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周恕都待在男爵府內研讀殷無憂幫他借來的材料，連零號工坊那邊都不去了。
有了采風的理由，殷無憂也根本不去管他。
反正零號工坊已經研制出好幾把制式兵器了，別人也不好說零號工坊沒有成績了。
有從米子溫送他的府邸那邊調過來的佣人，周恕完全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一心吸收著那些關于入品兵器的知識。
殷無憂很用心，那些資料當中，還有一本鑄兵材料大全，記錄了數百種鑄兵材料的特性。
單是這一本，放到外面，估計都能被鑄兵師搶破頭。
皇家畢竟是皇家，就算他們已經多代沒有出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鑄兵師了，但論藏書，天下恐怕沒有多少人能跟它比的。
周恕越看越是沉迷，他這時候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鑄兵的魅力，之前他鑄兵，要麼是為生活所迫，要麼就是因為神兵圖譜的緣故。
現在，他自己都想去鑽研鑄兵了。
要不是有人來訪打斷了他的鑽研過程，周恕還能繼續在書海中沉迷下去。
「這次可算是欠了殷無憂一個大人情。」
周恕听著管家的稟告，從書本中抬起頭來。
之前他和殷無憂來往，雖說殷無憂是他的大領導，但他從來沒感覺自己欠殷無憂什麼。
雖然殷無憂確實幫了他不少忙。
但她也給殷無憂帶來了不少業績不是。
公平交換。
周恕倒是忽略了，他的貢獻，其實換不來這麼多獎勵，尤其是那個玄皇玉書，簡直堪稱無價之寶。
這些周恕並不知道，不過眼前這些關于入品兵器的資料，周恕倒是覺得自己欠了殷無憂一個大人情。
無論哪個世界，知識都是珍貴的財富。
就這些資料，尋常鑄兵師，一輩子都未必能接觸到多少。
殷無憂就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把皇家藏書閣的珍藏給自己看了，這個人情，真的是大了。
「回頭還得想想，怎麼才能還了她的人情。」
周恕心中暗自想到，他不習慣欠人，尤其是欠女人。
「虎賁軍統領程萬里，不知道他找我什麼事？」
周恕暫時把和殷無憂的事情放在一邊，還人情的事不著急，也急不來。
前面還有人在等著他呢。
來到前廳，周恕一眼就看到了虎賁軍統領程萬里，還有他比較熟悉的虎賁軍校尉程勇，正坐在那里喝茶。
一見到周恕進來，程萬里和程勇同時站起身來，拱手道。
「爵爺，冒昧前來，打擾了。」
周恕是見過程萬里的，當初他還是九十七號工坊一個小小的學徒的時候，就跟著肖宗水去過虎賁軍大營。
那時候，他也才剛剛鑄造出虎賁刀而已。
當時程萬里可是傲氣地很，幾乎沒怎麼正眼看過他一眼，哪像現在這般客氣。
不過這也不能怪程萬里。
程萬里當時雖然還不是入品武者，但他是護國軍的將領，負責統領虎賁軍，官職高達四品！
就算周恕現在已經是男爵了，其實也還比程萬里低一級呢。
當時的他看不上一個鑄兵學徒，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程將軍客氣了。」
周恕打量著程萬里，程萬里如今也已經是入品，和周恕表面上的修為一樣，都是九品武者。
這個世界是個武者和普通人混居的世界，不是說修為越高官職越高，也不是說不入品就不能當高官。
周恕和程萬里就是兩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們兩個的靈元修為，在武者世界中算不得什麼，但兩人的官職，都不算低了。
「不知程將軍此來有何賜教？」
周恕開口問道。
「不敢。」
程萬里十分客氣，雖然他官職比周恕高一級，但兩人不是一個系統的，沒什麼上下級關系。
況且他已經年過四十，上升的路已經能夠看到頭了，周恕卻還未滿二十，以後的地位，肯定在他之上。
「程某此來，是有一事相求。」
程萬里拱手道。
程勇也在一邊跟著拱手。
他和周恕喝過兩次酒，也算是比較熟悉了，這次程萬里特意叫上他，也是準備攀點交情。
