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插旗挑事,與人犯沖

作者︰白特慢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斬將奪旗?分明是吸引仇恨的無形嘲諷!」

紀淵挑眉,搖頭想道︰

「不過好好利用,也能有些收獲。」

血神賜下的點將台,本就是贏家通吃的驚險博弈。

插旗對決,將台爭鋒!

勝者可以一次性奪走敗者的全部氣數!

燕王能夠勇猛精進,晉升如此之快。

少不了這玩意兒的功勞!

或者說,世上所有立于世間潮頭的無尚天驕。

他們走過的登天長階,底下都埋葬著這個時代絕頂之輩的累累骸骨。

別的不談,僅那十年間的破山伐廟,馬踏江湖。

多少宗師、多少高手,死于白行塵之手?

念及于此,紀淵下意識瞥了一眼前面的燕王殿下。

倘若……

「嗯?」

躋身宗師的白行塵眯起眼楮,莫名覺得這小子有點不懷好意。

「怎麼,紀九郎?你想找本王練練手、過過招?

來來來,本王也好久沒有松松筋骨了!

接得了三拳,本王那方點將台就輸你,如何!?」

紀淵面皮一抽,他只是起了一個念頭,沒料到就被白行塵敏銳察覺了。

不得不說,五境之下的普通武者,直面先天宗師。

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白行塵的三拳?

莫說虯筋板肋的強橫體魄,就是佛門高僧的不敗金身!

也要被錘得稀巴爛!

想到血肉成泥的淒慘下場,紀淵心頭冒起寒意,輕咳道︰

「殿下真會說笑,換血三重天,逆伐五境宗師,乃古今未有之事!

縱然武祖復生,也不可能做得到!

更何況,我這人天賦平平無奇。

唯一值得稱道之處,便是勤能補拙,努力不敢懈怠!」

白行塵卻像是來了興致,戲謔笑道︰

「紀九郎,要不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本王平日閑著無事,就登上點將台,與人搏殺打發時間。

如今積攢八十余桿戰旗,其中有化外蠻夷、四神天選、滅聖盟余孽。

你若是能夠勝過本王,奪走氣數。

立地就能踏破五境,甚至取悅血神,直接升魔,成為當世有數的絕頂高手!」

這位燕王殿下循循善誘,好像很期待一樣。

紀淵面色不變,頗為遵從內心的想法,誠懇說道︰

「行刺皇族,等同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

紀某身為北鎮撫司的五品千戶,怎麼可能觸犯景朝律例!

燕王殿下切莫拿這個開玩笑!」

看到紀淵並未上鉤,白行塵頗感遺憾。

輕哼一聲,淡淡道︰

「你這奸猾的小子,生怕讓本王抓住借口,給點教訓是吧?

本王堂堂五境的宗師,豈會欺負你一個換血三重天的年輕後生?

要是傳出去,不僅被皇兄恥笑,更把自己的顏面丟盡。」

紀淵嘴角扯了一扯,直覺告訴他,

假如剛才表現出一星半點的猶豫意動,絕對要吃足苦頭!

這位燕王殿下,相較于平易近人的東宮太子,性情上還是有所不同。

他的眉宇之間,以及骨子里頭。

都藏著令人心悸的銳烈鋒芒。

只是平時隱而不發,從來不曾表露過。

若非皇天道圖映照顯化,使得紀淵冥冥當中感應到了幾分,絕無可能察覺得到。

如果用對待白行塵的態度,說不定何時就要栽個跟頭。

「燕王明明有強烈的爭勝之心,可是他與白含章的兄弟之情,也不似作偽……」

紀淵緊守心念,宛如古井無波,不起波瀾。

山風呼嘯,裹挾大片雪粒子,抽打在冰冷的崖壁上。

白行塵雙手負後,行山路如履平地,不染半點塵埃。

片刻後,他走到一處開闊的大雪坪地,舉目眺望白茫茫的莽莽群山。

只有天蛇、騰龍、日月三座主峰,因為日夜開爐煉鋼鑄兵。

熱浪洶涌,火氣蒸騰,所以不受天象干擾。

「你可知道日月峰為何守衛最森嚴,閑雜人等,不準入內?」

白行塵抬手遙遙一指,輕聲問道。

「听說日月峰主要負責鑄造軍械,關乎對九邊用兵的大事。

若無六部、內閣、東宮的三道手令,縱然國公、藩王親至,也難以踏入半步。」

紀淵眉頭微皺,他想起成良特別交待過,日月峰的嚴禁外人靠近。

「嗯,你講得也不算錯,確實是軍械。」

白行塵點頭道。

「日月峰聚集工部幾千位大小工匠,鑄造大師,為的就是造船。

皇兄監國之前,曾上十二策,其中之一便是這個。」

紀淵不禁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是秘密打造神機炮、霹靂彈這類火器。

沒想到,居然是造船?

