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自異鄉的達契亞人

一路披星戴月,兩人回到旅店。

搭上髒舊的電梯時,小七內心就開始小鹿亂撞。

每隔一會,她就去偷偷瞄雪明的側臉,那個小男人一直都是那副生冷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眼楮直視著前方。

這麼說起來,她今晚確實是要和雪明睡一間房了?

想到這檔子事兒,小七又開始心慌。感覺臉頰在升溫,變得滾燙。

江雪明沒有察覺到身側侍者的異常。到達房間之前,他特地在整層所有住客的門前停留了十來秒。

他超人的五感能隔著牆听見屋內的動靜,把同層的住戶都篩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听見什麼奇怪的對話,也沒有金屬器物的異響,沒有犰狳獵人的特征——終于放心大膽地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兩人回到房間之後,雪明先是打開了所有光源,把屋內的每個角落都搜了一遍,最後將門鎖帶上。

當房門的鏈條掛上栓扣時,小七突然覺得,這個密閉的空間里充滿了曖昧不清的味道。

她抱著衣服跑去衛浴,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哆哆嗦嗦地說著︰「我去換衣服了」

雪明點點頭,答道︰「辛苦了,我也得換一身便服。」

明亮的洗手台前,小七看見鏡中自己通紅的臉,她突然覺得十分丟人,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或許這就是陽春姐和她說過的,單純和認真戀愛的區別吧?

她從手提包里掏出來一套套睡衣,之前在淘寶上還買了點便宜好看的私貨,類似一次性的內衣,倒不是說想穿給誰看,就只是覺得這些衣服真的很好看。

她長吁出一口濁氣,拍了拍滾燙的臉蛋,兩眼發直地盯著鏡中人,又從身側的防窺窗的淺薄簾子里,依稀瞧見床邊正在換衣服的雪明先生。

只是一個朦朧夢幻半隱半現的陰影,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得給自己降降溫,大聲喊道︰「等一下!我洗個澡!」

「好。」江雪明簡單扼要地應著。

緊接著,小七沖進了浴室。

那扇防窺窗好像有魔力,她的眼楮再也離不開那里了。

她的腦袋像是沖進環狀高速的伏爾加汽車,淋浴噴頭的熱水澆不熄心里的各種臆想。

她在浴室里笨手笨腳地舒展著腰肢,心中琢磨著——會不會雪明先生也能透過這層薄弱的窗簾,看見水霧里的影子。

她既害怕又期待,兩種復雜的心情交織在一起,按照腦袋里想的奧黛麗‧赫本或瑪麗蓮‧夢露婀娜多姿的海報,像是在馴服自己的四肢,試著在那張簾子上,留下自己娉婷裊緲的影子。

只在幾個呼吸之後。

她听見了撕扯膠布的聲音。

她看見窗簾上雪明先生近在咫尺的身影。

等她回過神來,面容痴傻心如死灰的看向那個充滿愛意的小窗戶時。

一道道明黃色的膠布把窗戶徹底封上了。

小七的內心五味雜陳,感覺太怪了!

說是失望吧,也不算多失望,但是莫名安心了不少。

她听見門外,雪明先生喊話。

「七哥,你在洗澡嗎?」

「對。」

「你是不是忘了個流程?」

「什麼流程?」

「我沒听見你拉褲鏈解帽子卡扣,還有扒內衣帶子月兌鞋的聲音,你是不是忘記月兌衣服了。」

小七低頭一看——

——自己確實啥也沒月兌就沖進浴室了。

「哦哦哦!難怪我說這個澡怎麼洗得不痛快。」

雪明捂著臉,總覺得自家的侍者是不是哪兒有問題,不月兌衣服洗澡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事兒。

剛才他看浴室簾子那頭小七的影子手舞足蹈的,又不出聲兒,還以為是中邪或者抽筋了。

他又想起男女有別,有這麼一道窗戶在怪別扭的,就用膠布給封上了。

江雪明打開空調和電視,把電視音量調大。像是在告訴門外來往的住客,這間屋里的人還沒睡。

衛浴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小七穿著寬松的長袖睡衣,抱著手提包沖回了房里,臉上有做賊心虛的表情,生怕包里的內衣被人看見似的。

她一個大跳蹦到床上,掀起被子蒙住腦袋。

「睡了!」

「好。」江雪明坐在隔壁床,沒有睡覺的打算︰「我凌晨四點叫你,你來換班守夜。我睡不了多久,早上八點之前我們就回去,先去女乃茶店接白露,然後去紙扎鋪和陳先生問個好,也問問他那袋子紙錢是什麼情況。」

七哥心里那叫一個別扭,她盼著能來點什麼,又怕亂來點什麼。

頭發濕漉漉的,也沒時間打理,搞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翻了個白眼,過了一會,還听見電視里開始播美食節目,以及雪明先生稀稀疏疏做筆記的動靜。

感情雪明還在學做菜呢?

