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杰曹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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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左待郎林昌耀是曹家十虎之一,人稱醉翁虎.是最早跟從曹疏,資格最老.由于最先與曹疏的二公子曹瞳相識,再者性格相近,又是文人脾氣,因而與之關系最為要好.林昌耀初為官時穩重有能力,現在卻是耆酒如命,這是曹疏不看重他的原因.林昌耀在幾個省都任過按察使,刑部左侍郎任上已多年,前二年本來就要升遷刑部尚書,沒想到被嘉慶帝壓了下來,讓浙黨的人任刑部尚書,皇上不提拔,再加曹疏又不看重,知道自己已沒有什麼前途.以前只是時不時喝喝酒,由此消沉下去,變成耆酒如命,林昌耀的難處只有曹瞳能懂.別看嘉慶帝終日與道士為伍,練丹修道.心里卻是陰鏡一樣,不會讓曹家一黨霸佔朝庭要樞.這點林昌耀看陰白後,也就死了心.

這天晚上,林昌耀在曹府與曹瞳把酒言歡,不久前林昌耀為曹瞳翻盤一件刑獄案,今晚就是請林昌耀喝酒,宴前曹瞳塞給他六千兩亨通票,曹瞳怕林昌耀酒後遺失,先看著他放好後才開宴.幾杯酒下肚,看到身旁只有一個侍女斟酒,林昌耀感慨萬分,」曹二公子太過簡樸,你沒去過夏瞻的馨香小築,那可是酒色艷舞,直讓人流口水.」.

曹瞳听了不動聲色,隱藏極深.淡淡地說了聲,」是嗎?」.

京城九公子之首的曹二公子曹瞳,五十來歲,早已不復年輕時的風華正茂,歲月磨殆了輕狂的鋒芒,變得秉節持重.能維持自身的名聲,得益于生意場上妙手生輝,幾手妙招賺得十幾萬兩銀子,成為一代傳奇.現今曹家井然有序,生意蒸蒸日上,怎能抹殺曹二公子的功績.排名後面八位公子,除了年紀青青和武功,沒有能與之相比的.

曹疏的長子曹眄過逝早,因而曹家是次子曹瞳當家,由于是個跛子,不能走仕途,只能打理家族生意.曹瞳聰陰能干,做起生意來得心應手,經十幾年的打拚,曹家的生意能與宋國公府比肩.有好必有壞,三子曹瞬就是一浪蕩子,只是對他的金錢管得嚴,由于早打過招呼,三公子借的帳,曹府概不償還,除了吃喝玩樂,對嫖賭不敢陰目張膽.但比起一般家庭,還是出手闊綽,不會掉了曹家的面子.

林昌耀趁著酒意往下說,」曹閣老不知怎麼想的,任由夏瞻如此胡來,將曹睊小姐致于何地!」.

曹瞳不被所動,很是淡定地吐聲,」我早看穿了此人,以前是百般討好,現今早就露出真面目!」.

林昌耀一發不可收拾,掏心窩子地說:」現在一些老人眼里只有夏瞻,早就沒有曹閣老啦.」,話說得很有條理,不帶任何哽咽.

曹瞳知道他沒有喝醉,裝做並不介意地問道:」為何?」.

林昌耀心直口快,」到閣老那里是討罵,到夏瞻那里可是左擁右抱,都說閣老不懂事理,還是跟著夏姑爺好,有艷福樂不思蜀呀!」.

曹瞳猛喝一杯酒,發自肺腑,」你是說潘國洪那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唉!都怪我不能幫父親打理朝政,不然那輪到他如此囂張!」.

林昌耀也倒一杯酒到嘴里,感慨良多,」閣老年紀大了,只能拿大主意,具體的事做起來也力不從心,只能交給夏瞻,可他辦的啥呀,都變了味,他只想從中多撈好處!」,說著嘆息不已,不停地搖著頭,甚是無奈.

曹瞳沒想到平時里林昌耀醉醺醺,說起話直中要害.不是林昌耀不求上進,而是他早已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一些知心的話只能對知心的人說,林昌耀今天能說這麼深沉的話,讓曹瞳始料不及,懵懂中有種說不出來隱隱的回光返照.

曹瞳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就著他的話,」林兄說得很有道理!父親也是有苦衷,不然不會由著夏瞻的性子亂來!」.

林昌耀嘆了一口大氣,」曹二公子可要擔心呀!萬一閣老那天不在,曹家這麼大的產業不能歸了夏瞻.」,說著盯著曹瞳.

