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夏日已至,沉沉入眠

愛除自身外無施與,除自身外無接受。

愛不佔有,也不被佔櫻

因為愛在愛中滿足了。

愛雖給你加冠,他也要將你釘在十字架上。

他雖栽培你,他也刈剪你。

他雖升到你的最高處,撫惜你在日中顫動的枝葉,他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搖動你的根柢的一切關節,使之歸土。

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來。

——紀伯倫

沈清嘉還沒有見過真正的龍卷風。

不過這一刻她就想用龍卷風這個名詞來形容宋浮生︰來勢凶猛,然後不見蹤影。那他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生氣不理人,然後她去找他解釋清楚,他很快就破涕為笑——雖然是沒有哭的但是那神情落寞的狀態使人見了很憂傷。宋浮生倒是干脆得很,一點都沒有為難沈請假。他笑著,那抑制不住的笑容,很開心,他對沈清嘉︰「你來得太晚了。」雖然是很冰冷的話,但出來一點都不讓人不愉快。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那麼在意。是我考慮不周。」其實哪里是考慮不周到。沈清嘉那時候壓根沒有考慮任何因素,她不過是順從自己的內心而已。不過這話肯定不能出來吧。若是這麼了,這歉意就不成歉意了。沈清嘉自然保持沉默。

「我怎麼覺得你那時候就是心直口快了,並沒有想什麼。」宋浮生竟然看穿了她!

沈清嘉這倒好。反正也沒有謊,這樣正好吧。

「既然你這麼想了那就是真的。」沈清嘉。

「……」宋浮生這會兒倒不知道該她什麼好。

沈清嘉她總是這樣。若是被猜中了心事就干脆全盤托出,一點都不知道隱瞞。

「不管怎麼,讓你不高興是我的失誤。宋浮生你不要生氣了,下次我肯定阻止你。」沈清嘉搖晃著宋浮生的手臂輕輕道。

宋浮生其實早就不生氣,但是他還是端著架子上,清冷冷的。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道︰「我的心受傷了,你怎麼彌補?」

「……你要我怎麼做?」沈清嘉自知是自己太不注意情況所以才讓宋浮生不開心,她也是真的想讓宋浮生開心一點,所以她這會兒不打算和他計較。若是換做從前,她肯定要別得寸進尺之類的狠話。

「抱一個~」宋浮生著話,雙臂已經張開,他在等沈清嘉撲進他的懷抱里。

「……」宋浮生有時候還真的很幼稚。沈清嘉此刻就這個想法。

「不來嗎?」宋浮生挑眉。

「我就來,我這不是來了嗎?雖然挺不好意思的。」沈清嘉都不敢看宋浮生的眼楮,現在她的心里整個兒都是鹿亂撞。

「乖~」宋浮生溫柔的模模沈清嘉的頭。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後來在很久以後還是縈繞在她的心間。這是她第一次愛的人也會是她這一生最後的愛人。沈清嘉這樣篤定地認為。

深信不疑。

「時間過得真快啊。馬上我們就要畢業了。」沈清嘉看著窗外的白雲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還有一年。」宋浮生的眼里都是她,滿滿的沈清嘉。滿滿的愛戀。

「嗯。還有一年呢。」沈清嘉將視線收回來,看著宋浮生,微微一笑很傾城,「畢業後不知道會這樣呢。」

這是她的擔心也是她要面對的現實。她很擔心,但是又不想宋浮生看出來她很擔心。大概是有點害怕吧,不知自己的未來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愛人是不是能夠永遠地陪在自己身邊。

「你想繼續畫畫嗎?」宋浮生忽然這樣問她。

「想啊。」當一個畫家。只是想畫家鄉的美景,即使她已經沒有家鄉。但是那樣的想法可以使自己生存下來嗎?世界是這樣的現實,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活奔波勞碌,如果可以,誰也不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是誰能夠呢,除非你含著金湯匙出生,除非你有強大的後盾支持,不然你還是要掙錢吃飯,不然就得餓死。多麼簡單粗糙卻真實的道理。

