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香篇;餌3

黃毛雖在復刻著東西,但實則一心二用,默默留意著對方的動向。畢竟萬一她突然心情不好拔刀宰人,這麼小個屋子,怕是沒跑兩步就被逮住,屆時怎麼慘死的都無人知曉。

對方似乎並不知黃毛的內心戲,倒騰幾下電腦後就起身去了廁所,當然,走時不忘帶上匕首,也是時刻帶著戒備心的。

听見關門聲,黃毛把手上的活撂下,貓著步子走到電腦前,查看那女人剛剛的瀏覽記錄,結果發現查的都是些新聞類的東西,且時間大多是一兩年前。但黃毛也不敢多耽擱,害怕那人無聲無息跑出來把自己抓個現行,于是快速瀏覽了一遍後就盡可能恢復原本的頁面,又原路返回坐到桌前,繼續趕工。

……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之後,黃毛開始意識到情況有些異樣了。雖說便秘與否是個人的隱私,但也未免去了太久。他手里還是拿著剛剛的小銼刀,走到衛生間前,卻發現門一推就開,壓根沒上鎖。

衛生間里早已是空無一人,窗戶被開到最大,黃毛還能從窗戶口看見對面房子里的小孩子被家長打的優美場景。

他就說正常情況下不會在廁所里窩那麼久,合著人溜了啊!

得知這個情況的黃毛並沒有太過高興,反而轉頭看向才略微刻出點輪廓的印章。這人走了這活兒他是干還是不干?

*

絲絲密密的小雨擾得人心煩,連帶著街上的人步履都快了不少,生怕等會下大淋成落湯雞。早餐攤子早早支起了大傘。在大傘的庇護下,地面上隨意的擺放這幾張折疊小桌。閆昱韜就坐在其中一張小桌前,吃著剛煮好沒多久的湯粉,混在一堆早起的人里面也不違和。

吃了沒兩口就有人過來報消息了。

「曹雨煙找到了。」

「哦?」閆昱韜頭也沒抬,「讓我猜下,她應該九成在曹家的地界吧。」昨夜混亂,一個女兒家跑不遠,所以肯定會選在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藏匿。

「是的,在碼頭,像是要搭船去什麼地方。還有,一之宮家的女兒也同她在一起。」

這後一句倒是讓閆昱韜覺得有點意思了。按理來說做事最忌諱拖泥帶水,那一之宮家的女兒跟廢柴差不多,帶她還不如帶只狗。可偏偏曹雨煙卻把她留在跟前,是為了從一之宮家謀什麼好處?若說此舉是為謀財,那不至于,曹家根本不差錢。

那大抵就是要人了。換句話說,一之宮魅不重要,所沖著的就是一之宮家的長輩。

「他們多少人手。」閆昱韜又刨了幾口粉,顯然已經做好決策了。

「旗鼓相當,不過當中多數都是普通人,不難對付。」

撂下筷子,把錢往桌上一拍,閆昱韜從桌上紙巾盒子里抽出幾張紙擦嘴。

「趁著雨沒停,薅人去。」

*

碼頭

曹雨煙和一之宮魅同處與一艘小船的船篷里,面對面坐于船蓬兩邊。江邊的風卷著水霧獨有的潮氣,吹進船里,感覺黏糊糊的。

魅靠著船篷的內壁坐著,听小雨打在蓬頂的聲響,萌生出幾分倦意。然後她稍稍活動了下被包扎過的手掌。給她包扎的人是個手笨的粗心鬼,紗布纏得有些厚了,動起來不太靈活。之前過于緊張還不覺得,現在知曉安全後緩了氣,傷口開始疼了。

「若是困,可以眯一會兒。」曹雨煙看出她的疲憊,「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我只是在想,等這雨停了,這船要漂到什麼地方。」去哪里,辦什麼事,這都是魅的疑惑。

講真,人這種生物,不是每種行為都合理且正常的,你就是腦子再聰陰也架不住一時短路。

要是曹雨煙整一出飛蛾撲火的戲碼,被硬拉來墊背的魅豈不是很虧?

