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卷 第149章 暴風前夜

眼瞧著兩個前來巡查的士兵和自己身前一身男裝打扮的藍鈴鐺就要兵戎相見了,蘇瑾的一顆心全都吊了起來。就在她思考著一會打起來,自己是往回跑,能夠不給藍鈴鐺添亂呢,還是貼著巷子壁躲在一旁不會給她添亂時,原本還算安靜的小街道上嘈雜起來。

在距離他們五十米的大街上,突然多了許多人。僵持了許久的幾個人都被吸引了,紛紛探頭過去看,就看到從大街北面急慌慌沖過來一大幫士兵,他們三三兩兩地朝著南面跑,一邊跑一邊招呼著後面的人,「快點,快點!誤了軍令,要了你們的命!」

審訊蘇瑾二人的兩個士兵看著眼前的架勢有些懵,他們二人互換了個眼色,心里皆是一驚,紛紛擔心起剛剛他們偷偷溜去放水,擅自月兌離崗位,是否會誤了大事。于是兩人對望一眼後一齊決定放過眼前這兩個無足輕重的人,連忙朝著人群里跑去,其中一個還拽住一個奔跑的士兵問道,「兄弟,前面怎麼了?」

被拽住的人有些不耐煩,一把扯開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邊繼續往前跑,邊回身答道,「御營都統制王淵王大人被殺了,頭顱被懸掛于朝天門城樓上,掛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內侍的腦袋。御營統制苗大人命我等趕去朝天門,即刻緝捕凶犯!」

被放過的兩個姑娘趕緊趁機往回走,不遠處那名士兵的話卻也傳進了她們的耳朵之中。蘇瑾自然沒有在意,只是藍鈴鐺在听見他們的對話時,腳步略微一滯。

藍鈴鐺剛把蘇瑾送回自己的小屋後,便等不及天黑,直接緊了緊身上的衣帶,出門了。

直到傍晚夜幕降臨,藍鈴鐺才返回來,並帶回來許多消息。

這並不是一個的消息。

清晨她們遇見的在街市上的那一場軒然大波,是朝中大臣與一個高階內侍雙雙死于鬧市的。殿前副都指揮使兼御營都統制王淵王大人被賊人殺害于昨日散朝之後,一同被刺身亡的,還有下朝後與王淵一齊返回的吳大人,只不過吳大人深中三刀,尸體被留在了街上,但王淵大人的尸首卻並未瞧見。

王淵大人的夫人戚氏一直未等到丈夫回來,一早便派了家中小廝護院外出尋找,自己則心急如焚地守在院中,一直等到入夜,也無法入眠。子夜時分,突然有一沉重的物品順著王大人的府院圍牆被人拋進院中,王夫人領著一眾丫鬟提著燈籠前去查看,一看之下,便嚇暈過去,無論旁人如何掐人中、灌參湯,都叫不醒,隨行的小丫鬟們也大都嚇得肝膽俱裂,昏倒、逃走的眾多——原來這件被人扔進來的東西,正是王大人的尸首。王大人身上被人用劍捅了四個血窟窿,最深的那個還露著森森白骨。他的頭顱不知哪里去了,一副血腔子鮮血淋灕地躺在地上,透著些森冷的月光,透著些鬼氣森森的感覺。雖因沒了頭顱,無法從五官辨認,可死尸身上穿著的那件官服,卻正是王大人清早入宮朝拜時所穿的朝服。

深夜,王淵大人丟失的頭顱被人掛在了啟封城的朝天門上,與此同時,還對掛著一個宮中內侍的頭顱,兩個頭顱的頭發皆被人披散開來,擰了一個結糾纏在一起,而後被人用一把劍,直接釘在城門之上。高高的城門上懸掛著兩個人頭,其中一顆還滴答滴答地留著血,城門下形成了一灘血泊,血淋淋地染紅了一大片地。經人辨認,死的內侍是皇帝身邊最為親信的夏公公,與王大人不同,夏公公因是在這城門下被人殘忍殺害的,他死得更慘,是被人一刀攔腰斬斷的,頭顱懸掛城上,尸首一分為二的被人隨意丟棄在百官朝拜時必經的甬道上。

