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去店里。
花兒交給她照顧,沈清嘉很放心。唯一不安的就是有點麻煩她了,服裝店她要照看,美術班的學生也要操心,現在自己還給她找了個費時間的活。這人情又是欠下了。即使是生養父母,但是現在自己已經是很棒的獨立女青年,能夠自己養活自己。這樣的她是不能夠去麻煩父母親的。這是沈清嘉自己的主義。
要說離開之前,沈清嘉其實還是很想見一見麗姝的。
上車的時候看了一下手表,七點半。這個點麗姝早就起床一兩個小時了,沒準兒正坐在電腦邊上吃早餐呢。上午十點左右估計就要來薔薇閣了。
麗姝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和沈清嘉坐在吧台邊聊很久,兩個人,兩杯冰激凌,好不愜意的時光。
麗姝的話總是很多,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說話聲音很輕。到底是人民教師呢。舉手投足都特別有教師範。不過這個女孩子也是個心眼很細致的人,她的話雖然多卻不是一個人自說自話表現欲很強的人,她即使興致勃的說著在學校里的趣聞,也依然不忘記,注意著對方的情緒。並且知道適當時候停下來,問問听的人的想法。善解人意。沈清嘉對她又有了新的認識。
每周一次的交談,有時候是十來分鐘,有時候是一個小時,沈清嘉都很珍惜,她不是愛和人說話閑聊的人,對麗姝卻是唯一一個能夠敞開心扉交流的朋友。
說起朋友這個詞語,誰也不陌生。
沈清嘉記得以前班上的同學特別喜歡問,「我們是朋友吧?」「怎麼樣才算是朋友。」
那是初一的時候,沈清嘉十三歲。她還很小,可是對于朋友卻總是非常不屑。在她看來朋友是既廉價又無用的一種感情。你不要誤會她之前並沒有受過任何關于朋友的創傷。她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她的安全感。
她沒有安全感,對人也一直很疏離。
不知道是過分悲觀主義還是有些憤世嫉俗,她對于人總是不能夠提起興趣,她自己總是活在另一個世界里。她那時候一點都不把自己和周圍的人聯系起來。認為自己是特別的,認為周遭是可笑的。
這樣的想法就這樣縈繞在她心間許多年。直到上高中才有些許的變化。
但是她的性格依舊冷漠,不近人意。
這點上麗姝也有同感。麗姝說她以前和人交往說到朋友這個詞語時,她總是喜歡在前面著重表示,說,我說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哦。麗姝想表達的是,一般尋常利己主義的朋友她不需要。
沈清嘉是贊同的,可是她還是毫不在意的說道,那樣的朋友誰都不需要吧。
麗姝停頓了一下,笑笑沒有說話。麗姝那片刻的安靜讓沈清嘉覺得她是懂得她的,她一定看穿她的故作堅強了。
心底一陣暖流。
如果不是電話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沈清嘉不會知道自己原來深陷在回憶里。
文字並非全部,生活也不是
我們其實
不需要逼迫自己
去證明這一生的意義和價值
——席慕容
考慮到薔薇閣里的薔薇們無人照料,沈清嘉給她打了個電話。
——雲皎然,我要出門一趟。你幫我照料一下花店。
——一個人?
——是的。我家的鑰匙你有吧?花店的鑰匙在客廳的茶幾上。這幾天就麻煩你了。
——你自己注意安全,早點回來。對了,晚上過來吃飯嗎?
——不了。
——……
——真是辛苦你了,回來再聯系。
其實沈清嘉之前是想讓他幫忙照看的,她現在自己辦了美術班,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沈清嘉本意是不想再讓她操勞。可是再想起他帶來的那個女人,她對薔薇並不感興趣。這樣想著未免覺得不必多此一舉。
也不是沒有想過請人照看,但是到底還是不放心的。
給她打完電話之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家里還是冷鍋冷灶的。沈清嘉從冰箱里拿了個冰激凌,盤腿坐在沙發上。思緒紛飛。
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真是笑煞旁人。
這是她的失敗。
原來自己竟然與世隔絕到這種程度嗎?但再仔細羅列,也不是一個朋友也沒有的。經常光顧薔薇閣的客戶里有一個特別要好的人。說起這個人,明天是星期六,她應該會在上午十點過來薔薇閣吧。
這個客戶是一個英語老師,年齡比沈清嘉要大兩歲。她的名字叫麗姝。二十三歲,有一張清麗的童顏。大多數時候看起來像一個孩子。她喜歡大紅色和黑色的薔薇花。經常分半買。沈清嘉在店慶的時候,送過她一大束白色薔薇花。在沈清嘉的心里,麗姝就如同這皎潔的白色,不摻雜色。
沈清嘉不自覺就笑了起來,其實她也沒有那麼孤獨。這里不是有一個還聊得來的朋友嗎。
還有。
紀睿……
不知不覺她又吃掉了三個冰激凌……沈清嘉擦掉嘴角的女乃油,去房間里拿了一塊鏡子,張開嘴巴,左看看又看看。還好沒有長蛀牙。對于愛吃甜食的人來說,蛀牙就是一道硬傷。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
沈清嘉曾經長智齒,牙齦發炎,導致整個左臉腫得像個包子。回首那段日子真是痛苦的噩夢啊。什麼也不能吃,就連講話也是疼的。沈清嘉那時候特別擔心自己會不會真的口齒不清了。在堅持了一個星期仍然沒有好轉之後,沈清嘉硬著頭皮去了口腔醫院。她去的時候是抱著必須得拔掉那顆智齒的決心,可是醫生卻說不用拔除,用點藥物,就會好的。不是特別情況不要隨意拔智齒,可能會損傷神經。
沈清嘉听著是一愣一愣的,損傷神經啊,那還是不要拔了。現在已經夠神經了,再神經,她無法想象。
智齒才好了幾天,沈清嘉又是各種甜食,辛辣食物都來了。反正又不會長蛀牙,想吃就吃。吃東西的時候沈清嘉想著,要是老了牙齒也能這麼好,該多爽啊。
老了……那時候的自己又是什麼樣子呢。無法想象。算了,還遙遠的事情就不必多思。
活在當下。沈清嘉暗自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