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Castles In The Air‧白日做夢]

前言︰

[決定一人一生,以及整個命運的,只是一瞬之間]

[——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

[Part‧——牧園]

兩個小時之後。

杰森和步流星前後在廳堂和廚房來回奔走,將災獸的肉軀料理完畢,送出來三十多套鍋碗。

博克哨卡的大掌櫃嗅見辛香料和熱油膏的香味時,那對金色的獸瞳瞪得滾圓,立刻喊人里屋客房運來新家具。

菜肴逐輪送上一個大圓桌, 掌櫃搶過鐵盆,就將滾燙的濃漿肉湯一飲而盡,緊接著臉色變得潮紅,脖頸額頭汗如雨下。

她單用粗糙寬厚的手掌拿住鐵盆中的炖菜肉塊,塞進口腔中咀嚼,連帶骨骼一起咬碎。

上一道菜, 她就吃光一道菜, 進食的效率非常驚人, 連骨頭都剩不下幾根。

方才守門的兩個嘍從昏迷中醒覺,聞見狗肉宴的香甜味道,眼神中透著渴望,是食指大動佝僂著身體,為大掌櫃背負來圓桌紅椅,就一動不動跪伏在地。

他們想,要是也能吃上一口災獸的肉,一定能變得更強壯吧!

掌櫃在吃下狗肉時,從喉口發出「嗚噫嘻嘻嘻」的怪笑,也從不見她這樣開心,這樣愉悅。

哪怕與身後剝皮放血而死的小白臉說風花雪月時,掌櫃也沒有露出如此開心的表情。

那一定是非常滋補,非常美味的肉吧?!

想到這些事——

——嘍跪得更低,伏得更深,額頭的傷也顧不上包扎,能見到阿星重拳留下的凹印。

他們一言不發,生怕打擾了掌櫃, 掃了人家的好興致。像是在拜神仙,做儀式。

仿佛只要多拜幾次, 讓前額去親吻廳堂粗糙夯實的地磚,從傷處擠弄一些血,就可以讓掌櫃開恩救濟,讓神龕上大快朵頤的神靈撒弄些供品下來——這樣他們也能嘗嘗,嘗嘗平日里那頭凶神惡煞作威作福的雙頭獵犬,到底是什麼味道。

步流星和杰森兩人送完菜,站在廳堂的避風處,一動也不動。

他們已經把博克哨卡的基本信息送了出去,只收到一條回信。

回信的內容是:

[干得好]和[活下去]

分作兩條信息送回。

步流星在看見這兩條消息時,腦子里都能想象出明哥焦慮又激動的神情。

——我想,明哥不喜歡說廢話,這兩句廢話中的廢話,是明哥在擔憂掛念我,又幫不上什麼忙,只怕給我添麻煩,最終冥思苦想在手機屏幕上掐出來的六個字。

——在這種環境里,明哥不知道我遇見了什麼人,即將前往什麼地方,說得越多,我的心也會越來越亂。

——第一條消息, 代表這些信息對明哥有幫助,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第二條消息,代表明哥在短時間內幫不上什麼忙,必須靠自己。

沒等阿星仔細琢磨完,杰森渾身一緊,猛地抓住阿星的胳膊。

從廳堂的大圓桌傳出狠厲的咒罵。

大掌櫃打了個飽嗝,長舌最後一碗狗肉,鐵鍋里的湯汁都沒留下。

她吃飽喝足,就望見兩個嘍跪伏在地可憐巴巴的樣子,立刻火冒三丈。

「你們兩個王八蛋!在看甚麼?!」

她揚起手,攥住其中一個嘍的衣領,提到身前,那股怪力連柔韌的凱拉夫都能徒手撕裂。

「難道你們想和我搶食?好大的狗膽呀」

她越說越怒,心中的饑餓感越來越強。

手中的嘍唯唯諾諾不敢吭聲,只是嗚咽著,抬手防備,又在一呼一吸的時間里放棄防備,連手都不敢抬起。

大掌櫃一手掐穩嘍的脖頸,另一手猛然弓起,粗糲的五指像鋼鏟,生生從可憐蟲的大腿上撓下一層肉泥。

霎時哭喊聲要從嘍口中冒出來,又見大掌櫃眼神狠厲,臂膀和肩頸鼓起一片虯札筋絡,將喊叫聲都掐死。

——緊接著就是死一樣的寂靜

步流星的眼楮里要噴出火來,在他看來,博克賓館的大掌櫃是個欺軟怕硬的難纏小鬼——放在油鍋里炸一百遍都不解恨。

粗大的手指染上粘稠腥臭的血,沾上桌面的醬料湯漬,帶著肉沫送去掌櫃的嘴里。

她嘟著嘴,用靈巧的長舌吮吸著指甲蓋里的美味,她在品嘗別人的恐懼,品嘗別人的痛苦,為這道自己親手所作的新菜,感到欣慰自豪,是無上歡愉。

令人感嘆的是,她並不是一個癲狂到極點的人,給痛苦難捱的負傷嘍們,送去一杯酥油茶,只是輕輕吐出一個「滾」字——就再也不去釋放多余的殘忍了。

此時此刻。

大掌櫃的進食時間結束,回過頭來好好打量著兩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我很滿意!步流星!你可以走了。」

