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宣判

「姑母,有消息了。」

李重潤走進李月辰的房間里,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李盡忠給我回信,願意釋放趙文,不過想要談判。」

「談判好啊,不需要死人。」李月辰微微點頭,「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想談。」

回答的同時,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造反已是事實,哪來的資格與我談判?正確做法應當是馬上放人投降才是……」

李月辰听後微微點頭︰「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姑母當真不打算給我一點建議了?」李重潤笑著問道。

「我說過了,這次算是對你的考核,一切全靠你自己。」

「好吧。」

無奈的點點頭之後,李重潤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其他的。

宮中的事情他同樣也很好奇,有諸多細節都不太了解。

他想知道的,李月辰基本上都給他做了解答。

李重潤有很大的可能會是未來的皇帝,所以這些事情他都有知道的必要。

之所以說是很大可能,則是因為皇族內部制度的轉變。

如果說將來李重福或者李重俊他們能力比這個大哥要強,那皇位的繼承人就要讓其他人來繼承了。

不過就目前而言,李重福還是不考慮了,這小子或許在搞情報方面真的有天分,但真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

簡單的說,人夠聰明,但也因為聰明導致有些自大和固執。

而皇帝必須是個能夠虛心納諫的職業,同時還要有自己的主見,他不怎麼適合。

至于說李重俊……目前來看,屬于那種性格比較沖動的。

有一副好身體,或許能夠跟李隆基一樣,作為一代兵王來培養。

但皇帝這個位置……至少現在看著確實不合適他。

說完了皇宮里的事情之後,李重潤微微皺起了眉頭︰「可如此一來,皇祖母將來在史書上的名聲怕是不會太好了。」

「她不在乎這個,你也不該在乎。」

李月辰回答道,「你記住,我等皇族,不可為了虛名而做出任何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

「可子民容易被欺騙,若是……」

「所以這就是教育以及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性!」李月辰端起茶杯,「如今世人皆知我大周軍隊戰斗力強悍,這其中最關鍵的秘訣,便是皇族親臨第一線的制度!」

「你要明白,哪怕是在千年之後,對于大部分軍隊而言,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三十,就會潰敗。然而這套制度,卻能讓軍隊有超強的戰斗意志,能站至最後一人!」

李重潤回答道︰「可是,大唐開國初期的均田制,同樣也能保證戰斗力吧?畢竟分了土地,將士們也能得到利益……」

然而李月辰卻微微搖頭︰「利益的確是能夠驅使人前進的動力,可單純的利益比不上信仰!」

「我問你,如今的將士們,為何而戰?」

「自然是為我皇族而戰!」

「對,為皇族。皇族領導國家,所以要親臨第一線。沖鋒在最前,撤退在最後,同時要積極開展各種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皇族,要成為國家的守護者!」

「記住,軍隊的核心在于,是皇帝來指揮武器!那麼皇族成員必須深入部隊各個角落,從而才能將士氣徹底凝聚起來!」

听著李月辰的教誨,李重潤一一記在腦子里。

雖然有很多地方還不能完全理解,但他感覺到,今天听的這些東西,應該能讓他接下來的一生都受益無窮。

同時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打吐蕃,自己這個王爺沖在最前面,的確明顯能感覺到士氣高昂。

而且很多當時的細節仔細想想,似乎確實也跟自己沖在最前面有關系。

「好了,先不要想這些,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李月辰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此事你能處理好的。」

「是!」李重潤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也不知晚輩們將來能取得何等成就……」

……

離開李月辰的房間之後,李重潤直接下令,全體集合,出發去東夷都護府。

李月辰也打算跟過去看看,雖然這次的事情不打算參與,但至少也要旁觀一下。

軍隊的效率很高,從下令到全部集合完畢僅僅用了半個時辰。

听起來很慢,但要知道,這是全軍集合,其中包括戰斗部隊,醫療部隊,工兵部隊以及火炮等各種重武器。

這個效率可以說已經相當恐怖了,原本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軍人可以做到的。

集合完畢之後,李重潤當即宣布大軍開拔。

兩萬多人的隊伍在草原上拉出了一條黑壓壓的長線,如同要將地面完全分割開一般。

馬背上的李月辰扭頭看了看,心中多少也有點驕傲的情緒。

這就是在自己英明的領導下創建的部隊,難免為他們感到自豪。

大軍的速度並不慢,雖然沒有汽車,但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馬。

每個士兵都有五匹馬可以換著騎,放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裝備相當豪華的軍隊了。

李重潤來到李月辰身邊︰「姑母不如去馬車里坐著,從此地過去,按照此時的速度來看,少說也要十日左右。」

如果是一兩個人,其實一兩天的時間就夠了,但畢竟是兩萬人的大部隊,行軍速度肯定會慢很多。

「無礙,我又不是沒上過前線,正好回憶一下過去。」李月辰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一來她確實不怎麼在乎這個,二來,草原其實並不是完全平坦的,基本上也是坑坑窪窪的。

這種地方,就算是裝了避震器的馬車,坐上去也感覺顛的厲害。

對于會騎馬的人而言,就算在這種路面上也不會顛的。

……

在那邊大軍開拔的同時,東都城內,這幾天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最近這段時間,皇帝都沒有上朝,說是身體不適。

既然生病了,不少人都想著去看看她,但皇帝一律不見。

甚至別說他們,就連太子想要見一面都很難。

內閣會議廳內,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大臣們都起身往外走。

「上官舍人請留步。」

張柬之突然出聲,叫住了上官婉兒︰「老夫這里有一事不明,可否留下解答一番?」

「自然!」上官婉兒答應一聲,停下腳步留在了會議廳里。

等其他大臣都出去之後,他忍不住問道︰「聖人近來身體不適,敢問上官舍人,是何等病因?」

沒想到上官婉兒卻搖了搖頭︰「具體事宜,我也不太清楚。近日陛下都是張五郎在伺候,我也很難面聖……」

「上官舍人都難以面聖?」張柬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她可是鳳閣舍人,連她都見不到皇帝,那只能說明這是大問題!

