財神爺的生日。

這個根本不用多說。

如果有一天神仙的地位完全靠信仰去衡量,那財神爺必定是當之無愧的炎漢神王!

另一個則是王朝崩潰之前,八月份的「秋闈」。

在各州州城(包括京城)舉行,凡本州生員與監生、蔭生、官生、貢生,經科考、歲科、錄遺合格者,均可應試。

每三年一次,考過者便是高高在上的舉人老爺。

而且有句老話說的好。

——在這岱州的地界上,不孝有三,無編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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