這件事情的影響十分惡劣,不僅是因為尸首頭顱具被丟在了百官進宮朝拜的必經之路上,對百官是一個挑釁與恐嚇,而且身死的王淵大人是身居正三品殿前副都指揮使兼御營都統制的朝廷命官,他不僅是朝中高階品的官員,而且還是皇帝是心月復。而一同死于非命的夏公公,更是皇帝面前的紅人,皇帝

心月復中的心月復。這一場慘烈的謀殺,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針對的是誰,然而負責督辦此時的御營統制苗傅和御營副統制劉正彥卻上報稱是一伙賊人作為,且暗指是如今扎營在外的宸王的那支部隊所為。其目的是不滿宸王領兵剿匪時攜帶女眷,禍亂軍紀,要求聖上聖裁,否則明日朝天門上還會繼續出現人頭。這事還沒算完,因此事涉及皇親國戚和王公大臣,苗傅和劉正彥便借此由頭佣兵自重,他們命手下將士挑起王淵和夏公公的首級,沖到宮城門外,嚷嚷著要見聖駕,還同時在啟封城內四處張貼告示,並傳檄文諸州,說明這次兵變的動機。

乍听聞此事時,蘇瑾只感覺一陣的天旋地轉,雙腿一軟便直直坐到在身後的圓木椅子上。藍鈴鐺上前一把扶住,給她倒了杯熱茶,連忙安慰道,「你先別著急,我問了聶將軍,這個為首的苗傅和劉正彥都不是什麼好人。我不是和你們說過,北城兵馬司被人接手了嘛,接手的人正是劉正彥。還有那個苗傅,因御營都統制王淵死于非命,他便頂替了他的職位,他手下的幾個得力干將也分別掌控了五城兵馬司的其余四司,就連聶將軍所統領的南城兵馬司也不例外,趁著聶將軍不在軍中,一個姓邱的中年將軍,便立即在軍中煽動起義,軍中原本就有許多人因聶將軍年少便坐上高位而心有不滿,于是那個姓邱的將軍沒多日便控制了南城兵馬司。對了,這個姓邱的將軍,就是被我抓進昭獄然後又安然無恙放出來的那個邱什麼什麼的二叔。哎,真是女干臣當道,如今聶府與谷府外還全都圍了嚴嚴實實的三層守衛,將一干人等全都囚于家中。」

藍鈴鐺安慰人的水平著實不高明,在她理解上來看,只要說清楚宸王是被誣陷的,那些個陷害他,想要讓他死的人才是禍國殃民的壞人,便是安慰人了。但是,越听越覺得十分耳熟的蘇瑾,結合著自己對于歷史故事里經常出現的「逼宮」橋段的記憶,身上迅速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她愈想愈清明澄澈的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兵變。

「這是要宮變了。」

入夜,藍鈴鐺身著夜行衣出了門。為了不暴露如今她們落腳的地方,她翻牆越頂跑出幾條街後,才于一處空曠僻靜處燃起信號煙花,與城外的藍鷹聯系——藍色代表安全,紅色代表危險,一個煙花升空代表按兵不動,兩個代表伺機而動。鈴鐺一氣燃了三個紅色煙花信號,表達的意思是︰危險,但緊急,迫在眉睫。

蘇瑾料想的不錯,宮中果然出了事。

第二日清晨,監國的二皇子寧王在宰相秦會之陪同下,一齊站在城樓上,寧王親自以代行天子詔的身份與兵變首領苗傅和劉正彥談判,同意即刻下令將七皇子宸王趙翊以無視軍紀、貽誤軍國大事的罪名落罪,並關入天牢,三日後處斬,並著令由六皇子齊王監斬,宸王府抄家滅府,府中一干人等,上至七王妃蘇氏,下至前院灑掃小廝,一並押入啟封府府衙大牢之中,三日後一齊押解至菜市口處斬。