今年大三了。好多的同學已經開始為大四做準備——不如其實就是為畢業找工作做準備。現在大家已經在想著畢業後去哪里實習才好,各種各樣的道路大家都在選擇。就拿雲皎然來,她也已經開始找實習生的工作,盡管只是個助理。但這也是邁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啊。花似錦想當老師。這是莊周告訴她的。沈清嘉覺得很好。她動用了一些關系現在跟著一個特級老教師在學里見習。沈清嘉記得自己第一次听到這些消息時,心里的震驚。大學以後,大家都變了好多啊。無一例外的,大家都成為了更好的自己,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擁有了正確的三觀,並且積極向上的生活著。這樣真好啊。

糟糕的人只有我一個人吧。沈清嘉有點悲傷。人有時候總是會無端就陷入一種自責不開心的境地。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想要變成更好的自己,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想要有一個明晃晃的未來,也許是因為未來從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們期待我們失落我們再次啟程我們等待一個想要的結果。

「你在擔心什麼呢?清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宋浮生輕輕地撫模著她柔軟的長發,發絲在他的指尖穿過,有些冰涼。她終究還是在意許多外在的因素。宋浮生不是不清楚,可是他也不能夠就一味的對她安慰讓她不用管。因為他了解她,這些都沒有用處的。就像是一個人陷入困境,他知道很多的道理,很多人都告訴過他,但是他還是無法走出來,一切只是因為他的內心無法認同這些道理。只要有一他自己想通了那麼一切道理才有意義,因為那是他自己認為的真理。

「會好吧?」沈清嘉像是在問宋浮生又像是在問自己。

「會。」宋浮生肯定地道。他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仿佛那是在給予她力量和支撐,那是在告訴她不必害怕不必擔憂,因為他會一直在她身邊,陪伴著她,支持她。

話題有些沉重。

沈清嘉不是沒有察覺到。于是她悄無聲息的換了一個話題,她心里希望這個話題可以輕松一點而且最好不要讓宋浮生覺得自己是故意這樣的。「花顏後來找過你沒有?」這個問題問得真的合適嗎?但是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問題了。沈清嘉準備再做一會兒就回去了。在此之前,還是希望可以更加稀松平常一些。畢竟之前一直有點緊張。

「給我打過幾次電話,後來就沒有再打過來了,因為我把她拉黑了。」宋浮生一口氣把沈清嘉還要問的問題都完了。花顏啊。沈清嘉又問起她,難道心里還是有點在意的?宋浮生想到這里又覺得有點開心,不過可不能讓沈清嘉看出任何的端倪。

「……都是熟人,你竟然把她拉黑了!這是不是不太好?」沈清嘉萬萬沒有想到宋浮生會這麼做。就像是沈清嘉的那樣,都是熟人,她還是花似錦的朋友,花家一直也和宋浮生家走的親近。宋浮生這樣做真的好嗎?難道不會得罪人?

「熟人?我和她可不熟。再我拉黑誰是我的自由,和她有什麼關系?」宋浮生一本正經的道。

「你還真是任性啊。我只是覺得人家可能會很傷心。」沈清嘉。

「那也和我無關。不過你難道希望我和她煲電話粥?那我還是把她加回來?聊個?」宋浮生故意氣沈清嘉。

「不行不行!宋浮生!你個混蛋!」沈清嘉果然急躁起來了。她生氣的樣子也有點可愛,那臉蛋紅撲頗,滿滿的膠原蛋白,皮膚也很好,真是一股然的誘惑力啊。

「那不是你的希望嗎?」宋浮生有時候也是壞的可憎,明知道沈清嘉生氣了,還故意繼續刺激她。

「放屁!誰希望?我腦子難道浸水了嗎?我是傻還是蠢啊?!」沈清嘉真是氣急了,都口不擇言,完全把自己的形象拋諸腦後了。沖動是魔鬼啊。在下一秒鐘沈清嘉就清醒過來冷靜下來。她想起了剛才自己情急之下出的那些粗魯的話!真是糟糕!她認識宋浮生這麼多年還從未在他面前這樣失態過。沈清嘉這一刻真的想時間可以倒流,她想要把剛才的話抹掉,她想要宋浮生沒有見到自己那粗鄙的樣子,她想要宋浮生可以忘記!她現在就想要回去了!