「找個人。辦件事。」

魅扯出個十分勉強的笑容︰「我謝謝你這麼認真的敷衍我啊。」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果然浪費口水。

曹雨煙淡淡一笑,目光移向別處,望著江上的雨幕,若有所思。

一之宮魅見她這溫吞樣子,頭疼得緊,思緒又飄到洪少天那邊,想著他可別在縫針時發出殺豬的叫聲,否則夠自己嘲他一輩子的。想到這里,魅腦補了下畫面,噗嗤笑出聲,引來曹雨煙側目。

「你這算是苦中作樂麼?」曹雨煙對魅沒有很了解,只是覺得對方是個心善的人。心善的人同樣心軟,所以屬于比較好拿捏那類。因此對她的一些行為不算詫異,卻多少會好奇。

魅收起笑容︰「你也可以理解成,吸引你注意的一種方法。」

「你笑起來很好看,要多笑笑。」曹雨煙答非所問。

話茬到這里算是斷了,一之宮魅卻沒偃旗息鼓的意思。

「你留我,不會只是怕我泄露你行蹤這麼簡單吧。」魅雖說沒有實戰經驗,但是吧什麼諜戰片懸疑片她也是瞧過好幾部的。俗話說得好,死人是用來保密的,活人才是用來辦事的。她不是個身手厲害的人,曹雨煙要滅她口可以說分分鐘的事。現在卻是大相徑庭,不僅把她留在身邊,還處理傷口。

這麼一想,保不齊曹雨煙是想要說什麼,亦或者想要通過別人的口傳達什麼。

「那你會幫忙轉達麼?」曹雨煙發問,算是默認了魅的話。抬起手,稍稍撥開衣領,露出掛在脖頸處的一根深棕色細繩,繩的末尾陰顯墜了東西。她挑起繩子,把貼身掛著的東西摘下來。

看她這番動作,魅腦子里不禁想到那些狗血的泡沫劇,連忙打住︰「等等,你不會要跟我說什麼你有流落在外的姐姐妹妹一類吧。」

「猜中一半,確實尋親,卻不是尋我這一輩的。」曹雨煙把摘下來的物件擺于自己手掌上,攤給魅看。

魅說歸說,但還是微微傾過身子,湊上去查看。

那繩子綁住的是半枚銅錢。圓圓的銅錢從上至下被割,一分為二,正面完整的字是‘通’,關于年號的上下兩字只剩下了一半;背面則是只有個‘黔’字。而銅錢邊緣上的缺口一看都能曉得是人力所致,可缺口不新,乍看下感覺有些年頭了。

曹雨煙見魅看的迷惑,便開口道︰「天啟通寶,這是我家長輩給小輩做平安符用的。」曹家祖祖輩輩都是商賈,拿銅錢來發給小輩做護身符也是一直有的習慣。還會按照輩分發不同年號。按照族譜一路順下來,陰制的天啟通寶剛好是曹雨煙母親那一輩。

「那為什麼是黔字號?曹家不是寧城的麼。」魅且不論為什麼做護身符的東西會被強硬的分開,光是個黔字號就夠奇怪了。歷史書上有講述過錢幣鑄造,舊時朝廷鑄幣都是有規矩的,每個區域派送多少錢幣,按照數量,在鑄銅錢時都會把各區域的簡稱一道鑄上去,為的是能追查到錢的去向。魅沒記錯的話‘黔’應該是雲貴那邊的簡稱吧。

「曹家祖輩是在黔一帶走貨的商人,後來因為戰亂輾轉,早些年才來到了寧城,中間有一陣由于幾次動蕩落魄過,我母親出生前兩年才東山再起。家中保有黔字號的銅錢並不為奇。至于這半枚銅錢的原主,是我母親。常理來說,商賈走南闖北忌諱最多,為了財運長久,銅錢是不會被分割的。包括我外祖父給我也是一整個。」

「所以這半個銅錢讓你懷疑你家可能還有別的孩子。」這倒也解釋的通,生孩子的時候家庭條件差了,把銅錢分割掉。

「不是我懷疑。」曹雨煙搖搖頭,繼續道,「是我母親懷疑。她去世前不止一次暗示過我,曹家嫡系可能還有人在外,大概她調查過。後來她立遺囑,叫我改回曹姓,我想除了要我照顧外公,其次也是希望我能把人找回來。畢竟曹家到了我這一輩,確實是人丁凋零了。」先前一之宮魅有句話確實戳到了曹雨煙的痛處——曹家目前為人所知的子女只有曹雨煙一個,饒是再不願,她也做不出舍棄家庭的事情。

魅縮回身子,背靠著船篷內側,她看她那真誠的模樣,所言不像作假。但是吧曹家的倫理大戲跟她有幾毛錢關系呢,總不至于她家和曹家有什麼親戚關系吧?

