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6 [Crimson Cloud ‧猩紅迷霧]

哥薩克一詞源于「突厥語」,含義是「自由自在的人」或「勇敢的人」——哥薩克民族(圖蘭人種)的哈薩克源于同樣的突厥詞匯。

杰森‧梅根的小侍者是一位混血兒。父親是美籍波蘭人,母親則是蘇聯斯拉夫人,都有哥薩克血統。

她的全名很有意思。

叫做[Hors‧Juthrbog‧‧  ]

翻譯過來是[荷爾斯‧朱瑟伯格‧莉季婭‧喀秋莎]

是拉丁語系和俄文的混編體。

這與她的家庭身世有關——

——荷爾斯的父親是CIA的外聘雇員,活躍在中東戰場的國際佣兵。前後在帝企鵝戰團、北極狐部隊以及HK武器公司干活,是個手腳麻利持有殺人執照的殺手,真名叫克里斯‧朱瑟伯格。

——荷爾斯的母親是蘇聯時代克格勃往美聯邦調查局滲透的特情人員,  真名不詳,曾用假名有三個,代號有兩個。姑且就叫她大喀秋莎。

兩人于波斯灣戰爭執行各自的任務時相遇——

——在任務結束之後,正值蘇聯解體的多事之秋,大喀秋莎為了避過KGB與CIA的逐輪大清洗,找到戰時舊友克里斯,兩人逃到羅馬尼亞的一個小村莊隱姓埋名,重新組建了一個神仙家庭。

直到二零零七年,  雷曼兄弟已經啟動破產預案,美林委身美銀。一場巨大的金融海嘯讓美國情報機構陷入困頓忙碌的狀態中。

大喀秋莎與荷爾斯才誕下第一個孩子——

——她就是杰森‧梅根的小侍者︰荷爾斯‧朱瑟伯格。

可是這個硬核版本的[間諜過家家]一點都不溫馨。

荷爾斯的成長過程充滿了謊言與欺騙,哪怕親如父母,也會因為冠姓權與孩子的安全問題大打出手。

克里斯爸爸要小喀秋莎在四歲時就學會快反射擊與CQC。

喀秋莎媽媽要小喀秋莎在八歲時開始易容化妝,精通多國語言。

他們總是很忙,他們總是漂泊四地。

爸爸總是眉頭緊擰,媽媽總是滿臉假笑。

小喀秋莎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

畢竟她的身體中有戰士的血,有戲子的心。

她由SAS皇家特勤團的一位退役醫護兵養大,這位老阿姨是克里斯爸爸的教官,也是[哲學家基金會]送給BOSS的特聘武裝雇員,用來幫助BOSS訓練兵員,也要監視BOSS在地下世界的一舉一動。

對小喀秋莎來說,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簡單的。

電影、畫報、洋女圭女圭或流行音樂。

快餐、手機、手風琴或貓貓狗狗。

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過于奢侈。

她的世界里有長槍短突,有對抗水刑審訊的自我催眠辦法,  有間諜學校典型人的儀態模仿訓練。

她在全世界各大射擊靶場都有頂級會員卡。

八家武器工坊要為她量身訂做槍械的客制化方案。

她開過很多很多槍,但是沒有殺過人。

在父母的訓練下,小喀秋莎知道如何生存,卻完全不懂如何生活。

直到BOSS找到她的監護人,找到SAS的教官女乃女乃,將小喀秋莎接去地下世界,並且為她安排了第一位乘客——也就是杰森‧梅根

此時此刻——

——南海城的大鐘樓敲響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古堡周邊的大莊園里空蕩蕩的,有一種詭異莫名的氛圍。

具體來說,是李奧納多想不通。

全英國十六家報社,三十三家偵探社,還有三個軍情六處的兄弟出去收集情報,散布消息。

——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

回來的只有意義不明的,詭譎離奇的雜亂信息。

或是臨終前訣別的遺書。

或是電話錄音里的尖利慘叫與痛苦驚呼。

更多是極短時間內的莫名失聯,像實力稍微差一點的邊緣人,沒有安全防範意識,還沒舉行授血之禮的普通髒活人,這些倒霉鬼上一秒還在討論要去哪里干什麼,滿心期待著玫瑰教能在這場權力豹變中大有所為——下一秒連人帶GPS信號一起憑空消失,從衛星地圖上蒸發,無論他如何傳呼,喊區域的其他兄弟去這些哨兵常駐的住宅房屋中尋找,  都是一無所獲。

