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酷刑(3000字)

她一定看到了什麼。

秦音看著問靈為難的樣子,輕聲問道,「問靈,你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問靈仍低著頭,沉默了半天,才擠出了一聲,「不能。」

其他三人紛紛抬起了頭,沒有再逼迫她。

「誒——」秦音忽然舉起食指,指向了橋沒,「不對啊,你肯定知道問靈看到了什麼,對吧?」

橋沒緊緊抿著嘴,沒有說話。

「你明明知道,卻不告訴我們,非逼著問靈告訴我們,」秦音發現了盲點,「你可真聰明啊,讓問靈來替你承擔風險?」

橋沒淡淡地看了問靈一眼,問靈抬起頭來,眼中寫滿了矛盾糾結。

「她不會出什麼事的,」橋沒說道,「但如果是我的話,就不一樣了。」

「但是很顯然,問靈也不能說,」小瀾說道,「那就沒辦法了。」

橋沒嘆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眼里的沉郁只持續了幾秒,很快,那副淡泊平靜的表情就回來了。

「確實啊,那就沒辦法了,」橋沒略歪了一下頭,笑道,「不過……其實我也想到這一點了,問靈無法開口,事實上,在我意料之中。」

「那你還不是白忙活了?」秦音嘟囔道。

「人嘛,總要勇于嘗試,」橋沒重新扇起了扇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不定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問靈姑娘想通了,我相信,她會說的。」

幾人無言地注視著問靈,問靈的目光不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她怔怔地凝視著這房間的角落,好像在發呆一樣。

小瀾看看問靈,又看看橋沒,對于這件事,她一頭霧水,但又覺得真相似乎已經顯出了輪廓。

最終還是小瀾打破了平靜。

「那這個橋沒寺,又是怎麼回事?」小瀾問道,「呂守財為什麼要蓋一座寺廟?」

秦音默默舉起了手,「這個……我應該知道答案。」

「你居然知道?」橋沒的臉上又劃過一抹驚喜,「看來你和問靈姑娘的體驗工作進行得十分深入呢。」

秦音沒搭理橋沒,徑自說道,「這是呂結衣生前的願望。」

小瀾和傻子都驚訝得瞪大了眼楮。

「願望?」小瀾說道,「呂結衣的願望是蓋一座廟?」

「我覺得……應該只是個玩笑吧,」秦音有些淒涼地笑了笑,「當時,呂結衣和呂守財見到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在痛哭,呂結衣見她爸爸情緒有點低落,就開玩笑說,要是她死了,只希望能有一座廟把她供起來,讓別人永遠記得她。」

小瀾唏噓了起來。

雖然那只是呂結衣為了調節氣氛,隨口冒出的一個玩笑。

但對于這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來講,這已經是他能夠抱住的最後一株稻草了。

「秦音姑娘說的是對的,」橋沒伸手,在半空中劃過一圈,「呂結衣去世之後,呂守財散盡全部財產,建成了這座橋沒寺,這寺廟是為我而建,更是為呂結衣而建,那之後,呂守財每日都在這里,一邊紀念著自己的女兒,一邊夢想著她能回來。」

思念縈繞著這個父親,直到他的皮膚鐫刻進骨骼,直到他呼吸停滯的最後一秒。

「那他已經找到了界碑嗎?」小瀾問道。

「當然,」橋沒說道,「呂守財雖然有執念,但不困惑,他很清楚自己的執念是什麼,而且……他的執念已經解決了。」

「可是如果他去了墳山,卻沒有在那里發現呂結衣,他豈不是會很失望嗎?」秦音問道。

橋沒愣了愣,緩緩說道,「他……原本就知道他無法見到呂結衣啊。」

「為什麼?」小瀾問道。

「你們難道以為,界碑後的墳山,和庭一樣嗎?」橋沒搖了搖頭,「界碑後的世界,是只有一個人的世界。」

「一個人?」

這個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們之前是完全不知道嗎?」眾人的反應也出乎橋沒的意料。

眾人紛紛搖頭,就連問靈也是一臉的詫異。

「確實沒有人跟我們說過墳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小瀾說道,「天吶……我們居然才意識到這一點。」

「其實這也很正常,」橋沒尋思著,說道,「畢竟我都說了,進入墳山之後,對于一個人來講,他的世界就只有自己了,這樣的話,確實也沒有人能把墳山的樣子告訴給其他人。」

小瀾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只要想想就知道,那是足以殺死一個人的寂寞。

原來只是無法轉世投胎是不夠的,界碑的代價,比他們想象中還要殘酷。

「那是一個孤單、安靜、漫長的世界,」橋沒語調悠長,仿佛將他們帶入了他所描述的世界中,「那里有成片成片的山脈和樹林,沒有邊界,也沒有生命,人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那里漫步、行走,日復一日,沒有終結……」