說罷,她從裹腰皮草中掏出一張文書,丟給步流星,這種書面形式的通行證像極了車站的作風。

阿星接住一看,封面有骷髏會的血蝴蝶商標,信函的標題寫著[牧園],下邊的簡介內容,像是在介紹博物館或科研機構,用詞委婉而優雅,非常的神秘。

大掌櫃神色輕佻,臉上的疤痕跟著抖動︰「你去牧園找科曼,讓他帶你游覽參觀,好好了解我們骷髏會,了解我們的偉大事業光輝道路——最後想一想,你能為我們付出什麼?你又要從我們身上索取什麼走吧。立刻就走。」

杰森︰「那我呢?」

阿星︰「那他呢?」

大掌櫃有些不耐煩,「這個廚子留下,留在我這里,我很喜歡他的手藝。」

「不行啊」杰森剛想開口。

大掌櫃立刻打斷,瞪大眼楮變得凶神惡煞︰「不行?你算什麼東西?你也敢忤逆我?!」

步流星扛起身邊的伙伴,就如剛進門時那樣,將杰森的腰月復夾在腦袋邊上,不聞不問往門外闖,「走了!」

大掌櫃怒目圓瞪︰「你好大膽」

步流星撇撇嘴,回頭對著大掌櫃凶了一眼,「這是我送給骷髏會大首領的禮物!你這條看門狗,也要和大首領搶食?還是說」

阿星單手甩動霰彈槍,野狼ACE退出彈殼,槍械復位待擊,仿佛在說——不久之前,這兩顆子彈帶走了災獸的性命。

「還是說,你要和我在這里開打?那麼急著退休,急著給我找一份新工作?以後這里改名叫流星關了?挺好听的,你覺得呢?如果你死了,大首領會怪罪我嗎?或許大首領巴不得讓我來守這道卡,畢竟我吃的少,比你低碳環保。」

「嘶」大掌櫃咬牙切齒,卻不敢發作,她只得化怒意為笑容,暗地里捏碎圓桌的木料,要把這個可惡的小子記在心里,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嘗嘗他身上的肉。

「多謝掌櫃的!一張通行證就夠了!」步流星說完,就往門外去。

有守衛來攔,掌櫃立刻喊。

「讓他們走!」

[Part‧許仙來了也沒轍]

「哈!小子!你的嘴巴子真厲害!」杰森趴在流星肩頭手舞足蹈的,興奮的吆喝著,「真解恨啊!如果一部電影要你來當主角,那一定是個爽片!我爆米花和可樂吃到脹肚子都不會覺得膩!」

「杰森先生,你能安分一點麼你低頭看一眼。」流星走在懸崖棧道上,裂谷吹來大風,攪動鐵鏈,腳下的鋼架梁起起伏伏,非常危險。

往右手邊五十厘米外,就是千余米的懸崖,懸崖下是致命的熔漿河流。

杰森回過神來,往外看了一眼,就立刻死命掙扎要從阿星肩膀下來。

在一米九高的阿星肩膀上看這種風景,對杰森的心髒來說,實在是過于刺激了。最終變成樹袋熊,扒在阿星的腰上一動也不動了。

阿星捧起杰森的臉︰「杰森先生沒有人跟著咱們,開動你英明神武的大腦,快想想這是為什麼?」

杰森的臉頰在步流星的擠弄下,強行嘟起嘴睜開眼,雙腳站定,落回虛浮的鐵板棧道。

他仔細觀察著周邊的環境,開始辦正事。

「我們已經離開博克哨卡的範圍,我預估那座大賓館里還住著二十多個人。」

杰森‧梅根一邊說,一邊掏出阿星的手機,只看一眼,就記下了阿星手機的解鎖密碼,自顧自的編輯短信。

他自言自語,要強化記憶。

「有此根據,是從一樓廚房的餐具數量推斷的結論,大掌櫃的食量驚人,她一頓飯要用三十到四十套廚具。從食材儲備和餐具數量來判斷,整個博克關的防衛力量是八十多人,在八十到八十八人之間。」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迅速跳動,像是一位鍵盤藝術家。