更加恐怖的事情是——

——若是叫上不夠專業的小幫工去找人,  衛星地圖上的GPS藍標就會變成一個黑洞。

其他搜救者靠近目標時,  也會被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黑洞]所吞噬。

像SAS這種世界頂尖的特種隊伍兵員,  他們很擅長解救人質,執行環境復雜條件特殊的作戰任務,蒙恩聖血給了他們更強的肉身,更堅韌的精神,哪怕在南海城堡,在全倫敦,都是吸血鬼中最頂級的作戰單位。

但他們完全失聯時,沒有任何一條消息傳回來。

這才是李奧納多感到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些看不見的敵人非常機靈,幾乎對SAS的生活習慣與作戰方式了如指掌——以至于這三位兵員連遺言都留不下。

反倒是其他邊緣人,其他普通人能爭取一點苟活的時間,傳回來一些意義不明的慘叫。

「就像是」

李奧納多吞咽著口水,他臉色鐵青,站在莊園的大鐵門旁。

「就像是他們故意這麼做的,他們絕對是故意的」

在這個時候,小李哥止不住戰栗的雙手,驚恐萬分的捂住臉龐,從指縫中窺探幽深黑暗的馬路遠方。

他多麼希望能有一輛車來打破這種死一樣的寂靜。

哪怕是一個生還者,哪怕只有一個。

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瞎子抓黑,胡亂猜測著敵人的能耐。

他的大腦在高速運轉,想要從手機錄音里,從長短不一的遺言與慘叫聲中推測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黑弗林的衛報分公司里唐納德兄弟實力低微,卻活了兩分鐘。」

「從骨頭斷裂與肌肉撕裂的聲音來判斷,兩兄弟就像是被一種怪物生吞活剝了,這類怪物的體溫似乎很高,他們死前呼喊著[好疼好燙,松開我求求了,松手]——從這些特征可以判定,這不是青金衛士的獵蝠犬部隊,與狼母授血的狼人們沒有這麼高的體溫。」

「格林威治的喬麗活了不到一分鐘,她的作戰能力比唐納德兄弟要強得多,除了一些神神道道的遺言,我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監控攝像里拍到溫斯頓‧斯賓塞先是恐嚇,而後用古董零件組裝左輪廢品,最後拼出一支前裝燧發霰彈槍,用一種攝像機都看不清的超自然能力瓦解了喬麗的護甲,用銀器霰彈給了喬麗最後一擊。」

「他們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讓這些弱小丑陋的狗腿子在臨死之前叫喚幾聲,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害怕?就會膽怯?」

「他是溫斯頓‧斯賓塞嗎?」

「我不敢確定」

「七天之前,他要我向主母問好,發來成桂醫生葬禮的電子邀請函,視頻里的這位白鴿騎士還是滿頭白發,衰敗頹老的狼狽模樣。」

「可是現在,他居然長出金發了?」

「難道有人私底下與他授血?讓他變成吸血鬼了?」

「可是他隨意擺弄銀器的樣子真叫我嫉妒到發狂」

「如果不出所料,去調查斯賓塞身世的威爾遜也死了。」

「我們只在他家找到一沓備份留檔的底稿——主題是開膛手杰克。」

「開什麼國際玩笑?這種都市傳說會變成真的?」

「我們在和一個一百多年前的鬼魂作對?」

「不然他這青春永駐容顏不老的身體,能觸踫殺毒用品臻至完美的聖血!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說到此處,李奧納多的眼中透過一絲貪婪與殘忍。

如果能弄到這種血,玫瑰教的生命周期將迎來終點。

它比血族崇拜的蒙恩聖血更高級,更完美,幾乎不需要任何代價。

要是我李奧納多能弄到這種血,這女尊男卑的變態秩序會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我——李奧納多,將會變成在世聖子、聖父、聖靈。

只要用我的魂威,與這神奇的血液。

無論地表還是地下,我將構築出世界的新秩序。

就在小李哥自我感覺良好,準備從吸血鬼稍顯疲態的產品競爭力中吸取原始股,轉而跳去研究另一種聖血的產業升級,要做大做強借殼上市,在他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

——遠處亮起了車燈。

李奧納多內心狂喜——

——連忙從漆黑的禮服中取出白絲巾,那是蒙恩聖母就餐之後用來擦嘴的餐巾,他一直都舍不得丟。

此時此刻,瑪麗的體香能帶走他的焦慮,讓他容光煥發,好迎接凱旋的勇士。

會是誰呢?