她終于像是活尸從棺材里爬起來一樣,直起身。

江雪明問︰「怎麼了?」

「你先睡吧。我白天在車上睡了一覺,這個點兒壓根不困,我得去吹頭發。」小七正兒八經的說。

「我幫你。」雪明收好筆記,去浴室拿來電吹風,解釋道︰「我睡覺的時候很沒安全感,要是你在吹頭發的時候有敵人來,是很危險的情況。」

小七疑惑︰「哈?」

「我說錯什麼了嗎?」江雪明打開吹風機電源,用手背試著溫度︰「衛浴這種場景,一般都是凶殺案的高發地點,人只有在最放松的時候才會洗澡上廁所。也是毫無防備的時候。」

小七認真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哦。」

江雪明輕輕攬著七哥的頭發,給七哥順毛︰「以前日本那地方還有忍者蹲在茅坑里幾天幾夜,從馬桶下邊向上搞刺殺。」

「噫!」小七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好惡心哦!」

「所以我幫你把頭發搞干淨,你等會在我睡覺的時候盯緊一點。」雪明說罷,就開始認真打理小七的頭發。

小七能感覺到,雪明先生的五指扣著她額前發際線一路往後順,力道剛剛好,雪明的手,就像是一把溫熱的梳子。

暖風從脖頸涌到耳垂,她又開始浮想聯翩,嘴角浮起壞笑,俏皮地問著。

「雪明先生,是不是你以前也給其他女孩子吹過頭發?」

「白露小時候喜歡在泥巴里打滾,和野狗似的。」江雪明隨口說道︰「洗干淨了就是我給她梳理頭發,不然很容易風邪感冒。你的發質比她的好多了。」

「哦」小七感覺得到,腦袋後邊做按揉梳理的大手充滿了愛意,令她莫名心安,非常的催眠。

十分鐘之後。

江雪明收拾好電吹風,感嘆著︰「真好,我沒看到白頭發。」

小七一動不動,歪著腦袋靠在床頭睡著了,睡相還很難看,張著嘴口水淌在枕頭上。

還有那點點夢囈。

「對對對抱緊點啊對對對」

江雪明滿臉的黑線,把被子給七哥蓋上。本來說好的換班守夜,他還想下半夜蹲點去看看《泥頭車的駕駛技術應用教學》,現在只能多學幾個菜了

凌晨五點——

——江雪明特地給七哥多留了一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但是這位侍者一點起床的意思都沒有。

他黑著臉,掏出擴音喇叭,對著熟睡的小七喊。

「起床了!」

小七一個挺尸,猛地驚醒過來,看見江雪明才回過神。

「哦哦哦!換班換班!」

江雪明一言不發,看著窗外日出之前最黑暗的光景,默默合上了雙眼。

小七無聊地坐在床上撓頭,她回憶起雪明梳理頭發時的感覺,又是一陣樂呵。

「沒辦法,實在太好睡了。」

她像是《貓和老鼠》里準備干壞事的杰瑞,躡手躡腳地爬下床,干等了幾分鐘,確定雪明先生除了均勻的呼吸聲,再也沒有翻身的動靜之後。

一路模到雪明床邊。

她靜悄悄地蹲在床沿,好奇地打量著江雪明的睡姿,想要湊近一些,在溫暖的酒店燈光下,看得清楚一些。

她第一次看見雪明在熟睡時的神態。

那種完全放松警惕,完完全全舒展眉頭,仿佛什麼都不用擔心了,什麼都拋之腦後的樣子。

她按倷住內心的狂喜,生怕自己發出玉石俱焚的笑聲,想悄咪咪的去親一口。

就在此刻。

江雪明睜開了雙眼。

和動畫片里演的一樣。

雪明沒有說話,小七也沒有說話。

她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了。

原路返回,連毛地毯上的腳印都踩得恰到好處。

听小七一陣嘀咕︰「可惡啊這家伙怎麼這麼機靈」

凌晨六點。

南苑機場走下來一個陌生的異鄉人。

他穿著地下車站乘客的長衣,在炎熱的夏季一點都不在乎身上的汗,面無表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他的身材高大,肩寬約有三尺半,身高一米九左右,虎背熊腰的,臉上有濃厚的絡腮胡。

他來自羅馬尼亞,是個土生土長的達契亞漢子,來衡陰平陽這個地方,只為了一件事。

尋找江雪明,拿到萬靈藥,最好能逼問出乘客日志的內容。

他叫梅根‧杰森,一個想要成為犰狳獵手的車站乘客。

盡管他的語言不通,用字典對照和手機翻譯半懂不懂的訂了機票。但這些困難還是擋不住他想要加入黑惡勢力的心。

就在他頂著三十五度的高溫,和機務人員用蹩腳的羅馬音漢語溝通,指著手機上的漢字,焦急的亮出護照時。

機場客服中心的小姐姐也滿臉為難,用英語流利地溝通著,安撫著梅根先生的情緒,順便喊來了兩個保安。

梅根一看見安防警務人員過來,心中就開始慌亂。

「江雪明!我——找——江雪明!」

他一字一頓,指著筆記本上的漢字,念出練習了好多回的漢語。另一只手捏著歐元,又說。

「錢!我——有錢!江雪明!」

「別TM江雪明了。他哪兒來的?」其中一個安保大哥罵罵咧咧的。

客服小姐姐說︰「羅馬尼亞來的,布加勒斯特轉機昆明飛南苑,他剛下機就要找人,急急忙忙的,不講道理啊這個大胡子。」

另一位安保大哥亮出警棍。

「拉去隔離!」

梅根先生還想掙扎,可是雙拳難敵四手。被後來趕上的安保給帶上了口罩。

「嗚嗚嗚!嗚嗚!」

就這樣,這位未來的黑惡新星住進了隔離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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