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東方浮現魚肚白。
石勒才哭腔道,「終于熬過來了」。
那幾個僕從也終于體悟到少主恐懼原因了,他們也個個盯著朝陽,像是等待著自由曙光。
朝霞布滿天際。
雖然晨光還有些清冷,但回家感覺是那麼踏實和溫暖。
當葉弘走出縣衙門口那一刻,周身毛孔都在擴展,似乎要呼吸這里熟悉空氣。
他像之前一樣在安邑縣街頭閑逛。
走到一個早點攤位,看著那熟悉炸油糕,以及豆腐腦。
這才是真正美食啊。
別看在草原整日肯羊腿,可是什麼好東西吃多了也膩了。
見到油炸糕,以及豆腐腦,葉弘嘴里饞涎都出來了。
葉弘疾步走到攤位前,「給我三塊炸糕,一碗豆腐腦」。
掌櫃是一個陌生面孔,他一身布衣短打,十分精神干淨。
自從葉弘對于攤販經營做出一些規矩後,幾乎每一家攤主都把自己收拾很干淨整潔了。
「用不了這麼多」看著葉弘手里錢幣,掌櫃直接搖頭。
「收下吧,剩下的算是打賞了」葉弘隨手把一吊錢丟給他。
掌櫃頓時面露喜色,接過一吊錢,十分歡喜給葉弘盛了一大碗豆腐腦說,「不夠還有,想吃多少隨便」。
「我就吃一碗足夠」被掌櫃熱情感染,葉弘也會心一笑。
「見客人面生的很,可是外地來的」葉弘正吃著早點,掌櫃熱情上來打招呼。
「嗯,算是吧」葉弘從草原返回,自然也算是外地來的。
掌櫃立刻壓低聲音道,「若你來安邑縣做生意的,那麼千萬不要左巷」、
「什麼意思?」葉弘被掌櫃這一句話給搞蒙了。
「總之你不要去就是」掌櫃神神秘秘樣子,讓葉弘更加疑惑。
「怎麼?自己離開這短短半年,安邑縣竟然出現黑店,或是侵害外地客商惡霸?這可不成」葉弘再也沒有心情吃早點了。便擦了擦嘴巴,起身朝著左巷走去、
身後還傳來掌櫃叮囑聲,「千萬不要去左巷」。
葉弘才不會理睬什麼警告,直接步入左巷。
就在他走進左巷那一瞬間,他便後悔了。
「老哥啊,你這是要哪樣?」
葉弘悲憫一聲。
左巷,現在早已不能稱之左巷。
更像是一條富貴街。
各種名貴物品擺放在左巷兩側,還有石崇美女僕從照顧。
這顯然不是做買賣的,分明就是赤果果炫富。
至于之前左巷那些店鋪,此時也都懸掛起石崇招牌。
看來石崇老哥竟然把這一條左巷都買下了。
以石崇老哥財力,只要他願意,整個安邑縣城,他都可以買下。
然而他這麼一搞,別人還怎麼做生意啊。
就在葉弘遲緩該不該走入左巷時,他被一個侍女喚住。
「客人,這可是洛陽城錦緞,扯兩尺給媳婦做個衣裳」
那侍女姿態曼妙,體態婀娜,怎麼看都不像是買東西的。
「好吧,給我扯兩尺,順便做了衣裳,我在老哥這里有成衣尺寸」
石崇家僕做出衣服,那可絕對時尚。這一點,葉弘早就領略過的。
因此葉弘家中很多衣
衫都是源自石崇家僕之手。
「原來是老顧客,那就請里面奉茶」侍女很是客氣,周道。
葉弘無奈踱步走入店鋪內。
這一次去草原,自己形勢倉促,也沒有帶回什麼禮物。
眼下就給翠兒母女做一套衣裳吧。
葉弘如是想著,便邁步走入店鋪內。
其內裝修也十分奢靡,用紫檀木做家具,以玉石茶碗,還有上好絲綢作為錦緞。
如此奢侈的布局,也只有西晉第一首富,石崇老哥才能布置出來。
根據葉弘提供裁衣編號,侍女便在一個懸掛著牌子牆上翻找。
最後她把一塊木牌挑下,只看了一眼,便面露驚愕之色。
急忙走出櫃台,來到葉弘面前,盈盈一禮道,「奴家不知道是縣尉大人駕到,奴婢該死」。
說著侍女便要跪拜磕頭。
葉弘急忙伸手阻撓她,「什麼大人小人的,我和石崇是兄弟,不是外人」。
侍女聞言,勉強一笑,才緩緩起身。
「大人你要做什麼款式呢」侍女很謹慎問話。
「眼下最流行款式是那種」其實葉弘對于服飾也不太懂。
侍女急忙指了指左側櫥窗內衣服說,「這幾件都是當下洛陽最為流行款式,尤其是這一款,可是公主格格們最愛」。
葉弘盯著櫥窗內那幾件長袖寬袍衣裳,覺著都極其華美。
他點了點頭,「就照樣子,一樣做一件吧」。
侍女急忙應承道,「奴婢立刻便去裁衣」。
「等一等」見到侍女轉身離開,葉弘急忙喚住她。
「石崇老哥現在何處?」。
「老爺他」侍女遲疑一下,才悠悠道,「他在凝香齋」。
「凝香齋?安邑縣何時有這麼一個地方?」
葉弘一怔。
侍女急忙解釋說,「凝香齋也是老爺開設的」。