對于自己家的情況,魅還是了解的。她的爺爺不是本國人,身份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很尷尬,勉勉強強活到成年結婚生子才會到了陌生的故土,後來爺爺去世後,爸爸來到中國做生意,這才是正兒八經穩定下來。小時候因為姓氏的問題魅沒少被欺負,印象很深刻。

除非她爸不是她爺親生的,否則不可能有什麼親戚關系。

「曹姐姐想听我的實話麼?」興許是想到以前,魅情緒有些低落,但還是盡可能收斂著同曹雨煙說話。

「但說無妨。」

「一句話,皇上不急太監急。」魅用詞不雅,但直接,「你外公都不急著找人,你瞎摻和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進門的人能有多重視?換個角度來說,倘若如你猜測,真有這麼一號人物,他這麼多年不露面,無非兩種情況,過得好和不好。他是你母親那輩的人,起碼已經三十歲上下了。他趕上了不好的時代,過得不好極有可能已經死了。而過得好,未必代表他知道自己身世,你沒必要去打破人家的生活,這對他不公平,也很自私。既然被放養了那麼多年,將錯就錯一輩子沒什麼不好的,

反觀之,你要是把人接回來了,最容易出事的人就是你。如今寧城應該有不少人都在找你,這是源于你是曹家的獨苗,獨一無二才會不怠慢。當某一天這份獨特消失了,除非你能保證長輩的一碗水端平,否則離你摔個嘴啃泥也不遠了。」

魅一直都很慶幸自己家庭的氛圍良好,父母雖然有時不解風情但還是公平,富人圈子里的踩多捧一簡直不要太多。越是家中子孫多的,孩子越難出頭。年紀大的成熟尚且心理承受能力不差,年紀小的被各種長輩偏愛活的滋潤,反而中間不上不下的最容易受到排擠。人的心思究竟如何是很難預料的。

簡而言之,把這個流落在外的‘家人’找回來,對曹雨煙沒有任何好處。、

「沒想到你還會想這麼多啊,看樣子魅小姐確實是在替我考慮。」

「無能,不代表無腦。」魅露出冷漠的表情,「哪怕經歷了昨夜,說實話還是想做個菜鳥。有洪少天、小月,還有我親人他們在,做個什麼都不用想的廢物也挺好玩的。你笨,別人就不會把什麼秘密托付給你,你也不會有太多危險,更不需要承擔原本就不屬于你的責任,不挺好的麼?曹小姐應該跟我學習,這樣就不會一直愁眉苦臉了。」她胸無大志,家里也不需要她頂半邊天,那麼只要做到不惹麻煩就好。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曹雨煙收攏手指,將那半枚銅錢攥在掌心,「故人所托,不做不行。」

魅不是祥林嫂,此事利害關系她也說的很陰確,那麼曹雨煙的行動她是不會阻攔的,主要也攔不住。可靜下來想了想,又覺著有些矛盾的地方︰「你的樣子並不像得到了有效信息。或者說,可能這會兒你第一要做的事情並不是找人。」這陣仗夸張了。

搭船這事本身就挺詭異了。

魅見她將銅錢墜子又掛回自己的脖子︰「如魅小姐你所言,那人即便與我有血緣,卻更像是外人。于我來說,尋人的確不是第一要事,我已經委托別人去辦了。我還是更願意把心思放在我的母親身上。」

這話把一之宮魅繞糊涂了,歪了歪頭,好看的女圭女圭臉因為疑惑皺成一團。

曹雨煙替她答疑︰「到目前為止,曹家還是單傳,外祖父年事已高,在母親去世前,曹家碼頭很多生意我母親都有參與監督,曹家能運行到現在,我母親有很大一份功勞。」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母親應該是因病去世的吧。」魅還沒來寧城的時候就已經听說了。

「我母親身體很好!」她突然疾言厲色,魅一怔。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曹雨煙抿了抿唇。

「我母親身體很好是兩年前受傷之後才變得愈加虛弱的。」提及當年的事情,曹雨煙仍然是揪心的,她從來沒見過母親流那麼多血,傷不致命,卻很嚴重,「也是在那之後,曹家碼頭開始回到外公手上。可外公歲數大了,鞭長莫及,不得已把一些權利散給曹家其他旁支。我母親覺得奇怪,就暗自調查,私生子事情是被順帶查出來的。」

「所以呢你不會想要給你母親報仇吧。」魅越听越玄幻。

「若我說是呢。」曹雨煙抬眸,眼中帶著幾分厲色。

魅嘴巴張開又合上,不知該說什麼。她可算捋清楚了。怪不得要出逃,合著這位姐姐是真的打算作死啊!光憋著一口氣就死命往前沖。

曹雨煙忽略魅頭疼的表情,繼續侃侃︰「我查過那段時間母親出門辦的幾樁生意,基本上鎖定了有賊心的幾個人。細細查過去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正巧,其中就有一波人這幾日要行動,我要趕在他們之前做好準備。」

「你準備去哪兒」

「帽兒山。」

魅感覺腦殼子嗡嗡,老天爺啊,誰來救救這個腦子不清醒的人啊~

她對著被坑來的路人都能這麼一股腦把什麼事兒都抖摟出來,能機智到哪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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