誰會第一時間回來呢?

一定是祈禱有了結果!

幸運女神眷顧勇者,勇敢的哨兵突破重重險阻,把重要的情報帶回來了!

李奧納多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口中呢喃著。

「有幾個人?少說得搞清楚他們有多強吧?」

「至少說點正常的人話,講英語。」

「真他媽活見鬼,有兩個新入會的小婊子在臨死之前還與我扯了兩分多鐘的韓文——我費了老大的勁去大學城找翻譯,才知道她們說的到底是什麼糊涂混賬話。」

車燈越來越亮。

李奧納多連忙與對講機下令。

「來莊園的前門迎接客人!所有門童過來!我們有貴客!」

低矮丘陵盤山公路上的光源若隱若現。

一分鐘的功夫,莊園的大鐵門前站了七八位佣人。

李奧納多拉住其中一位念叨個沒完。

「你看得出那是什麼車嗎?」

「看不出來,先生,」

緊接著他又拉住另一個。

「應該是奔馳?」

「報社里沒人開德國車。」

李奧納多滿頭是汗,完全擦不干淨。

他又拉住另外一位。

「听見引擎聲音了?」

「听見了,先生,不像是汽油機呀。」

李奧納多松了一口氣,從柴油機的轟鳴聲中,他想到紅標題太陽報,報社的老板——

——這位老板收入不菲,平時卻穿著格仔衫和牛仔褲生活,渾身上下帶手表首飾的行頭不過三百鎊,是簡潔清苦的人,也喜歡開馬自達的柴油車。

這位老板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識人辦事察言觀色的本領極強,往往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把一個人的秉性習慣都模清楚。

若是這位報社老板能平平安安回到查德頓堡,一定能有所收獲

可惜沒有如果咧!

——已經結束咧!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刺眼的遠光燈照得李奧納多身邊的小佣人們睜不開眼楮。

李奧納多生怕這副丑陋的儀態讓報社老板看笑話,要佣人們跟著自己佝腰行禮,把腦袋都放低,列成一排去迎接車輛。

緊接著——

——他感覺熱風撲面。

只在短短的一秒鐘里,排成一列的佣人們就像月兌線木偶,被一種強大的怪力撕扯,腿骨和胯骨齊齊暴露在外。

幾乎來不及思考,他的眼楮只能窺見瀝青路面銀芯彈頭劃出的火花。

來到第二秒,超音速子彈的爆鳴聲才遲遲趕到。

這個時候,李奧納多已經雙腿一輕,只剩下半個身體,頹廢的癱倒在地。

他倉皇恐懼的看向遠方,看向百米之外。

一輛十六輪大卡車極速駛來——

——它像是一頭遠古怪獸,開山裂石,輕而易舉的撞碎了鐵門旁的石像鬼雕塑。

門童佣人只是多看了一眼,多說一句。

從窗口潑灑出來的子彈立刻將這些話語澆熄。

李奧納多在一瞬間嚇破了膽。

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也不敢動。

那台卡車上的槍手正在搜索獵物,但凡有活動跡象的目標,槍手會立刻鎖定瞄準,擊碎它們的頭顱。

可是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的話

「 擦!——」

尖銳刺耳的強音將李奧納多從人間拉回地獄。

隊伍前列的佣人已經死亡,鋼鐵巨獸白森森的前牙與黑漆漆的輪胎徑直碾了上去!