葉弘這才醒悟點了點頭。
「衣裳你做著,我回頭來取」
既然來到石崇老哥底盤,葉弘自然要去拜訪一下。
侍女急忙躬身一撫,「恭送大人」。
對于石崇侍女這種禮儀,葉弘實在有些不習慣。
然而這就是西晉達官貴人,名士風流的日常生活狀態。
葉弘也無法去改變什麼。
當他走出裁衣坊,便朝著左巷中繼續走著。
遙遙的,葉弘便見到凝香齋三個金字。
那是一塊純金招牌,看用料扎實,至少也有兩三金。
走到凝香齋門口。
葉弘便嗅到濃烈香味,那味道很熟悉,正是後世香水味道。
「這東西竟然被老哥搞出來了?」
葉弘之前也搗鼓過一些香水,可惜限于安邑縣香料匱乏,只是制作很少一點。
香味和後世相比,也差了很多。
當葉弘邁步走入凝香齋內,便被其內濃烈香水味道給燻得差點栽了一個筋斗。
好濃啊。
這得多少香料啊。
葉弘踱步走入二門,便見到兩只巨大金屬桶,還有很多橡膠管道,其中還有數十個身著輕紗,曼妙舞蹈女子。
不,她們不是在舞蹈,而是在制香。
仔細一看,葉弘可見她們手中正在噴灑香料。
那姿態,以及動作,宛若舞蹈般優美。
這一刻,那些香氣仿佛就是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令人十分迷醉。
然而在這絕美畫面內,卻有一個不和諧的畫面。
那就是一個肥碩胖子,正自躺在竹木椅上左右搖擺著肥~臀。
那姿態就像是一頭豬,夾在了竹橋上。
不問可知。
他正是西晉第一首富,石崇老哥。
葉弘疾步走到他身側,此時石崇還在眯縫著眼楮,瘋狂吸引著鼻頭。
看起來很陶醉樣子,根本沒有意識到身旁站了一個陌生人。
「石崇老哥,好興致啊」葉弘主動打招呼。
「呃」石崇一怔,見到葉弘,立刻驚喜交加起身。
「葉弘老弟,你不是去了漠北,何時返回的?」石崇還是那麼熱情,一伸手,便將葉弘給懶腰保住了。
石崇這一身肥膘,直接把葉弘擠壓透不過氣了。
「這不剛回安邑縣,家都沒回,就先來老哥這走一遭了」葉弘急忙趁機掙月兌了石崇。
「好兄弟,還惦記老哥,眼下這西晉,除了老弟,恐怕很多人都把我石崇忘記了」石崇神色有些頹然。
「老哥,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葉弘感覺石崇心中有事。
「一言難盡啊」石崇嘆息一聲,「老哥洛陽祖宅都被人抄沒了,若不是老哥事先把財貨都搬運到安邑縣,眼下早已身無分文了」。
「是誰干的」葉弘眉毛一挑。
「還有誰,自然就是那挨千刀司馬瑋了,他仗著賈後寵信,眼下還把誰放在眼中」石崇立目道。
「司馬瑋?」葉弘想起那個八王之亂主角。
眼下司馬亮和衛瓘還都未被他殺死。
自然賈後不會與之反目,因此眼下司馬瑋是最猖狂,最囂張的時候。
「他為何要抄老哥家啊難道老哥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葉弘疑惑盯著石崇。
石崇抖了抖肥碩肚皮冷哼一聲,「欲加之罪而已他需要錢練兵,無奈自己從楊俊哪里搜刮出來的不多,于是便想要我來資助他,老哥可是最抵觸後黨的,于是便被他給編排一個理由,告到賈南風哪里,然後就被他抄家了」。
當石崇粗略給葉弘講了事情發生經過,葉弘終于明白,石崇為何要在安邑縣如此大張旗鼓炫富了。
原來他是想用這樣方式來向司馬瑋找回一些面子。
畢竟祖宅被人給霸佔了,石崇面子上是過不去的。
「老哥放心,等有機會兄弟幫你把宅子拿回來」葉弘自然清楚司馬瑋再過一段時間便會被賈南風利用斬殺司馬亮以及衛瓘,到了那時,他的氣數也就完了。
到時借助王愷在洛陽城內勢力,足以拿回老宅。
由于王愷事先得到葉弘叮囑,不讓他摻和朝堂紛爭,這才明哲保身。躲過一次又一次朝堂清洗。
「宅不宅子的,老哥無所謂,只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石崇財大氣粗,自然不會為損失幾個老宅而煩心。
「老哥,若真想出這口惡氣,老弟道是有個注意」葉弘眼眸一轉。
「什麼注意?你快說」石崇蹭的便自床椅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