莫非,朝廷有出海的打算?

自從升為五品千戶之後,紀淵接觸到更高一層的卷宗檔案。

其中不少都是關于工部。

里面含糊寫過,有足以對付換血三重天的神臂弩,以及適用于戰陣的神機火炮。

專門用于邊關守城之用!

「皇兄認為,朝廷應該監造百丈、千丈的鋼鐵樓船,龍牙大艦。

只要成功,以後出海就不會被大浪掀翻,也不會被海獸沖毀!」

白行塵眼中心緒復雜,面上微笑道︰

「老三這幾年結交各種散人,親自走訪海外群島,就是為了繪制一份詳細的海圖。

等到聖人出關,作為禮物獻上,不得不說,他從小到大都很懂得討爹娘歡心。

聖人要做這部新史的千古一帝,必須立下比慶皇、炎武、盛帝,還要驚天動地的功勛偉業。

九邊遲早要被平定,闢土三千里,徹底把化外蠻夷、邪神爪牙驅逐出去。

之後,就是出海了。」

紀淵眉頭微皺,九邊至今仍是景朝的心月復大患。

從東宮不惜放任遼東做大,都要穩定局勢,就能明白其重要性。

各自闢土三千里,真有這麼輕易?

「殿下……想說什麼?」

紀淵低聲問道。

「本王出生于行軍途中,可以說自幼便長在馬背上,見慣刀兵血火,戰場廝殺。」

白行塵望向日月峰噴涌的濃煙,聲音平淡卻極有分量︰

「最大的願望,便是為景朝開疆守土,打到邊關之外的狼居胥山,立一塊大碑,刻下自己的名字。

古往今來三千年,登基大寶的人間至尊從未斷絕,可能夠立此功業的傳世名將,又有幾人?

覆壓八百里的京城,哪有天地遼闊任由馳騁,來得暢快!

你是皇兄信重的心月復,能否幫本王轉告一句。

白行塵此生,只想劈波斬浪,追風逐電。

爭勝之心,永不用在自家人的身上!」

紀淵愣了一下,眼中閃過錯愕的神色。

完全沒想到,這位燕王殿下竟會如此突兀表明心跡。

要知道,他與白行塵才認識多久?

不過幾天的時日。

而且,自己遠談不上東宮心月復四個字。

像是姜贏武、王中道這種親手扶持起來的天驕種子,

一心效忠于太子殿下的朝堂新貴,才當得起。

紀淵向來都保持著「東家食西家宿」的堅定原則,絕不主動靠向任何一方。

反正他是北鎮撫司的千戶,就算做到督主,也沒有內閣議事,朝會上書的資格。

奪嫡的那趟水再怎麼渾,只要拎得清自己,不想著做從龍功臣。

總歸是屋檐下躲雨,縱然滂沱如注,也落不到自己頭上。

「殿下,何不親口跟太子坦言。」

紀淵平靜問道。

「所坐的位子不同,所要顧慮的事情就不一樣。」

白行塵搖頭,緩緩道︰

皇兄如今是儲君,我是藩王。

他有一幫老臣力挺支持,我也有一群武將死心塌地。

大家都身在大勢之內,由不得事事順從本心,也難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難道本王前去東宮,舉天發誓,跟皇兄剖明,保證不爭,朝堂黨爭就能平息?

有些話,說與不說沒什麼差別,裝在心里知道就好。

托你轉達,只是不想讓小人離間兄弟,傷了情分。」

白行塵深知,此次進京牽動各地府州的目光。

四王齊聚,這是景朝二十年來少有的大氣象!