朝中上下無人不知上官婉兒深得皇帝信任,但如今她都見不到皇帝了,那只能說明這問題大了去了。

同時,她跟太平公主那點事兒在朝堂上也不算秘密,基本上人盡皆知。

現在太平公主出征,不在東都,那皇帝此舉,難不成也是在防著她?

向來聰明的張柬之感覺如今眼前有一團迷霧,根本沒辦法分析這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婉兒也沒有多說,只是微微行禮道︰「若是首輔沒有其他問題,那下官便先回去了。」

張柬之有心想要問問更多細節,但最終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還是那句話,現在不好說她到底站哪邊,雖然大概率肯定是在太平公主那邊的。

她作為鳳閣舍人,但最忠心的未必就是皇帝,應該是太平公主。

而太平公主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其實根本沒人知道。

雖然這些年一直都表現的對皇位沒有興趣,但那畢竟是表現出來的,心里有沒有,誰也不知道。

畢竟那可是皇位啊!很難相信以太平公主的能力會對那個位置不動心。

尤其是以她如今的聲望來看,想要登上龍椅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要說唯一的問題,恐怕也就是他們這幫老臣了。

對他們來說,雖然說公主姓李,但畢竟是個女人,有現任皇帝的前車之鑒,已經不願意看到第二個女人登上皇位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她坐上龍椅之後會不會再來一波大清洗。

但這個問題也不難解決。

作為內閣首輔,張柬之很清楚,後續這些年逐漸提拔上來的年輕官員其實根本不在乎皇帝是男是女。

除了一些士族出身的,也講究老思想之外。

其他的很多年輕官員甚至內心之中是歡迎這位公主登上皇位的。

畢竟他們都還年輕,心中還有各種理想,覺得在這位皇帝手下能夠施展自己的才能。

然而朝堂與江湖一樣,主要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所以在老牌貴族看來,女人做皇帝總是沒好事的。

就說這些年,又是改行省制,又是攤丁入畝的,已經在大幅度擠壓老牌貴族的生存空間了。

若是再來一個女人當皇帝,而且還是個各項能力都極其出眾的女人,他們這幫貴族算是徹底沒好日子過了。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首要目標還是查清楚皇帝到底什麼病,什麼程度,這才是最重要的!

……

一轉眼過去了十多天,李月辰也終于隨著大部隊來到了東夷都護府。

從這里繼續往里走,就是營州了。

在工兵負責扎營的時候,李月辰自己跑到了旁邊最高的山丘上,拿著個望遠鏡觀察著附近的景色。

同時低頭看了看地圖,雙方互相對照。

仔細想了想,感覺這次事情完了不如徹底控制下來。

這樣北方邊境線成為一條直線,然後就能跟劉晃負責的東北邊境的軍區連接起來,形成一條新的國境。

只不過這樣一來,未來的地圖上面那塊就不是彎彎曲曲的了,而是從大興安嶺下來之後直接拉成一條直線,連接到西域那邊。

而這條直線,正好就在烏蘭巴托的下面四百里左右。

這麼干倒也不是不行,到時候根據地勢再做些調整,做成新的國境線。

這樣一來,整個北方以及東北的局勢就徹底定下來了,以後國境線外面的事情就不再多管了。

只要他們定期上貢,不找麻煩,剩下的隨他們自己去慢慢折騰去吧。

至少這樣一來就能保證國內的安定了。

當然這也只是最佳情況下,具體能不能做到這一點,那還真不好說。

……

扎營完畢之後,李月辰進入自己的房間,剛剛泡上一杯茶,李沖潤就進來了。

「姑母,我已派人通知李盡忠,明日會面。關于趙文,我有一想法……」

說著,便有些疑問的將自己的說了出來。

李月辰听後點點頭︰「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了。」

「是!」李重潤答應一聲。

第二天中午,李重潤的手下侯超率領三千人整裝列隊,前往東夷都護府。

過來之後,對面契丹人的軍隊也已經集結完畢,黑壓壓的一大片。

雖然人少,但因為服裝統一,所以反而是大周這邊看著氣勢更足一些。

因為是會面談判,雙方也沒有放狠話什麼的,就正常的打了個招呼。

隨後李盡忠擺擺手,幾名契丹人就拖著趙文來到了陣前。

侯超看到趙文之後,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

原本還以為就算不死,被狠狠折磨一通少不了的,然而現在來看,這趙文雖然有點鼻青臉腫的,但似乎也沒受到什麼非人的折磨,估計就是被揍了幾頓。

趙文看到有人過來接他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回頭看了一眼馬背上的李盡忠。

「呵……到頭來還不是要放了本都督?等此事……」

話還沒說完,就被這邊穿著迷彩服的士兵給拉過去了。

趙文正等著給自己松綁呢,然而卻听到了侯超嚴肅的說道︰「趙文,身為東夷都護府大都督。貪贓枉法,玩忽職守!更是做出強搶民女這等禽獸之事!身為大周軍人,按軍法,當斬!來人,即刻行刑!」

「啊?」

趙文還沒反應過來,身旁兩個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已經將他按在了地上。

另外一名士兵已經準備好了,抽出了一把極為寬厚的大砍刀向這邊走了過來。

這一幕讓被按在地上的趙文徹底懵了,而對面的李盡忠等人更是睜大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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