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老鼠就是瘟疫的來源嗎?」傻子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那寶木是什麼時候被傳染的?」
「寶木和我們不一樣,」道長說道,「寶木五感通達,能感覺到很多我們感覺不到的東西,我估計,在烏漁鎮南端的出口那里,寶木就已經被傳染了。」
確實,寶木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咳嗽打噴嚏的。
當時他們還以為寶木只是被夜風吹涼了身子。
「可憐的寶木……」秦音少見地撫模了兩把寶木的頭發,寶木沒見識過秦音溫柔的一面,滿臉寫著害怕。
「我們為什麼不干脆把那只老鼠抓住呢?」
听到羅九天的問題,問靈先搖起了頭,她兩手交叉在身前,瞪著眼楮比了個「達咩」的手勢。
「對了,那個人怎麼樣了?」小瀾終于想起了車前躺著的人。
「他啊,是個醉漢,」傻子一邊倒車一邊說道,「我們給他留了一個警示牌……不管他了,誰叫他要喝多,活該。」
車子繞過了身上立著個警示牌的正在呼呼大睡的醉漢,繼續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醫院,路上的車子就越多。
醫院一樓大廳里擠滿了人,病人雖多,但大家看起來並不算嚴重。
興許因為這只是第一波瘟疫吧。
一群人陪著寶木排隊掛號,周圍不時走過拿著掛號單的咳嗽的人,秦音把小瀾的口罩捂好,惴惴不安地提防著其他病人。
掛完了號,眾人直奔呼吸科。
診室門口也在排隊,分診台的屏幕上顯示,寶木前面還有三十多個病人。
看來那只小老鼠的影響真不小啊。
醫生看病的速度比他們想象得快很多,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就輪到寶木了。
寶木走進診室。
「唉,還有點擔心呢,」秦音抖了幾下腿,「寶木這個小家伙抵抗力不行啊。」
小瀾拍拍秦音的手背,「肯定沒事。」
「真的嗎?小瀾你怎麼知道?」
「我……呃我只是安慰一下你。」
「……你這瓜娃子……」
二人的對話還沒結束,吱地一聲,診室的門開了,寶木拿著病歷單,呆愣愣地走了出來。
「咋這麼快就結束了?」秦音第一個走上前去。
寶木低頭看看病歷單,「說我得了感冒。」
「感冒?」羅九天側過頭辨認著病歷單上的草書,沒一會兒就放棄了,「怎麼可能只是感冒?你有把癥狀都告訴醫生嗎?包括你吐的那個……」
「我都說了,」寶木有點茫然,又有點委屈,「醫生說,感冒了嘔吐很正常。」
「這啥醫生啊?嘔吐哪兒有吐那個的?你讓開,我進去找他問問……」秦音說著就要往診室里沖。
但是,還沒等秦音大鬧呼吸科的劇情展開,診室里先爆發出了一陣怒吼。
「你開什麼玩笑?!我這才不是感冒!」
門外候診的人群小聲議論了起來。
「對!那醫生也說我是感冒,可明明我都……」
「我也是我也是……」
「感冒哪兒有這樣的?」
「我看這搞不好是……」
門里又炸開了一句粗獷的怒吼,「這就是瘟疫!」
此話一出,候診的各位都冷靜不下來了。
寶木被同伴們護在中間,不知所措地左右張望,道長拍拍他的後背,略一頷首,「別擔心。」
緊接著,砰地一聲響,診室的木門從里面打開了,不,更像是被踹開了。
一個壯碩的男人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他指著診室里面,大聲問向候診室里的其他人,「他是不是也說你們得了感冒?」
候診的人群中響起了大大小小的應和聲。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擺著手,從門里走出,「這位患者……」
「我他媽跑了三個醫院了,都跟我說這一套!」男人的手指都快戳到醫生鼻子上去了,「你們他媽的串通好了是吧?!」
「保安!」醫生沖著站在一旁被嚇呆了的護士說道,「快去下面叫保安!」
「保個屁!我……」
男人一拳揮了過去,眾人嘩然,還是傻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男人那只比小瀾腿還粗的胳膊居然就這麼動彈不得了。
「大哥,冷靜一點,」傻子沉穩地說道,「再怎麼說也不能打人啊。」
最重要的是,要是鬧出了什麼事,對他們來講也很麻煩啊。
醫生已經佝僂著身子開始防御了,見那拳頭沒有落在自己身上,醫生感激地看了傻子一眼,他抬起頭,似乎想對傻子說什麼。
但那句話還沒說出口,醫生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嗚咽,他猛地扯下了自己的口罩,哇地一聲吐在了地面上。
紅黑色的液體在地上蔓延攀爬,候診室里一片驚愕,站在一旁的護士尖叫了起來。
完了。
小瀾回頭看向伙伴,通過他們的眼楮,小瀾知道他們的想法也和自己一樣。
連醫生都完蛋了,還看啥呀。
在這場鬧劇徹底爆發之前,幾人逃出了呼吸科,下樓時,一樓大廳里的保安和護士正往樓上跑,整個醫院都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跑回到車上,寶木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先謹遵醫囑買點感冒藥,氣得秦音戳了好幾下他的腦殼。
眾人在車上落座,氣還沒有喘勻,問靈忽地叫了起來,「快看!」
她的手指點在車窗上,透過車玻璃,他們看到了一個黑灰色的小東西。
一只灰老鼠,正兩腳著地站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邊,螢綠色的小眼楮定定地盯著醫院大廳。
老鼠的胡須顫抖著,嘴巴動了動,之後左右咧開。
似乎露出了一個笑容。
「握日,」傻子驚呆了,「它是在笑嗎?」
不知道它是不是在笑,但他們是嚇垮了,這只巴掌大的小玩意,那雙綠色眼楮中泛出的嘲弄的目光,無不令他們感到胃底涌上一股惡寒。
「我們……我們要怎麼辦?」羅九天垮著一張臉看向了道長。
道長凝視著那只老鼠,過了一會兒,他張口,「抓住它。」
忽然間,老鼠像是听到了他們的對話一般,唰地扭頭看了過來。
它看到他們了。
雖然車窗上貼著防窺膜,但他們無比確認,它看到了。
那不是動物該有的眼神。
老鼠的胡須動了動,下一秒,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躥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