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是自來水口不過眼下不是每一家都可以配備,大多數人都需要十戶一口,這樣避免他們背著水桶行走幾里山路去提水」
听著葉弘解釋,翠兒眼圈莫名紅了。
「夫君若是安邑縣百姓還都活著,那該多好啊」
這一句話,便讓屋內氣氛凝固了。
葉弘眼圈也紅了。
他做這一切目的就是要讓安邑縣幸存者可以享受到前所未有幸福感。
然而安邑縣慘劇卻始終成為他們心中那一抹揮之不去夢魘。
這一點可以從軍醫接診的心理病人數目可知。
葉弘伸手將翠兒摟在懷中說,「他們為了保護自己妻兒,甘願與敵人同歸于盡,他們是英雄」、
此時葉弘早就從返回兵牙子嘴里得知安邑縣慘事。
但葉弘沒有將之告知那些安邑縣幸存者百姓。
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們多一分活下去信念。
「當日我趕到安邑縣遺址後我整個人都嚇傻了,我怕你也被燒死廢墟內,我瘋狂找了一天一夜,最後力竭昏迷在廢墟內」
翠兒回顧往事,眼淚如斷了線珠子琵琶滴落。
葉弘沒有流淚,但他內心卻在流血。
曾經安邑縣守衛戰一幕幕都浮現在他心頭。
當日若不是他被人從背後偷襲打昏。
恐怕也會和他們一起被屠殺在那片廢墟內了。
葉弘還記得一個安邑縣男子沖著自己吼道,「大人,你要活下去,幫我們照顧妻兒老小,咱們和這幫魔鬼拼了」
說著那人便拿著一把魚釵抱著一個羌人跳進火海。
這樣場景在那一日比比皆是。
那一日是葉弘見過最多悲傷離別畫面。
以至于他時時刻刻在夢中都會重新回到哪一日。
也正是這種刻骨銘心,才讓葉弘發誓要給那些安邑縣幸存者一個安邑舒服家園。
來彌補那些為安邑縣戰死英魂。
「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葉弘擦了一把眼角,便拽著翠兒走出房門。
直接穿過一條主街來到一個高高聳立石碑前。
「這是什麼?」翠兒一臉愕然,
由于翠兒不識字,根本不懂石碑上面寫了什麼。
葉弘盯著石碑,深吸一口氣說,「這是蔡旭整理安邑縣名冊,把所有失蹤的人名字都纂刻在石碑上,自此安邑縣便要每年清明時節都要來祭拜他們,這就是安邑縣的新英雄碑」。
此言一出,翠兒急忙雙膝跪地,然後從懷中拿出一些白色紙花放在石碑前。
這些紙花她早就疊好了,就是等待著先給他們。
就在二人跪拜一瞬間,無數路過石碑百姓也自覺下拜。
他們大都是安邑縣幸存者,從他們眼楮里面,葉弘也猜出他們心中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麼。
但葉弘努力不去點破這一層窗戶紙。
祭拜之後。
葉弘帶著翠兒去了老娘住處。
這道不是葉弘不願意和老娘住在一起。
實在是老娘習慣土屋子,以及之前那種生活狀態。
死活不肯去自己那種超現實的屋子內。
于是葉弘便讓葉倩兒以及林夕來陪伴他。
自己則是兩邊跑著。
推開院門。
翠兒看到一株老槐樹。
雖說和之前那一株有些差異,卻也給了翠兒莫大新鮮感。
她飛奔過去,一把摟住老槐樹說,「我以為再也看不到它了」。
翠兒可是從小便在老槐樹下長起來的。
「這是我讓蔡旭到金城去買回來的原本主人也是一個大戶,院落比咱這里數倍,不然這樣大槐樹會遮擋
大部分光亮的」
此時院落被整個大槐樹樹冠遮擋,顯得有些陰暗。
翠兒卻十分喜歡這樣感覺說,「這樣我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翠兒自小就缺乏安全感,這似乎和她小時候經歷有關。
