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靈是不具備預知能力的。
「沒關系,知道他是連環殺人魔就夠了,」秦音說道,「至少我們知道了一點,呂結衣的死和這個殺人魔沒有關系。」
二人覺得這具尸體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正打算離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卻忽然開口嘟囔了一句,「奇怪。」
二人整齊地回過頭。
「怎麼了?」一位警員上前問道。
「尸體皮膚表面,有多處軟組織挫傷。」
「墜樓身亡的話,出現軟組織損傷不是很正常嗎?」那位警員說道。
「有些損傷比較正常,但有些就……」那位法醫在男尸的脖頸處模索了一會兒,指著一處地方說道,「比方說這里,你們看。」
其他人都湊了過去。
法醫指示的部位處于男尸的後頸上端,那里確實有一塊濃黑的淤青,淤青上緣還有幾道奇怪的印痕,印痕被隱沒在發絲中間,若不仔細看,倒真的看不出來。
「這有什麼古怪的?」另一位局長模樣的人說道。
「這不太像是撞擊傷,」那位法醫說道,「倒像是搏斗傷。」
另一位法醫恍然大悟,他伸手在那塊淤青上比劃了一下,「這塊淤青非常像是勒扼造成的,那些劃痕似乎是指甲在人體表面摩擦留下的痕跡。」
秦音和問靈探頭去看,隨後面面相覷。
「這說明什麼?」局長模樣的警察說道。
「說明死因可能存疑,」那位法醫說道,「局里技術能力有限,我認為應該向上級請求技術支援。」
局長模樣的人皺皺眉頭,表情有些為難,「這樣的話,又需要很多時間去走流程。」
「現在市民們都在等待答復,要是再拿不出什麼東西給他們,怕是……」另一位警員說道。
局長嘆了一口氣,接著問道,「死者的衣物化驗得怎麼樣了?」
「預計晚上能出結果。」年輕法醫說道。
「好,」局長沉思幾秒,「那就這樣吧,我現在就叫人遞送申請,但咱們自己也要堅持調查,盡量能在明天之前,先給出市民一個說法。」
沒過多久,兩位警察就離開了,只剩下兩個法醫留在停尸間里,秦音和問靈跟在兩位法醫身旁,好奇地看他們嫻熟地進行尸檢。
畢竟這個畫面可不常見啊。
「師父,」年輕法醫開口問道,「你對這具尸體有什麼看法啊?」
這位師父整理了一下口罩的掛繩,看著徒弟道,「你呢?你有什麼想法?」
「我看……他不像是自殺的吧?」徒弟指了指尸體的手臂和脖頸,「這麼多處外傷,死者生前應該經歷了一場激烈的肢體對抗。」
師父贊許地點著頭,「然後呢?」
「還……還有然後嗎?」徒弟傻眼,「這不就說明……他不是自殺的嗎?至少不是簡單的自殺。」
師父嗤地笑了出來,「哪里有簡單的自殺呢?」
「我的意思是,他的死因有蹊蹺,」徒弟篤定地點頭,「嗯,肯定是這樣的。」
師父听罷,慈祥地看著徒弟,語重心長地說道,「咱們這行,做出判斷之前必須先有根據,不能帶著主觀臆斷去展開調查,否則很容易陷入證實論的陷阱。」
「那我們就只能等上級的援助到達之後,才能做出推測嗎?」徒弟肩膀一垂,氣餒地說道。
「我是說,推測要有根據,」師父耐心引導,「而查案的突破口,可不僅僅在尸體身上。」
「那還有……」
「還有哪里呢?你想想。」
在師父鼓勵的眼神下,小徒弟豎起食指,月兌口喊出,「還有現場!」
「很聰明嘛,悟性很強。」師父月兌下手套,在徒弟肩膀上拍了兩下。
「對了,尸體現場圍觀人數太多,導致咱們都沒有好好調研過現場情況,」小徒弟說道,「師父,是不是還需要二次調查呀?」
「當然。」師父月兌下另一只手套。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現在。」
兩位法醫開始將尸體收入尸袋,秦音和問靈看著那張不甘的臉一點點消失在尸袋拉鏈的另一端,尸體封好之後,秦音不自覺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死掉是種什麼感覺。」
問靈本想開口回答些什麼,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死過,似乎沒有資格做出回答,于是只能拍了拍秦音的後背,道出一句,「節哀。」
「節……我節哀什麼?」秦音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我就是在想,死掉之後,正常情況下,人都會去地府投胎準備轉世,那麼死掉的人是哪種感受多一些呢?是結束,還是重新開始?」
問靈聳聳肩,「不同。」
「確實,這是因人而異的東西,」秦音咂咂嘴,「不知道等我死的時候,我會怎麼想……」
問靈見秦音這思路越來越奇怪,趕緊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指著兩位法醫說道,「走啦!」
乘著兩位法醫的順風(警)車,秦音和問靈又一次回到了學校,現在正值下午三點鐘,是學校上課的時間,因此操場上看不到什麼學生,四人跟在一位引路的安保人員身後,走向了發現尸體的老藝術樓。
「師父,我就是從這兒畢業的。」小徒弟說道。
「我也是。」
「哇,那師父你還是我學長了。」
「我可比你早太多屆了,」師父看著校園的模樣,感懷甚多,「現在的校園,和我上學那時候比,變化太大了。」
「別說你了,這里跟我那時候都不一樣了,」小徒弟說道,「說起來也巧,唯一沒變的應該就是後面的藝術樓了。」
「學校已經有了新的藝術樓,老藝術樓本來是打算明年就拆掉的,沒想到還會出這種事,」前面的安保小哥扭頭搭話,「警察同志,我們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那個人是怎麼進入校園的,你們調查出來了嗎?」
「監控都沒有拍到嗎?」
「沒有哇,」安保小哥撓撓頭,「真怪了。」
「不用著急,負責偵查的同志會查清楚的,」師父轉了一個彎,看到了那棟藏在樹林後的老舊樓房,「我們到了,同志,辛苦您了,您去忙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