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吳仁大姐告訴你的嗎?」曲連凡追了上來。
「吳仁?」容發迷惑道。
「不……不是吳仁,」小瀾下定了決心,抬頭道,「我在游戲里見過你。」
「游戲……容發怎麼可能去玩什麼游戲,容發是死人啊……」曲連凡說道。
「不是那樣的。」
小瀾努力從混沌的大腦中整理出第七關的故事,講述給了容發和曲連凡。
如果曲連凡沒有夸大老木的能力的話,那老木應該也听到了。
「……之後,這一關就結束了,」小瀾喘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原本以為那是一個完全虛構的故事。」
小瀾特地注意了一下二人的表情。
听完故事之後,容發深深地低下了頭,曲連凡的臉上則寫滿了震驚。
「這……這是真的嗎?」
「這就是第七關的故事,真真切切,」小瀾舉手發誓道,「我從沒想過現實中真的有容發這個人。」
曲連凡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容發深垂的腦袋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抬起頭,看向小瀾的眼神十分復雜,「現實中不光有容發。」
小瀾在心里有了一個設想,但她不敢深想……
容發拎著匣子的右手一垂,往身後撇了一下頭,「要去見見故事里的天神大人嗎?」
「容發!……」
「沒事,」容發阻止了驚叫出聲的曲連凡,直直盯著小瀾道,「我相信你,畢竟……你做了和她一樣的選擇。」
小瀾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搏動得近乎停滯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
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制作游戲的人,又怎麼會知道這段故事呢?
「天神大人……我的意思是,那個天神大人,她在這里?」小瀾問道。
容發無力地點頭,笑了笑,「只是別再叫她天神大人了,天神大人只有老木一個,還是叫她岑華吧。」
「岑華……」
「岑華,」容發往前走去,「那是她的名字。」
小瀾跟上了容發的腳步,曲連凡焦急地跑到容發身旁,低聲說道,「你要干嘛……怎麼能讓活人看到……」
容發打斷了曲連凡的話,回頭問了一句,「你想見她嗎?」
「我想。」小瀾立馬給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可千萬不能把看見的東西說出去啊。」曲連凡瞪大了眼楮,警告道。
小瀾誠懇地重重點頭,「我一定不說,更何況說出去也沒人信。」
曲連凡接受了這個理由。
因為確實,說出去之後,別人只會把她當成瘋子。
三人接著往前走。
最後,容發的腳步一頓,停在了老木辦公室旁邊的那扇黑門前。
這里關著墮落的天神,岑華。
門上沒有把手,容發的手指輕輕搭在木門的邊沿處,之後,那扇漆黑的重門便一點點開啟了。
木門順滑地敞開,沒有刺耳的咯吱聲響起,只有輕輕的摩擦聲,伴隨著從門里灑來的一束陽光。
沙沙……沙沙……
那是筆尖在紙上書寫的聲音。
「嗯?」
嗒。
鉛筆被放回到書桌上。
逆著窗外的炫目光線,小瀾看到了端坐在房間正中央的剪影。
那人听到了他們的聲音,放下筆,扭過了身子。
「是容發啊,」溫柔的嗓音如風般飄來,「小曲也來了……你是……」
小瀾使勁眨了眨眼楮,看清楚了微光包裹下的岑華。
一張意料之中的柔美淡然的臉。
她的眼神。
平靜、溫和,似乎蘊含著一切人世間的能量……
是天神的眼神啊。
面對著岑華好奇的目光,小瀾竟然愣在了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來吃早飯了,」容發把白瓷匣子放到了桌面上,「岑華,你見過她嗎?」
岑華輕輕眯起眼楮,歪過頭,瞧了瞧小瀾的模樣,「真奇怪,你不像是死人呢,小朋友。」
「她是活人。」曲連凡代替小瀾說道。
「既然這樣……」岑華笑道,「我怎麼可能見過她呢,早在她出生之前,我就來到這里了。」
在自己出生之前,岑華就被關在這里了?
「那你听說過十日宴嗎?」容發把匣子里的飯菜一樣樣端了出來。
「十日宴?那是什麼?」
果然,岑華並沒有听說過游戲的事。
容發合上瓷匣蓋子,沖小瀾點了一下頭,「得麻煩你再講一次了。」
于是,在當事人的面前,小瀾把第七關的經歷又講述了一遍。
「游戲嗎?」听罷,岑華的杏眼略微睜大了些,但總體還是微笑著的,「看來……有人知道我的故事呢。」
小瀾終于問出了她心中的問題,「這件事……是真實發生在你身上的嗎?」
「嗯……相差無幾吧,」岑華語速輕緩,「只是,要比你的故事早個幾十年。」
「我的故事……」
「而且故事里的我性格也不一樣!」容發大聲嚷嚷道,「我可不是那等貪生怕死的小鬼!」
看來容發很是看不起那個「柔弱不堪」的自己。
「現在的問題是,外面的活人是怎麼知道岑華這件事情的?」曲連凡將眾人思路拉回正題,「岑華,你把那件事告訴了別人嗎?」
「岑華當然沒機會告訴別人了,」容發辯道,「畢竟那件事剛一結束,岑華就……」
岑華臉上的笑容還凝結著,她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沒有活人知道那件事。」
小瀾听清楚了她的畫外音。
「那死人……」
「對了!之後那幾個人是什麼結局?」曲連凡問道。
他湊到了岑華身旁。
「我也不清楚,」岑華爽朗地傾斜著嘴角,「不過如果真的有別人知道那個故事,既然不是我,便是她們說出去的了。」
是游戲劇情里的那對母女?
這下子更詭異了,十日宴背後的團隊是如何從死人那里得知具體的故事經過的?
之後……又如何了呢?……
看到了小瀾的表情,岑華體貼地抬手邀她同坐,待到小瀾抱起自己的雙膝坐在地上,岑華終于開口了。
「害死了母親玲之後,那對母女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岑華的話語如微風拂面,「之後,我的功德散盡……」
「最後,來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