隨著二人說話,驚動了屋內人。
接著屋門被推開,葉家老娘在林夕攙扶下走出來。
當她一眼看到翠兒後,頓時激動眼淚便流出來了。
翠兒急忙一步沖到她懷里,喊了一聲,「娘」。
二人便相擁在一起哭泣起來。
什麼話也不用說,一切都在彼此眼神中。
看到這一幕,葉弘也很無奈。
只能獨自閃到一旁,等著他們娘倆把內心苦楚發泄出去。
「流民新兵招募如何了?」葉弘掃了小林夕一眼。
小林夕沖他吞吐了一下舌頭說,「你還記得新兵事情?我以為你這些時日都要沉浸在溫柔鄉了」。
這明明就是吃醋啊。葉弘無奈嘆息一聲。自從他和小林夕真正過上夫妻生活,便一直都在擔心她和翠兒感情是否還會像之前那樣。
「你安心吧一切都進展如常,那些流民經過對安邑縣理論學習,他們大都能夠忠誠于安邑縣」
葉弘點了點頭說,「要盡快安置他們子女入學堂,只有進入學堂後,他們才會真正收心」
「這個早了一點吧他們大都不到入學年紀啊」林夕辯駁道。
「不礙事的,可以學前班開始啟蒙」葉弘很迫切要組建出新軍。
因為他實在壓制不住內心想要為安邑縣復仇念頭。
況且巴蜀之地形勢也不容樂觀,一旦被兵亂波及,安邑縣可經受不起再一次災難了。
「只是他們對于學習槍械知識十分抵觸」林夕又補充一句。
眼下除了兵牙子,很難在有人可以熟練掌握火器使用了。
葉弘嘆氣一聲,之後起身,「放棄教授他們火器吧,我要他們成為新騎兵你來傳授他們馬術」
「你想回邊陲嗎?」小林夕也昂起頭,眨動烏黑眸子盯著葉弘問。
「那些人不能白死,他們必須付出代價」這就是葉弘得知安邑縣慘劇之後,內心做出抉擇。
或許是听到葉弘和林夕對話,翠兒忽得止住哭聲,緩緩起身,走到葉弘面前。
從懷中模出一個信封說,「這是吳先生給你的信,他臨行前叮囑過我,一定要你冷靜,不要現在復仇他說,要等待時機休養生息」。
葉弘微微蹙眉,把信箋打開,看了一遍,最後長吁一口氣。
「吳先生要我們現在巴蜀之地立足根基,有他們來吸引三方勢力注意力,等咱們擁有足夠勢力再回中原之地」
「吳先生說的沒錯,眼下西鮮卑以及羌人,朝堂形成三方割據,若你出現,吳先生說,他們會立刻重新聯手,到時不僅是弘農郡不保,就連巴蜀之地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對于吳先生分析,葉弘也很贊同。
無奈面對著如此血海深仇,葉弘是一刻也不能忍受。
于是他稍微沉思一下,便轉向身後護衛說,「讓黑子過來」。
不一會兒黑子走入院子。
葉弘把他拉倒角落,小聲吩咐一些事情。
之後黑子便走了出去。
臨行前,他還塞給翠兒一個包裹說,「這是我們調查出夫人案子細節,大人說,你若想看就看,不想看,我們會為夫人去做的」。
翠兒低頭看著手里包裹,內心莫名起伏不定。
她很清楚,只要包裹一打開,立刻便會打破她現在平靜生活。
在弘農郡,吳先生也為她做過很多分析。
使得翠兒明白自己父母當年攪入什麼樣朝堂風
波中去。
若是沒有經歷安邑縣之變前,她會毫不猶豫打開包裹。
但這一次她沒有打開,而是將它丟給葉弘說,「我一切都听夫君的」。
葉弘終于一顆懸著心落地了。他拿著包裹揣入懷中,然後走到翠兒身側說,「翠兒,有些事忘記吧,放心,你夫君絕不會讓那些人逍遙法外的」。
翠兒沖他點了點頭。
之後便重新和葉家老娘返回屋內開始暢聊。
葉弘則是拿出一個令牌放在林夕手上說,「從流民中招一批異族人,讓他們去草原,找到拓跋部,我要他們去攻打西鮮卑」
三方勢力平衡!