「大掌櫃要我們去牧園參觀,卻沒有人跟過來,這代表博克關卡的後方道路,就是骷髏會相對私密的區域——除非主人召喚,看門狗是不能進屋子的。」

步流星輕輕拍著杰森先生的肩︰「厲害呀!你真厲害呀!」

杰森搖了搖頭︰「只是掙扎求存的技巧,沒什麼厲害的。」

緊接著他繼續說,繼續記錄。

「這一路上沒有監控攝像頭,棧道不能走車,連最基礎的貨運小三輪都走不了,要麼里邊有其他出入口,要麼有類似紗羊的災獸,能為骷髏會搬運物資。」

「應該有另一個出入口吧?」流星說得有理有據︰「我有兩個紗羊女朋友以前我也問她們,有沒有像紗羊一樣,給車站打工的大型生命體,她們都說不知道,原本紗羊能听懂人話,是因為獲得了星界的知識,這種生物在地下非常稀少。」

杰森愣了半天︰「你說真的?」

流星︰「是呀」

杰森︰「不是我問的是,你真的有倆紗羊當女伴?」

流星︰「不然呢?」

杰森僵住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他原以為阿星說這個話,是想唬住大掌櫃,想兵出奇招,至少從癲狂指數這一項,讓敵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力。

沒想到流星根本就沒演,所有表達出來的東西都是感情,沒有一絲一毫演技。

「說回來這個事情吧。」流星指著極遠方低矮谷口的黑曜石大橋︰「骷髏會的人,依靠這條橋梁進出零號站台,但是不可能所有東西都走這條棧道吧?我覺得還有其他的路。」

「有道理」杰森依然沉浸在紗羊與人的愛情中難以自拔,他憂心忡忡的,一邊理性分析,一邊看流星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杰森說︰「畢竟上一回,骷髏會弄到的災獸,用卡車運去米米爾溫泉關,肯定有另外一條秘密通道。」

流星︰「你干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因為好奇」杰森索性開門見山,有話直說︰「紗羊是一種很很獵奇的生物,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和她們牽上紅線的我非常非常好奇。」

「哦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流星回憶起之前在黃金鄉發生的事︰「我失戀的時候,給黃金鄉的紗羊小姐姐打電話她按小時收費,願意听我倒情緒垃圾,我就特別特別感動。」

杰森跟著流星一路往下走。

流星一邊走一邊說。

「然後我們越聊越投緣,因為大家頭腦都挺簡單的,杰森先生,你了解紗羊這種生物嗎?」

「就是因為了解,所以感覺不可思議,這種生物的智力水平比較低,說不出什麼復雜的句子。模仿人類的語言,但是情理邏輯是完全不同的。」

「也對你說得沒錯,我倆女朋友一個名字叫美美,一個名字叫麗麗。好多好多紗羊都是用這種簡單的疊詞當名字,它們記不住太多事情,傻乎乎的像我一樣,但是背廣告詞要錢要吃的,說話就立刻流暢起來了。」

「你和她們近距離接觸過了嗎?」

「我要和大蜻蜓睡覺,打完電話就立刻奔現,結果我小心翼翼的扒上火車,跑到黃金鄉去,和她們回家,她們和電信詐騙似的,要把我按在床上,準備把我大卸八塊,然後吃掉」

「蜻蜓都是暴食狂,一次進食能吃下百分之六十體重的食物,為了支撐飛行消耗的能量,它們無時不刻都在攫取食物。」

「但是她們打不過我,我失魂落魄的逃出來啦,那會我特別傷心,先是被一個外星來的寡婦騙了感情,又差點被這對姐妹花生吞活剝。我不敢把這個事告訴明哥,一個勁的吃麻婆豆腐,被辣哭好幾回,我想,明哥要是知道了,估計又得罵我,會把我綁起來,再也不許我亂跑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其實美美後來也聯系過我,她和我說,下回一定要注意,不能直接月兌衣服,不然她們根本控制不住捕獵天性,會把我身上的蛋白質當做蜂蜜蛋液,當做香甜的東西吃掉。」

「差點被妖怪吃掉,你居然還打算和這些東西溝通?你在想什麼?你是準備演白蛇傳嗎?」

「因為我是個男子漢,我是個性感硬漢!杰森,我不能讓她們掉眼淚,我在電話里答應了,我要做她們的男朋友,我不能食言呀!杰森先生我陪她們打牌聊天,只要不見面,就是很好很好的事。她們簡簡單單的,我也簡簡單單的,多好的靈魂伴侶呀。」

「車站沒有問起這件事嗎?這算凶殺案。」

「我不想看見她們受到傷害,也沒有告訴別人,其實紗羊和車站的關系挺微妙的,乘客們把她們當做寵物,當做單純的工具來看待。」

「你還說之前你和一個星界生物,和一個寡婦」

「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你饒了我罷別再來揭開我的傷疤了,就像是我問你,你的侍者」