消息是聶盛遠傳來的,說得時候捶胸頓足,大罵三聲猶自不足以泄憤。他已經著手秘密聯系時任殿前都指揮使司的于大人,打算先打探一番宮中局勢,再想辦法與城外的桑啟磊將軍取得聯系,共謀大事,解救下宸王以及宮中被困的眾位貴人。可惜岳將軍和韓將軍如今不再朝中,一直遠赴北疆御敵防衛,抵御著虎視眈眈的金輔國。

聶盛遠離開之時,千叮嚀萬囑咐藍鈴鐺千萬不能把宸王被下令斬首的事情透露給王妃一分一毫,否則會出現什麼大亂子,誰也說不好。藍鈴鐺深以為然,對面蘇瑾一個勁的詢問,只得爆出一個不痛不癢的消息,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個消息是她之前得知的,那個時候宸王的軍隊還沒有抵京。

蘇瑾的妹妹蘇瑜,那個嫁入寧王府為側妃的蘇家次女,在寧王入宮侍疾後的第三日,便由寧王妃秦氏以對上不公的罪名給送回了蘇宅,她帶來的一

干丫鬟僕婦,老實點的被發賣去偏遠郊區,伶俐些的全都找了個由頭仗殺了,沒有一個再回得去蘇府。

蘇瑜回府後痛哭不止,羞憤難言,再也不肯在人前露面。蘇夫人前後三次趕去寧王府***,每回都哭天搶地地在寧王府的待客廳里嚎喪,一面哭自己死了丈夫,身世淒慘,蘇家沒有依靠,一面嚎蘇瑜已嫁入寧王府,寧王未開口,誰都沒有權力決定蘇瑜的去留。可蘇夫人去的這三次里,有兩次都被以寧王妃被蘇瑜氣病在床,不能見客為由給搪塞過去了,蘇夫人只是一個人當著一眾丫鬟僕婦的面,演了一場獨角戲,並沒有見到寧王妃一面。最後一次,面是見了,可寧王妃的態度卻十分堅決,她三兩下細數了蘇瑜在王府中的種種劣跡︰奢靡無度、目無尊長、越俎代庖、囂張跋扈,一樁樁一件件說得細致入理,硬是將蘇夫人說得滿紅耳赤,羞憤難當,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最後,蘇夫人只得灰溜溜逃回家中,再也不提去寧王妃的事情了。

听到這番話的蘇瑾心中亦毫無波瀾,這並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也並不是什麼討喜的人,還有那個寧王妃,她曾經也見過幾次,也著實不是什麼好像與的人,這兩人一個驕橫跋扈,一個自命清高,兩個人明爭暗斗的,都不是什麼善類。故而她們的事,最後無論落下個什麼樣的結果,于蘇瑾而言,也不過是听了一個話本子罷了。

只不過听這番話的意思,蘇瑾也略略琢磨出一些暗含的意思出來︰

第一,寧王怕是不再需要蘇家原先的那些舊部了,要不然就是這些舊部已經被宸王趙翊收入囊中,任憑他如何補救,也于事無補,要不然就是寧王的岳丈秦大人,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已經許諾了寧王更大的好處。

第二,蘇瑜竟然在寧王入宮第三日便被遣返回家,看來蘇瑜在寧王府的日子並不那麼好過,至少沒有她在自己面前炫耀的那樣好過。

最後一點,看寧王妃的這一做法,像是思慮縝密且早有預謀的,否則不會連蘇瑜的手下人都干脆利落的一並處理掉了,想來蘇瑜在府中,已經與她斗過多次了,于寧王妃而言,蘇瑜便是一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共處的存在。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的事情,尤其還是蘇家的事情,那個與自己其實毫不相干的蘇家。對于蘇瑾而言,她更關心的,是趙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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