老子就要打破你們平衡。
大草原。
眼下正是三國爭雄時代。
其中一支勢力便是剛剛奪回鐵弗部劉淵父子。
另外一支就是趁著鐵弗部衰落間歇崛起來一股新馬匪。
他們擁有無比神秘火器,竟然連鐵弗部騎兵都在他們面前受挫過。
最後一股勢力便是拓跋耶律。
此人不愧為勇猛無敵將領,短短七年間。
便已經統一北鮮卑。
還餐食很多西鮮卑底盤。
此時他擁有戰力已經不在鐵弗部之下。
若不是他並沒有太大野心,恐怕早就趁著鐵弗部內亂時代,一統整個草原了。
一騎黑騎直沖向拓跋部中帳。
看到這樣裝扮,拓跋騎兵幾乎不會阻撓他們。
當那黑騎來到中帳前,便縱身下馬,一個箭步沖入軍帳內。
此時拓跋耶律正在擦拭著自己那把心愛馬刀。
看到來人,立刻朗聲一笑,「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對于黑衣甲冑男子熟悉,讓他不在乎什麼禮節。
來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清秀面龐,然後一揮手,把丟盔丟給身側護衛說,「耶律兄,你道是做得住,別人都瓜分地盤打得火熱,你還在這里悠閑的擦拭馬刀?」
耶律抿唇一笑,「盧兄,他們喜歡爭,就讓他們去爭好了,咱們兄弟地盤已經足夠大了」。
盧聰眨了眨眼眸,狐疑掃視著耶律道,「別告訴我,你就只想做拓跋鮮卑王,而不是整個大草原?」
耶律依舊在自顧自擦拭著刀鋒說,「其實若不是為了你們安邑縣這個鮮卑王,我也不想要」
盧聰喝了一口馬女乃酒,差一點噴出。
「耶律兄,你這虛偽了,別忘記,咱們是兄弟,不是外人」。
耶律也拿起馬女乃酒飲下,「咱們就是兄弟」
二人對飲幾口之後。
耶律便把馬刀插在對面桌幾上。
然後起身踱步走到帳子中央,掐著腰板說,「碩大草原容納下我們,也自然可以容下其他人,我不想因為自己貪念便造成那麼多草原人無家可歸」
「呃?這不像是你耶律說出的話啊」盧聰一臉詫異表情盯著拓跋耶律。
「那麼我應該說什麼?」拓跋耶律饒有興致眼神注視著盧聰。
「耶律你直說吧,你究竟要做什麼?」盧聰實在受不了他今日這樣陰陽怪氣的。
耶律爽朗仰天大笑一聲,「看來還是你比較了解我這個兄弟啊」。
盧聰一聲。
耶律便指了指桌幾後面地圖說,「你自己看吧」
隨著耶律所指,盧聰走到那張羊皮地圖前。
這張地圖還是盧聰親手給耶律畫出來的。
因此對它極為熟悉。
當他看清羊皮地圖上標注之後,盧聰驚愕睜大眼楮轉向耶律說,「你要南下?」。
耶律淡然一笑,「北方越來越冷了,若不趁著今夏去南方,這里大多數族人都無法熬過這個冬日」。
「
你打算去哪里?」盧聰按捺一下心情說。
「去安邑縣」耶律回答很干脆。
「你這是什麼意思?」盧聰表情激動地盯著耶律。
「你放心我們不是敵人,是兄弟我們不會和安邑縣作戰啊」耶律急忙辯解說。
「不和安邑縣作戰?你騙鬼嗎?你們這多人去了安邑縣,吃飯怎麼辦?糧食從哪里來?就算你能安分守己,但你屬下呢?他們可都是真正馬賊」
盧聰歇斯底里吼叫起來。
「盧聰我的兄弟你先別激動我這不是找你商量嗎」耶律急忙安撫他說。
「甭商量,我不同意」盧聰怒叱一聲。
耶律頓時僵化在當場。
眼下二人之間火藥味十足,只要誰再多說一句。
很可能便立刻開打。
中帳內陷入短暫沉寂。
也就在此時。
一個拓跋族騎兵沖到帳子前稟道,「南面來人了,他要見族長」。
南面來人?
耶律和盧聰幾乎齊齊一怔。
對于盧聰來說,已經整整兩年沒有接收到來自安邑縣消息了。
盧聰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遺忘在大草原了。
若不是來時信念支撐著他,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因此盧聰迫切想要知道安邑縣來的是誰,以及安邑縣最近狀況如何。
至于耶律也是同樣心境。
畢竟他眼下也算是一半安邑縣人了。
當二人走出迫不及待走出營帳,便見到一個小隊十幾個身著安邑縣新兵服飾兵牙子從馬背上躍下來。
這幾個兵牙子面孔很新,盧聰並未見過他們。
不過那種特制安邑縣軍餃卻十分真實。
「是你們的人嗎」耶律也在狐疑。
盧聰點了點頭,「都是新人,但軍餃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