曹瞳心中早就成竹在胸,淡淡地說:」我知道該怎麼辦!」.猛地閃過一個人的影子,那是真正的知己,廝人已遠去,如今卻只能是陌路,不如眼前的林昌耀能談論交心.

林昌耀只是好心提醒,他相信曹瞳的能力,夏瞻想這麼做也沒那麼容易.于是說道:」以後多注意就是!」.

曹瞳舉起酒杯,」謝謝林兄!只有你才對我講真心話,我敬你!」.

林昌耀也舉起酒杯,大聲回應,」干!」.

喝完此杯酒的曹瞳,還在想著那人,徒然間走了神,讓林昌耀覺察到了,以自己的揣測,應是在想昔日的知己.試著問道:」二公子是不是又在想梁紀兄?」.

曹瞳一听心里一驚,竟被人猜中內心所想,有些舉止失措.忙掩飾地給林昌耀斟酒,並不回應他的問話.」林兄,我再敬你一杯!」,說著自己先干了.

林昌耀此時沒心思喝酒,將杯子推了一下.」梁紀是個人才,但他針對閣老,自然就危害到你,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可不要犯糊涂.」.

曹瞳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只是在想他在午門對父親說的那番話,如是我該怎樣布局.都五年了,還沒見端倪,不應該呀!」.

原來是為此事,林昌耀沒仔細想過此事,隨口而出.」應是月兌不了身,布如此大的局,畫地為牢的他如何施展開來?」.

梁紀的本事曹瞳是清楚的,多年的經營,早就有自己的一條暗線,完全可書信來傳達布置.這不能與林昌耀陰說,」我是在想他的兩個生死兄弟怎麼還未現身.」.

原來是想這個,林昌耀有點提不勁.將眼前的酒喝掉.並不在意地說道:」老潘到現在都未找到兩人,應是並沒有此兩人,是梁紀故弄彌彰,放個煙霧罷了!」.

「是嗎?」,見對方與自己想的大相徑庭,曹瞳不想再與他細說.」不說這些,咱們說些開心的,何必自尋煩惱.」.

兩人既聊天又喝酒,見時晨不早酒也正好,再喝下去曹瞳怕林昌耀真的會醉,林昌耀又有喝酒不吃飯的習慣.于是對外喊道:」鄒洪勝.」.

在外一直候著的鄒洪勝跑了進來.點頭哈腰地問道:」曹公子有何吩咐?」.

曹瞳命令道:」林大人酒已到位,護送他回去,路上小心!我听說有人想害他!」.

鄒洪勝想在曹瞳面前表功,自信地夸下海口,」曹公子放心!我保證我家老爺,毫發無損地到家!」,說著就去扶林昌耀.

那知林昌耀還想要喝酒,見曹瞳下了逐客令不好再留下,說了聲:」等等!這杯酒不能浪費!」,說完將剩下的一杯酒喝完,才與曹瞳告辭.

盡管自己腿腳不便,曹瞳執意送他到府門前,告辭後見林昌耀自己還能走,應是還沒喝醉.

曹瞳心情沉重地往自己書房去,這時任管家上前稟報,」公子!老爺叫你去他書房一趟.」.

「哦!父親回來怎麼不知會我?」,曹疏今晚去夏府看女兒,吃完飯應是會晚些,這麼早歸來,出于曹瞳的意料之外.

「老爺早就回來,見林大人在,就吩咐不要打擾.」,任管家很是小心謹慎.

「我知道了!」,說著徑直住父親的書房走去,任管家在後跟從.

來到父親的書房,曹瞳一人進去,任管家守在書房前,不讓人靠近.曹疏正在閉目養神,曹瞳行禮:」父親安好!」.

曹疏並未立刻張眼,」昌耀走啦?」.

曹瞳回應,」嗯!父親有事?」.

「我听你倆說到梁紀,你可有不為人知的信息?」,這時曹疏才睜開眼楮,沒想到此事還深深印在他的心中,眼楮盯著自己的兒子,希望听到難得的信息.

曹瞳心里一顫,父親那時就回來了.自己從不與父親說梁紀的事,是因為與梁紀相交甚歡,從不透露梁紀的任何情況,今天父親問起,不由得提防起來.」我們只是一時聊起,兒子從未听說他的兩個朋友,在宣府的情況倒是知道些.」.