血沫順著飛轉的輪轂四散濺射,所有的慘呼在一瞬間都變成骨裂輕音。

李奧納多的心髒快要跳出喉嚨了——

——他剛想從黑禮服中模槍還擊。就看見身前兩個小男僕失了腿腳,也想掏槍還手。

他們的手臂剛剛伸向剪刀尾禮服中的凱夫拉夾層,只听全威力步槍彈的咆哮——天靈蓋已經飛到了李奧納多臉上。

殺毒銀彈的裂片潑灑在小李哥的眼楮里,他就此失去了反擊能力,只能听見死神提著鐮刀

哦不——

——是死神開著大卡車,像是騎著吞吐死亡烈焰的戰馬,驅趕著啃骨噬肉的惡犬,即將來到他面前。

殘忍!

殘酷!

簡直喪心病狂!

——李奧納多感覺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他想不到世上居然有那麼冷血的家伙!

為了節省寶貴的銀制彈頭,要用上血肉成泥的鞭尸手段。

前庭原本中氣十足的哀嚎聲也漸漸變得微弱。

這些體質強壯的吸血鬼連叫喊聲都發不出來了。

隊伍前列的小男僕與教父李奧納多哀聲請求。

「總務我活不長久了」

「可是你要你要活下去總務.」

「瑪麗大人還等著你去侍奉」

這些男僕的身體中不時迸發出靈絲的輝光,要將開放性傷口中蠕動的白夫人強行塞回體內,要強行延續最後一點生命,好為李奧納多破開一條生路。

李奧納多沒有半點慈悲心,他的內心狂喜,卻不敢聲張——

——只怕多說一句話,這些言語會變成狂暴噪音中的示蹤劑,將他暴露在死神面前。

听「乓——」的一聲,忠心耿耿的僕人嘶吼著,拼盡最後一分力,如螳臂趟車的護主忠犬,往大卡車的前輪扎進兩根尖利的大腿骨。

整個車頭因為爆胎的巨力沖擊,偏斜彈跳到別處。

滾燙發紅的鋼輪軋過李奧納多大半個軀干,卻不像原本精準明確的行進路線,沒能完全毀壞他的顱腦。

大卡車一路往中庭開,沖過花圃撞在城堡大門前,像是垂垂老矣的蒼狼,車頭的大燈也熄滅。

從車上跳下黑漆漆的人影。

此時此刻,李奧納多根本就沒心思去管其他事了。

他得活下去,他必須從這灘血肉中吸取元質,重塑肉身。

只剩下一條手臂和半個胸膛,卻不妨礙他默默進食——

——只要能吃下這些貴種的血肉,他這位貴族又能重回巔峰狀態。

他的眼楮死死盯著血肉中的子彈的被甲裂片,依稀能辨出AK-12的彈藥尺寸。

——敵人是江雪明!

——是瑪麗主母心心念念的殺神。

一種難以言喻的恥辱感和嫉妒心幾乎要將他所有的理智都奪走。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連魂威都尚未覺醒的小子,能得到主母的青睞,要將他這位現任教父打入冷宮。

這個會吸血的大機靈鬼在血肉的泥潭中掙扎著,喉舌與身體中的每一個菌絲蛋白細胞瘋狂的抽搐鼓動著,他攝取著能量,以便于大腦思考,要想出對付江雪明的絕佳對策!

自從瑪麗主母直言不諱的說出更換教父的打算時,李奧納多每天茶飯不思,連血都經常忘記吸,把英國皇家自由醫院里的監控,還有那段錄像反復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研究了那麼那麼久,自以為對江雪明的身高體長極限力量,殺傷效率與身體代謝都了如指掌。

他急不可耐,喚起魂威的真名,要與生命中的宿敵一決雌雄。

「[Crimson  Cloud  ‧猩紅迷霧]!」

從破破爛爛的身體中迸發出一團血紅的霧氣,霧中傳出細碎的蟲鳴,這些細小蚊蟲身體的尺寸能以納米作為單位。

它們一股腦涌進血泥中,為李奧納多攫取更多的元質。

凡有生命吸入此類靈體蟲豸,或是從五官鑽進體內,對任何生命來說都是劇毒。

這些蟲豸就像是精密靈巧的納米機械,能從分子層面破壞細胞結構,不過一分鐘的功夫,肺部的血栓塞和細菌感染就能殺死一頭大象。

李奧納多躲在氤氳血霧中獰笑著——

「——我的魂威是無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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