「程將軍，在下只是鑄兵司的一個工坊主事，不知道什麼地方能幫到你？」
周恕不置可否地說道。
他雖然不至于因為之前的事記恨程萬里，但他和程萬里也沒有什麼交情，自然不會上來就應承。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程萬里笑著說道，「程某此來，是想向周主事你求一把刀。」
「求刀？」
周恕道，「程將軍想要采購虎賁刀，直接去九十七號工坊啊，虎賁刀是那里出品的。」
虎賁軍的制式裝備是虎賁刀，雖然研制虎賁刀的名頭已經還給了周恕，但虎賁刀現在還是交給九十七號工坊負責鑄造了。
畢竟零號工坊現在的職責只是研制制式兵器，而不是批量鑄造制式兵器。
「爵爺誤會了。」
程萬里搖搖頭，說道，「程某不是為了虎賁刀而來。」
「程某想求一把，大夏龍雀！」
程萬里表情嚴肅，沉聲道。
周恕微微一愣。
「大夏龍雀？」
他有些意外地看著程萬里，程萬里已經是九品武者了啊，他不應該給自己弄一把入品兵器嗎？
周恕現在已經知道了，入品兵器和制式兵器，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入品武者配合入品兵器，有些情況下，實力甚至能增強一倍！
以程萬里的身份，弄一把太好的制式兵器不容易，但弄一把普通一點的，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程將軍要大夏龍雀，是準備自己用，還是準備給虎賁軍用？」
周恕問道。
大夏龍雀刀，知道的人並不多，程萬里竟然知道大夏龍雀刀的存在，倒是讓周恕高看了他一眼。
程萬里雖然官位不算高，但身為禁衛軍統領，他也算是皇帝的心月復了。
「程某是準備自己用。」
程萬里道，「不瞞周爵爺，程某已經入品，原本是想換一把入品兵器的，奈何現在還沒有遇到合適的。」
「如今程某即將調離虎賁軍，再用虎賁刀，已經不合適了。」
「所以程某特意來向周主事你求一把大夏龍雀刀！」
暫時沒有入品兵器可用，那就用最強的制式兵器吧，而起大夏龍雀這個名字，比虎賁刀更加威武霸氣！
「程將軍要調離虎賁軍了？」
周恕有些意外地道。
他記得第一次去虎賁軍大營的時候，肖宗水還介紹過，當時程萬里才接手虎賁軍沒多久，這才多長時間？
不過想想，程萬里現在已經入品了，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高升了。
「軍情機密，請恕程某不便多。」
程萬里沉聲道。
「爵爺，鑄造大夏龍雀刀所需的一應物料，都由我來提供，爵爺你開個價吧。」
程萬里拱手道。
「程將軍你好像搞錯了。」
周恕搖搖頭，說道，「我這里不是店鋪，你想要大夏龍雀刀，去鑄兵司登記采購便是了。」
「我去過鑄兵司了，鑄兵司的制式兵器名錄上，並無大夏龍雀刀！」
程萬里沉聲道。
沒有就對了，大夏龍雀刀只是剛剛研制出來，還沒有到批量鑄造的地步，自然不會開放給大夏三軍。
別說大夏龍雀刀了，連秋水雁翎刀，都還沒有公開到名錄上。
「爵爺，程某是以私人身份，來向你求刀的。」
程萬里沉聲道，「爵爺你是大夏龍雀刀的研制者，而大夏龍雀刀，如今還沒有被鑄兵司的制式兵器名錄收錄，也就是說，大夏龍雀刀，現在還是爵爺你的個人物品。」
「爵爺出售自己的私人物品，與鑄兵司的規矩並不違背。」
鑄兵司的工坊主事，乃至鑄兵學徒，用周恕前世的話說，都是吃國家飯的編制內人員，自然也會受到一些約束。
他們利用鑄兵司的資源研制出來的制式兵器，所有權，是歸屬于鑄兵司的，研制者，只享有署名權。
這做法在周恕的前世也是一樣的，一個人在職期間發表的成果，單位都是要佔去一部分好處的。
要不然，鑄兵司憑啥給鑄兵學徒提供支撐？
既然專利權歸屬鑄兵司，那理論上，就算周恕這個研制者，也不能隨便鑄造大夏龍雀刀給人。
不過現在這個專利還沒有登記，那使用一次，就不算違法了。
程萬里這是讓周恕鑽個空子。
周恕看著程萬里，這家伙看著濃眉大眼一臉正氣，肚子里都是壞水啊。
當初他和肖宗水，就故意抬高虎賁刀的價格，從中撈取了不少好處。
現在竟然還想讓自己鑽空子幫他鑄造大夏龍雀刀？
「抱歉。」
周恕會听他的？那不是扯淡嗎？