以往逢年過節,都是各自錯開時日。

許多謠言爭相傳出,多為挑撥的誅心之論。

尤其是太子和燕王的勢頭最盛,乃獨秀于林的兩棵參天大樹,自然容易招風。

「殿下吩咐,豈敢不從。」

紀淵深吸一口氣,點頭答應下來。

他替燕王帶個話兒,不過是舉手之勞。

至于白含章究竟怎麼想,這對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到底是友是敵,是真情或者假意。

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揣測的了。

「天塌下來,自有閉關的聖人頂著。」

紀淵收攏念頭,望向天蛇峰下的陡峭深谷,笑道︰

「我也有一件事,臨行之前,紀某想請殿下喝一杯濁酒,能否賞臉?」

白行塵微微一愣,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

……

次日,晌午時分。

天蛇峰山腳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頂頂支起的雨布棚子,落滿厚雪。

還有一面面豎起的酒家旗子,迎風招展。

放眼望去,少說十七八家。

聚攏在一塊,儼然成為不小的集市。

其中一些是說書听曲的茶肆,一些是喝酒吃肉的勾欄。

偌大的龍蛇山,近半數的人流都給吸收過來。

穿著粗布麻衣的礦奴、礦工,還有剛被發配過來的罪囚犯官,氣息彪悍的勁裝打手。

以及走到何處都威風八面的披甲校尉。

「你就在這里做東?本王戎馬半生,喝過燒刀子,飲過太白瓊漿,五十年份的碧華釀……這山村野店的濁酒,倒是頭一回。」

白行塵挑起眉鋒,笑容玩味。

這位燕王殿下是何等人物?

甫一來到此處。

就明白紀淵的心思了。

扯虎皮做大旗!

這小子當真滴水不漏!

「謹用一杯濁酒,聊表對殿下的敬意。

這里喚作‘快活林’,已經是紀某所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

紀淵一本正經,認真回道。

「路見不平,就想拔刀相助,無論是在朝堂,或者江湖,走得都會比較艱難。」

白行塵仍舊是那身素潔袍服,踏入這座「快活林」之後,原本英武的身姿,雄闊的氣度,立刻如和光同塵,變得平平無奇。

「羲皇所化的大日,尚且都有照耀不到的陰暗之處,更何況朝廷的法度。

自古以來,皇朝更迭,許多事都變了,但許多事也沒變。

皇兄也好,本王也罷,乃至于內閣六部的袞袞諸公。

他們眼中未必看不到那些腌之事,但沒辦法事事都去追根究底,總要做出取舍。」

這位燕王殿下聲音鏗鏘有力,卻是並未落入他人的耳中。

紀淵搖了搖頭,隨便選了村頭的一家酒肆。

兩人落座,他拿起兩指有缺口的茶碗,輕聲道︰

「殿下說得對,仙神都難忘憂逍遙,何況是人。

世間千千萬萬的規矩條框,縱然大先天的武道絕頂,也難超月兌出去。

紀某曉得輕重,也能理解身披朱紫官袍的大人們,免不了遇到難處。

天下大雪,一人自然救不了景朝府州眾多飽受嚴寒的百姓。

可若是行將凍斃者倒在門口,也要置之不理麼?

我既非太子,也不是燕王殿下,肩負不起億兆蒼生和萬萬里社稷。

似我這等小卒子,凡事順手而為,盡力而為,便就夠了。

如今,這座快活林就擺在我的眼前。

能管一管,又怎麼能裝作看不見。」

白行塵眉頭微皺,不贊同也沒反對,只是問道︰

「紀九郎,你待如何?

據本王所知,這座快活林不止是跟天蛇峰的趙垂勾結。

主事之人,乃前任的戶部侍郎之子,姓孫,排行第三。

因為霸佔田產,縱容家奴打死人,被大理寺收押入獄,發配礦山。

他上頭兩位兄長,大兄拜入真武山,學藝有成,武功不俗。

二兄縱橫大名府的綠林道,薄有名聲。

所以才能保得住孫三郎,讓他在龍蛇礦山過得自在,立起一座快活林。」

紀淵心下一動,這位燕王殿下的情報路子當真厲害。

快活林和金鉤坊,此前不可能入得了一位藩王的法眼。

半日的光景,就把這些小角色的底細模清楚了。

可見燕王府蓄養的眼線和樁子,也不少。

要知道,他靠著魏教頭四處打听。

知道的東西,也沒有多幾分。

「我是朝廷命官,五品千戶。

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尋幾個地頭蛇的晦氣。」

紀淵要了一壺酒水,倒一杯遞給白行塵,笑道︰

「不過,我這人天生跟凶惡之徒犯沖。

明明與人為善,儒雅隨和,卻總會惹事上門。」

點將台開啟

奪旗選定,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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