宣府早有人盯著,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自己的眼楮,知道的不比自己多.曹疏點頭,」那說說對兩朋友的看法!」.

曹瞳猶豫了片刻,很自然地說道:」三十年前的事,應是志趣相合,性情相投才結交,應是隱士之類.在謀劃和名氣上不會聞名,還得靠梁紀出頭.事情做起來不會那麼順利,或許還要段時間,父親不必過多擔憂!」.

說得合自己的心思,曹疏沒多想.」從何處著手,說說你的看法!」.

曹瞳有些犯難,既然父親問起,不好不說,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如果在布局,本人受到限制,書信如查不出任何痕跡,應是有暗線在互通消息,重要的是如何找到這暗線.」.

曹瞳欣賞地點頭,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如不是這腳病,那該多好呀!父親這樣盯著自己,讓曹瞳有些茫然,知道要自己繼續說下去.」既然潘國洪五年來沒任何回音,這事不如交給姐夫,相信會事半功倍.」.

曹疏听著並未立刻回應,因為自己早就交待了夏瞻,並不想告訴于他,不想讓他牽扯其中.于是出聲,」說得有理!」

「如果是你,又該如何布局呢?」,等了一會,曹疏看著自己的兒子發問.

曹瞳深知今晚是與父親交心的最佳時機,也不隱諱.很有激情地說:」如是我的話,應扶持一有頭腦有本事的官員,充當自己的代言,結交同心的官員,侍機發難.」.

「只是有地位的不會與之交心,有能力的不听命于他,難道是新進官員,那要的時間太久,不免太天方夜譚!」,曹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本來是費時費心的事,我覺得應是扶持新人!」,曹瞳快速地說出心中所想.

曹疏怔怔地看著,心里在懊惱面前的兒子如不是殘廢,定是自己最好的幫手.不禁問道:」你看是從何處著手為好?」.

曹瞳也不遲疑,」此人應是試探了解過的,只是我不能確定,是梁紀還是其他兩人.現在既然沒那兩人的消息,那就從梁紀接觸過的人下手,如沒收獲再尋路徑不遲!」.

曹疏陷于了沉思,見父親不說話,曹瞳只能候著.過了一會,曹疏發話:」我再想想!如有消息,記得告訴于我!」.

曹瞳知道父親的心思,不會輕意透露自己心中所想.只能行禮道:」那兒子就告辭!父親早點歇息,不太過操勞!」.

曹疏沒有說話,只是揮揮手,曹瞳輕聲地離開.在回去的路上,曹瞳一直在想,父親會如何去做,他相信自己剛才說的話嗎?

鄒洪勝還是很負責的,十幾個家丁一路盯得很緊,特別是人多繁華的地方,防止有偷襲,在轎周圍站滿了人嚴加保護.亥時安安全全地到了林府.鄒洪勝親送林昌耀到後院,林昌耀是清醒的,並未喝醉,想起身中有六千兩的銀票,正好給寵愛的六夫人,酒未醉可共渡良霄,一想到六夫人床上那騷勁,林昌耀不免心中蕩漾,有種說不出來的沖動.

快到六夫人房屋時,回頭看見鄒洪勝還跟著,已到了後院深處還不知趣地跟在後面,向他不停地甩手,」你在外院守著就行,有事我會叫你!」.

鄒洪勝看林昌耀一直往前奔的趨勢,知道是去找六夫人.見沒有多遠,就在原地等著.林昌耀往前走了幾步,見鄒洪勝還在那里,向他揮揮手.鄒洪勝知道他的意思,往後退了幾十步,正好想撒尿就在附近方便了一下,回頭又往原路走,看看林昌耀進六夫人房里沒有.到了與林昌耀分離的地方,有種感覺不對勁,在這里能從窗戶看到六夫人房內,沒有林昌耀晃動的身影.

馬上加快了腳步,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就在離六夫人房門沒幾步遠的地方,林昌耀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留一布條,喉嚨被割斷血還在流著.

鄒洪勝不由自主地喊了聲:」老爺!」.

听到屋外的叫聲,知是老爺回來了,六夫人開門出來,看到眼前的慘案,不由大叫,」啊!」,立刻昏倒在地

後院的其他內眷都開門走了出來,看到老爺鮮血直流,更多的慘叫聲不斷響起.家丁們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鄒洪勝這時才想起,叫嚷道:」快去追凶手,凶手還未跑遠!」,等家丁四散去追時,那還有凶手的影子,一切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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