「……」宋浮生本來是有點微妙的笑容。不過在看到沈清嘉那要哭的臉之後,他的笑容迅速收起來了。是不是自己玩的太過火了。不該這麼捉弄她啊。真的是過分了。「清嘉?沈清嘉同學?你生氣了啊。對不起,我下次不逗你玩了。」在沈清嘉面前宋浮生總是能夠輕易表露出他的真心。在沈清嘉面前宋浮生覺得一直都很輕松,不需要偽裝不需要想很多也不需要擔心那些爾虞我詐。他可以安心的做自己。不必時刻端著架子。要對沈清嘉更好一些。每次宋浮生其實都是這樣想的。

「我要回去了。」沈清嘉也不到底是什麼原因。她覺得此刻她就想藏起來。她真的希望任何時候宋浮生看見的她都是美好的。她一點都不想讓宋浮生看見她那奇怪糟糕的行為。她現在在宋浮生眼里的形象肯定是一落千丈。宋浮生肯定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這麼粗魯的一面,宋浮生難道不會覺得有點搞笑嗎,是不是不喜歡啊,他是不是要分手啊,他剛才是笑了吧。太丟臉了。沈清嘉真的是越想越氣人越想就越想哭。沈清嘉現在心情糟糕透了。

「今是星期六,你不能留在這里嗎?晚上想和你一起去看電影。」宋浮生,「電影票我都買好了啊。」宋浮生連忙把桌子上的電影票拿出來給沈清嘉看。他可不希望沈清嘉覺得自己是在信口雌黃。他是真的早就計劃好今的行程,雖然有點不同,但是晚上應該可以去看電影啊。

「我現在就想回去。」沈清嘉此刻對電影完全不感興趣。她只要想著剛才自己在宋浮生面前那麼粗魯她就坐立難安。她的心里現在有一根刺在瘋狂的成長。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突然這麼生氣?」宋浮生決定就這樣直接問沈清嘉。反正猜來猜去也不一定猜對。宋浮生喜歡直接。宋浮生不喜歡坐無意義的事。

「沒什麼。」好像不出口。

沈清嘉真的不出口。她只是很難過。原本一直想要在宋浮生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她一直想要這樣的。她希望在宋浮生的眼里心里自己都是完美無瑕的存在。她一直都做得很好,沒有一點點的失誤。但是今就在剛才一切都毀滅了。她竟然自己毀掉了自己的形象。

沈清嘉難受極了。

沈清嘉一直沒有話,宋浮生也沒有問,就這樣看著她,但是也不讓她走。宋浮生拉著沈清嘉的手。

于是兩個人就那樣僵持在客廳中央。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

宋浮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問沈清嘉︰「清嘉。容許我妄自猜測一下,你難道是因為剛才了‘放屁’跺腳了這個事生氣?你覺得我會介意這些嗎?你覺得我介意了嗎?如果因為我某些細節讓你感到不安,那真的很對不起。清嘉。你要原諒我。清嘉,你別想太多了。我不在意我一點都不在意。因為不管怎樣你都是你。文雅是你活潑是你文靜是你偶爾的斷線也還是你。每個人都會有很多面,這很正常。清嘉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表現的很完美,不需要。我只要一個真實的你一個快樂的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表現的很完美。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你,僅此而已。」還有一句話宋浮生沒有出口——

我喜歡你,永遠都會喜歡你。你怎樣都好。我喜歡的人始終是沈清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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