周恕雖然不在意什麼規矩不規矩的，畢竟大夏龍雀刀，就是他研制出來的。
但他也不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做這種事情。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爵爺你先听我說完。」
程萬里臉色不變，沉聲道，「除了鑄造大夏龍雀刀所需的物料，程某願意再出紋銀一千兩！」
周恕近來接觸的都是上萬兩的黃金，驟然一听到千兩白銀，差點月兌口而出，這也算錢？
不過轉念一想，紋銀一千兩，真的是不少了，普通的一把制式兵器，幾兩銀子到十幾兩銀子不等，貴的，也不過是幾十兩而已。
那已經是售價了。
對制式兵器來說，紋銀一千兩，絕對是妥妥的高價了。
程萬里這家伙，還挺有錢的。
不過周恕還是選擇拒絕。
「抱歉，程將軍，這個忙，我幫不了你。」
想要大夏龍雀，錢夠了，交情不夠。
周恕留在鑄兵司，是希望通過鑄兵司的渠道把自己鑄造的兵器分發到大夏三軍當中去，他可不想因為幫程萬里，就毀了自己在鑄兵司的基礎。
鑽空子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早晚會出事的。
「爵爺——」
程萬里還想說話，忽然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給他！」
聲音清脆如同銀鈴，接著一個身穿紗裙的美貌女子邁步走了進來。
殷無憂長發披散，簡單地用發帶束在腦後，一副居家的打扮。
程萬里和程勇只是看了一眼，就慌忙低下頭去，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
「我現在不是公主殿下，是鑄兵司的大司空！」
殷無憂說道。
「程將軍想要大夏龍雀刀是嗎？」
「公主殿下——」
程萬里想要解釋一下。
不過殷無憂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打斷他，繼續說道，「周主事，有錢為什麼不賺？幫程將軍鑄造一把！」
「大司空，這——」
周恕想說這不合規矩。
殷無憂已經搖搖頭，說道，「我是鑄兵司的大司空，我說可以，就可以！」
周恕心里翻個白眼，既然是你說的，那自然就沒有我的責任了，以後可沒有借口把我踢出鑄兵司！
「好。」
周恕點點頭，「程將軍，承惠，一千兩。」
周恕把手伸到了程萬里面前。
程萬里抬頭看了一眼殷無憂，見殷無憂並不想動怒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里模出來一張大額銀票遞給周恕。
同時他也在思索，公主殿下為什麼會在這里？
難道——
程萬里趕緊掐斷自己的念頭，身為曾經的禁衛軍統領，他十分清楚什麼該知道，什麼該裝沒看到！
「殿下，臣求大夏龍雀刀，也是想要不負陛下囑托。」
程萬里拱手道，「末將此去，必定以大夏龍雀刀，揚我大夏國威！」
他表情嚴肅，眼神之中充滿了真誠，這一刻，他不像是那個油滑的將軍，而像是一個一往無前的勇士。
「這種話你不用跟我說，對你自己說就行了。」
殷無憂搖搖頭，說道，「只希望你不要辱沒了大夏龍雀之名！」
周恕看著他們一一語，听得迷迷糊糊，也懶得繼續听。
「程將軍，我這里正好有一把已經鑄造好的大夏龍雀刀，就給你吧。」
周恕開口說道，「至于鑄刀所需要的物料，折算成銀錢吧，大概是——」
周恕還沒說完，殷無憂已經搶先道，「三百兩！」
周恕表情不變，心中卻是驚呆了，三百兩？
他沒記錯的話，鑄兵司的鐵料，好像沒那麼貴吧？好像是十斤鐵料，才值一兩銀子……
大夏龍雀刀一把消耗三百斤鐵料，滿打滿算，也才三十兩，這一下就翻了十倍？
程萬里沒有任何猶豫，說了一聲好，直接取出三張一百兩額度的銀票，塞到周恕的手里。
周恕都有些凌亂了，一個漫天要價，一個還真給了！
這是自己又遇到了什麼見識盲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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