問靈和小瀾的瞳孔同時顫抖了一下。

但她們沒有發現對方的異常。

問靈想起了她在庭間世界看到的那片樹林,小瀾則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做過的一個夢。

原來她早已見過那個世界。

「這太殘忍了,」秦音說道,「光是長生不死……就夠折磨了,如果還是在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里長生不死,這比最殘忍的酷刑還要殘忍。」

「也許吧,」橋沒說道,「但這就是代價,總有人會為了執念放棄一切。」

「如果讓我選,不管有多大的執念,我都要去投胎。」秦音說道。

「你是因為沒有執念才這麼說的,」橋沒說道,「舉個例子,在活人的世界里,所有人都知道殺人會犯法,但總是有人殺人,總是有人犯法,面對執念,很多人是無法顧及後果的。」

秦音撅了撅嘴,她側過頭,看到了正在沉思的傻子。

「你想什麼呢?半天不說話。」

「啊?我在想……我在想那些人會做什麼,」傻子說道,「面對沒有止境的生命,他們會怎麼辦呢?」

「有一件事,是他們最愛做的。」橋沒說道。

「是什麼?」

「做夢,」橋沒說道,「幾乎所有進入墳山的人,最後都會選擇做夢。」

「做夢?」

「在夢中,他們可以回到曾生活過的人間,他們可以冒險,可以相愛,可以見到許許多多的伙伴,」橋沒說道,「難道你們沒有懷疑過嗎?」

秦音眨了眨眼楮,「懷疑什麼啊?」

「懷疑你們現在的人生,其實只是一場夢。」

橋沒的目光落到小瀾身上,小瀾感覺自己的胸腔重重地響了一下。

「我們的人生……只是一場夢……」秦音呢喃道,「那是誰在做夢?」

小瀾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看著橋沒眼中的戲謔,明明知道這只是橋沒的一個玩笑,但巨大的恐懼還是攫住了她。

自己在怕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橋沒指著他們說道,「可能是你的,也可能是你的。」

「你在耍我們嗎?」秦音叉起腰。

「誒,秦音姑娘又曲解我的好意,」橋沒收起扇子,拍了拍扇骨,「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對了,」傻子問道,「橋沒,你剛才說,呂結衣的父親已經完成了他的執念,他的執念不是希望呂結衣能成神嗎?」

「當然不是了,」橋沒說道,「呂守財的願望是很切合實際的。」

「難道他的願望就是蓋廟?」秦音哼哼道。

「倒也沒有這麼實際,」橋沒說道,「他的願望是,讓害死呂結衣的凶手消失。」

秦音看向傻子,「那人不是早就被傻子給……」

傻子的眉毛擰了起來。

「對啊,那人是死了,但沒有消失,」橋沒說道,「許子杉應該感覺到過他的存在,那人死前也抱有執念,因此留在了人間。」

傻子反應了一會兒,之後,他和秦音一塊睜大了眼楮。

「我知道了!」秦音使勁甩著手指,「在你離開橋沒的時候,那個……」

「原來是他,」傻子惡狠狠地說道,「不……果然是他。」

「是什麼啊?」小瀾半天才跟上二人的思路。

「傻子離開橋沒城的時候,感覺到有一股力量不想讓他走,那力量甚至差點殺死他,」秦音說道,「他之前一直以為那是呂結衣呢,所以他才鐵了心的要找界碑,要找呂結衣,結果壓根不是人家呂結衣啊。」

「所以他的執念就是殺了我,」傻子說道,「他想報仇。」

橋沒點了點頭,「正是。」

「那這麼說……他的靈汐現在已經離開了?」秦音說道,「可是傻子還活著呢。」

「他的靈汐不是離開,而是徹底消失了,」橋沒說道,「他被消滅了。」

「被消滅了?!」

一眾嘩然。

「是你把他消滅了?」秦音說道。

橋沒笑了,「我是神,我不可能做這種事。」

「那難道是呂守財自己把他消滅了?」秦音對呂守財的尸體刮目相看了,「看不出來啊……」

「也不是。」橋沒神秘兮兮地搖頭。

秦音歪頭,「那到底是誰?」

「不知道。」

「不知……」秦音癟起了嘴,「你是不是又耍我們?」

「我說的是真的,」橋沒哭笑不得,「而且你為什麼要說‘又’,我沒有耍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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