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薇薇苦笑了一下，「我才是那個螻蟻吧。」
然後側躺在了床上，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顧長安坐在趙薇薇的床邊，將手搭在了趙薇薇身上，「薇薇，你又不是當一輩子服務員，你的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你要好好的，你要是自暴自棄，那不正合了那些看不起的人的心意了嗎？」
趙薇薇沒有說話，但是顧長安知道，趙薇薇沒有睡著。
「薇薇，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如意的地方。可不如意不是生活的常態，我們要向前看。說不定前面就有風景了呢？我覺得有夢想才能有盼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問問你自己，你的夢想，是什麼。」
夢想？趙薇薇愣住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
听到顧長安的話，她開始慢慢的搜尋自己的記憶。
好遙遠的記憶。
記得第一次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上小學的時候。那時候，老師問，你們長大了都想做什麼呀。
那時，趙薇薇的家里連個電視機都沒有。她所能接觸到的最偉大最聖神的職業，就是老師。
在那個懵懂的年紀，趙薇薇在作文里，堅定的寫下了當老師的夢想。
可後來，老師這個職業，不再神聖。
對老師的看法，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或許是老師為了學校榮譽，在幾個學校聯考時，暗示學生作弊的時候吧。
也或許是老師為了懲戒不寫作業的學生，讓他們趴在臭氣燻天的廁所門口寫作業的時候吧。
亦或許是小學畢業之際，數學老師在黑板上寫「免免甜甜」，實則是靦靦腆腆的時候吧。
記憶如潮水般涌現，可是她卻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再想當老師了。
她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自己開始慢慢的懂得，老師是人，而不是神。
信念崩塌的時候，那麼離墮落也就不遠了。
或許自己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慢慢的墮落了吧。
夢想？
像她現在的這副德行，還配擁有夢想嗎？
趙薇薇感覺鼻塞的厲害，她狠狠的吸溜了一下鼻涕。
「夢想？好奢侈的東西啊。我感覺我現在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我不敢生病，不敢買衣服，不敢逛街，我用的化妝品都是最廉價的。我就是因為虛榮心買了一根迪奧口紅，差點被許晴雯羞辱。我覺得人窮了，連用點貴一些的東西都成了一種錯。」
顧長安本想讓趙薇薇憧憬一下未來，還讓她心情好點，但是沒想到話題越來越沉重。
她趕緊岔開話題，「薇薇，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只要努力過好每一天，剩下的就交給老天吧。」
趙薇薇沒有話說。
顧長安也沒有說話。
即使有再多的不滿，累了一天的趙薇薇，終究還是有了睡意。
等了一會兒，顧長安听見趙薇薇均勻的呼吸聲，她關了燈，走了出來。
走出員工宿舍，微風拂來，凍的顧長安直打哆嗦。
看來，安慰人還真是一件勞心費神的事情呢，不知不覺間，竟然出了一身汗。
跟趙薇薇的喪氣不同，顧長安看著這滿天星光，只覺得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