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城主……」幾個學生們，被護在最後面，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這一幕。
雖然他們的心里早就已經做好了流血和流淚的準備，可是自從遇到蘇凡之後，身邊的一切好像都能迎刃而解。
哪怕再艱辛，最後的結果也絕對能夠如願。
從未發生過這種身邊之人不得不死去的慘案。
人是很容易就被培養出惰性的。
湯金扈靈寒他們，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接受不了穆嫣然要死在這血腥又狼藉的上古戰場之上，一個個都看愣了，仿佛呆滯。
——尤其是這送葬竟然要蘇凡親手完成。
這是自相殘殺呀！
蘇凡閉了閉眼楮，如果他不是這方世界以外的人，或許現在也會和城主他們一樣，無法下手，內心深深的充滿各種復雜的情緒。
可他和穆嫣然接觸的時間不多，而且蘇凡的心里有著絕對清晰，而又理智的目標。
這里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影響他的判斷，僅僅只是沉默了一瞬間，算作為穆嫣然失去了自我的哀嘆，蘇凡就睜開了眼楮。
他再度拿起了手中的劍。
原本他手中的劍已經齊根斷掉了，只剩下一個劍柄，這柄劍，是他剛才隨手撿的。
一把人族的劍，已經有些髒污了，不知道是屬于誰的。
但最少是屬于人族的。
穆嫣然失去了語言的功能，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任何感情，淡漠眼眸中倒映著蘇凡的身影，她像是一只毫無感情，只有理智的異獸，眼楮里只看得見殺戮。
她撲了上去。
這次，蘇凡的劍很溫柔。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讓人感覺膽寒的氣勢，只有仿佛是春雨潤物細無聲一樣輕輕拂面的劍光，在穆嫣然的眉心穿過。
沒有一滴血。
也沒有塵土飛揚。
蘇凡停在了穆嫣然的身邊，他丟掉了手里的劍，伸出胳膊接住軟軟倒下的穆嫣然的身影，攬住了穆嫣然的身體。
她的眼楮睜的大大的，看著上古戰場干涸的土地，蘇凡把她翻了一個面，月兌下自己的外衣，放在地上，將穆嫣然平放在上面。
她的眼眸里面逐漸的散去了光彩，蘇凡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蓋住了穆嫣然的眼皮。
「嗚嗚……」
不知道是誰，率先哭了出來。
人群中的情緒低迷，但是對魔族的殺意卻越來越高漲。
「殺魔！」有人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並且一把推開架著自己脖子的人的刀。
那人愣愣的，沒有反抗，眼楮看過去，只看見了一雙猩紅的眼眸，里面蘊含著悲傷和無奈，「手里的劍不應該對著自己人！」
「好好想想你們學武的初心吧！」
「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就算是拼著和你一敗兩傷，我也要殺魔。」也有人發出了同樣的呼喊聲，和架著自己的人發生激烈沖突。
場面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
但是倒向的方向卻是人族。
扈靈寒緊咬著牙關，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在白夜的護送下，他們幾個學生走到了蘇凡的身邊。
扈靈寒咬牙切齒的說︰「老師，輪得到我們上場了嗎？」
她為了穆嫣然的死，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並且心里的怒氣不斷的積攢，已經達到了頂峰。
扈靈寒緊緊的握著手里的劍，恨不得吃下什麼神奇的丹藥，或者天靈地寶，讓自己的實力瞬間飆升到武帝，然後沖出去把這些該死的魔族臭蟲殺干淨！
讓他們為副城主陪葬。
可她也知道自己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有天賦的少女，一身修為，靠著天靈地寶和金錢堆上來，雖然有各種戰斗打基礎，但絕對沒有那麼神奇的天賦。
所以扈靈寒心里憋著一口氣。
其他人也看著蘇凡靜默不語的站在穆嫣然的身邊，一句話也沒說，紛紛上前請求。
湯金雖然沒有掉眼淚，但是也紅了眼眶，「我們也想要上陣殺敵，現如今魔王已經死了，我們雖然沒有太多的能力，也想在魔戰場上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百里升懇切的垂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求老師準許，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待在一邊看下去了，否則我們的良心都難安。」
就連葉友珊，雖然眼楮里依舊帶著害怕和退縮，但也站在了蘇凡的面前。
她的心地倒是沒有壞的過分。
蘇凡一直靜默不語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才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看向自己面前站著的幾個半大孩子。
他笑了笑，開口告訴他們幾個自己的打算，但是也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場。
「放心好了，我本也沒打算繼續拘禁你們的腳步，去吧，記得游離在魔戰場的外側，但凡你們所見到的魔族，盡數誅殺，不用留情。」
「除非是生死關頭，我絕不會救你們。」
雖然穆嫣然的死在他的預料之外，但是計劃中該進行的事情絕對不可以拖延。
王子毅狠狠的點頭，他的手腕上還和百里城綁在一起呢，生怕一個看不住他就走丟，雖然現在走丟離開這里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但是沒有一個學生忘記蘇凡想讓他們磨練自己的心思。
「老師放心，我們始終都記得你說的話。」一群學生承諾。
他們的目光堅定，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成長。
蘇凡忽然想起來了，第一次見到他們幾個的樣子。
葉友珊的小家子氣，貪婪，宋俊茂的嫉恨，湯金的畏畏縮縮和惜命，扈靈寒的驕傲不滿大小姐……
雖然現在他們幾個骨子里，還是帶著自己特有的性格脾氣，也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點，但確實成長了很多，最少在面對戰斗的時候，不會像當時面對永夜森林里鋪天蓋地的異獸一般，只想著如何逃跑了。
「兄弟們，一起上。」風天逸握緊了自己手里的劍，呼喚了一聲。
「好，今日我們非要跟魔族拼個你死我活才行。」
他們隨著白夜開路，月兌離現在的中心，朝著邊緣撲了上去，帶著奮勇的激昂。
而蘇凡，則一人站在了穆嫣然的尸體前，看著四周逐漸圍攏上來的魔族，沉下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