「別說了!你別說了!」

「我希望能和超古代種族小姐姐談戀愛,在地表世界遇見好多感情騙子,她們像是獵人,我給這些獵人錢,付出感情,最後我媽咪把她們的底牌揭開——我不斷的分手、戀愛、又分手。最後我想,地下世界的超古代種族小姐姐應該不會嘴饞那些身外之物,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她們饞你身內之物了?」

「是的杰森先生,你覺得我能找到真愛嗎?」

「你是白日做夢!」

「為什麼要這樣說?」

「因為電影里,打擊主角的話就得這麼說,勇敢的主角一定能做到。」

「謝謝你!杰森,這是一種祝福吧?」

哥倆走完這條棧道——

——話題戛然而止。

左手邊出現一條的甬道,直通裂谷的內部。

明亮寬敞的玄關處,有一位衣著光鮮的大人物正在等候客人。

那人就像是五王議會的大堂經理,一絲不苟,高而縴瘦的男子,四十歲上下,身上披著一件藏藍色大風衣,酒紅色馬甲和黑領帶,皮鞋一塵不染。

他穿著一副黑手套,正在玄關的登記台處低頭寫畫記事,記錄著牧園的入庫貨物。

「步流星與杰森‧梅根——來到我科曼‧蘇利文面前,作為牧園的管理人,兩位大駕光臨,我深感榮幸。」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像是歌劇的報幕員。

他的頭發是香檳金色,垂在耳畔微微卷曲。

與大掌櫃一樣——

——科曼先生笑臉相迎時,四顆犬齒是牙尖嘴利,眼楮也是金色的線性獸瞳。

步流星還沒搭話,杰森也沒來得及說什麼。

科曼先生已經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他喋喋不休,拉著兩位客人,迎進玄關走道。

「歌德說過——決定一個人的一生,包括整個命運的,很可能就是短短的一瞬間,我很喜歡這句話,天天將它掛在嘴邊念叨,念叨,念叨個沒完沒了。」

他的動作流暢自然,就像是一個舞者,口中傳出抑揚頓挫的吶喊,非常熱情。

「兩位要月兌掉鞋襪,月兌下外衣,放下武器,來我的大園子里好好看一看,這將是你們決定自己命運的重要時刻,恐怕只要幾個小時,就可能影響你們的一生,想要加入骷髏會,你要認可它的理念,它是偉大的!光榮的!壯麗的!無所不能的!」

流星想護住自己的棍棒和槍,結果在科曼先生的牽引下,他就像是陀螺,原地轉了三四圈,鞋子襪子月兌光光,手上的家伙也不見了。

那是一種極為精巧的手法,牽引著流星和杰森的身體,在幾個拉扯來回之間,就將流星身上的武器都卸下。

科曼語氣輕柔,再次問︰「步流星先生,我看您那種失望落寞的表情,不由得想再問一句,您真的想帶著槍械,帶著這些危險致命的武器,去我的牧園里嗎?」

步流星心虛了——

——雖然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但是科曼先生剛才確實在幾秒鐘之內,就將自己身上的家伙通通繳械,連子彈都沒有留下。

盡管如此。

阿星還是倔強︰「我我想試一試可以嗎?」

科曼先生的臉上多了些怒意,輕輕搖動登記台的傳喚鈴。

「叮鈴——」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這位四十歲的優雅阿叔不再優雅,表情變得悚然可怖。

從明亮的甬道中竄出密密麻麻的蛇形生物。

那些生物說來非常復雜——

——它們在地上蠕行時速度極快,就像是從甬道的暗格地洞中鑽出,如河水一樣流動到科曼先生身後。

它們陡然立起身體,好比眼鏡蛇展示自己的角狀頭顱示威吐信。露出白皙的肚月復鱗片,用兩條後肢直立,兩條前肢鮮紅的鱗片颯颯作響,抖動時發出雜亂的風聲。

二十多只黃澄澄的蛇眼緊緊盯住了步流星。

這些類似地龍蜥蜴一樣的四足怪獸,體態有正常人類的腰肢粗細,站起來的時候,幾乎高達三米。

科曼也是一樣,跟隨身後的小寶貝們一起,朝著步流星吐出長舌紅信。

「不試了,我不試了,听你的!」

阿星當時就收回了之前那句話,他仰起頭,看著遮蓋住天花板大燈的所有蛇頭。

那些蛇沒有說話,科曼先生也沒有說話——

——但好像什麼都說了。

那種一板一眼,叉腰昂首的高貴架勢,就像是在說——

[——你怎麼回事?小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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