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兒輕輕撫了撫紅酥手，眼里的淚流斷，只剩干涸，幽幽的坐在了床榻的一角。
「父皇，你就安心在這里躺著吧，我要你親眼看著我，在你最愛的位置上，享受著你曾經的一切！」
床榻上的人又「嗚嗚嗚」幾聲，渾身憋得青筋暴起，卻也終于是沒能發出什麼聲音。
是夜，寂寥無聲，掩藏著所有的罪惡與瘋狂，在幽暗的深處死死的醞釀著動機。
姜府，姜清平喝了不少，一睜眼，便已經到了黃昏十分，外面已經隱約黑了下來。
思量起趙思兒的狀況，姜清平動身便要往皇宮中去。
卻是剛出門，便被府中的家丁攔了下來。
「少爺，您不能出去！」
心中本就窩著事，如今又被這般攔了下來，姜清平滿心都是火氣。
眼神凜冽的瞥著旁邊的人，「你這是在做什麼？以下犯上！簡直放肆！」
姜清平一向都是清心寡欲，溫潤無比，平常鮮少見到他這般動怒的模樣，只是，就算如此，那管家仍舊不敢退步半步。
「少爺，少夫人吩咐過，不允許您踏出府門半步。」
如此兩遭，倒是將姜清平少有的暴戾盡數激了出來。
他渾身的怒意根本壓不住，「少夫人？呵呵！李管家，你可知這是誰的府邸，這府中也應當是該听誰的！」
不過就一晚，自己府里的下人，還想造反不成。
「少爺，少夫人交代過，不能讓您去皇宮，否則就是讓您白白送死！」
「你放肆！」
姜清平被這話氣的不輕，整個人的氣壓又低了幾分。
面前，管家見狀，再也不敢言語，慢慢的低下了頭顱，卻依舊不肯讓開半步。
執拗的模樣，簡直要將姜清平氣出內傷，末了，也未跟面前的人多做計較，甩了袖子便回到了屋里。
門口，凌霜邁著步子，緩緩走了進去，面上滿是遲疑。
姜清平瞥見她，卻是半句話也不想說，徑直扭過了頭去。
「我知曉你現在心中窩火，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若你前去，定會被趙思兒連累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你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不為了我著想，也得為了還在豐潤縣的你爹著想吧！」
這體貼的一句話，結結實實的讓姜清平笑出了聲。
爹？她居然還敢在這里提他爹！簡直可笑至極，猖狂至極！
姜清平狂笑起來，像是發了瘋、失了心智一般，眼眸猩紅一片，滲人無比。
心底的痛意和著瘋狂一席之間，傾瀉而來，讓人根本就擋不住。
嘴角勾著肆意的弧度，「哼，凌霜，你還敢在這里跟我提我爹，他不是已經被你害的葬身亂葬崗了，死後都不得安寧之處，你怎麼還敢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一頓嘶吼，話中帶血，凌霜整個人早已經愣怔在了原地。
從脊背竄上去的顫抖根本壓不住，眼眸中早已經驚恐萬分，「清，清平哥哥，你，你說什麼？」
面前的人似乎已經害怕至極，清亮的眸子里晃著清澈的淚滴，卻激不起姜清平半點兒的心疼，只竄上來一種隱約帶著刺痛的極致快感。
「哼，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呢，我爹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和那個王奕修不應當是最清楚的嗎？現在又在這里裝什麼！」
五雷轟頂一般的震驚，凌霜幾乎站不住身子。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報復的快感似毒蛇一般纏住姜清平的心智，將他的理智盡數吞沒。
「我怎麼知道的，當然是我最親近的兄弟告訴我的，他告訴我，
是你故意設計當初要我劫走蘇曉，我還說呢，你怎麼會這麼大方，原來都是計謀，之後，你便守不住寂寞，跟王奕修廝混在一起，最終怕他厭棄你，你才來了這里！」
姜清平整個心髒都在往外噴火，既壓抑又瘋狂，這件事情在他心底已經埋了太久，太久，近乎快要將他逼瘋了。
「我告訴你凌霜，我從跟你在一起的一開始我就知道了，我就是為了報復你，你害死了我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狠厲的話語砸出，跟姜清平的清冷潤雅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凌霜一時分不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所以，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曉了一切。你，你只是為了你父親，才，才假裝跟我在一起的！」
「不錯！」，姜清平的頭腦中如今除了仇恨，也已經什麼都不剩下。
「我就是為了折磨你，讓你難受，不然你以為，我姜清平堂堂一個新晉狀元，為何會對一個無名無分的妾侍這般上心！」
一瞬間，凌霜的心如墜冰窟。
是了，他說的句句在理，他本來就不喜愛她，怎麼會來了京城，忽的對她起意，一切的一切從一開始就都是陰謀，從頭到尾就只有她一個人當真。
似是不敢相信，凌霜的眼楮緊緊的盯著面前的人，眼淚似是珠子一般，不間斷的掉落，「所以，曾經你與我的那些時光都是假的嗎？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為妻也都是假的嗎？」
凌霜知曉自己理虧，可是她就是難以壓制心口的這口氣。
「都是假的！」，姜清平驀地起身，將面前的桌子一腳踹開，桌上的硯台文墨霎時間撒了一地。
「我從未與你在一起過！你也休想做什麼痴心妄想的夢，哼，我告訴你，與公主成親也是我的主意，皇上問我時，我說自己並未有妻！皇上這才下旨將趙思兒賜給我！」
昔日的情分在今日全都崩塌，如同站在高山之巔，親身感受土崩瓦解，墜落深淵的絕望。
原來，原來自己才是最終的笑話，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一直都是！
凌霜嘴唇都在哆嗦，縴細的手早已經不受控制，早已經說不出話來。
姜清平心中也是一頓一頓的難受，卻還是硬生生憋出話，來刺激面前的人，「哼，所以，凌霜，你最好是認清自己的身份，別在來我的府上，沒規沒矩的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