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一大爺等幾個廠里的八級工就早早的聚在了一塊兒。也是今兒，一大爺月兌離了大部隊，早早的就來到了廠里。
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七級工考核八級的考核，需要用到他們這些人。再加上今年，八級的考核早早的放在了第一場的位置。所以更得用心。
就這樣，幾個平常在廠里不多見的大手子，齊聚在了一起。樂呵呵的聊著天。
其實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技術什麼的，已經不會有進步了。而且因為年齡等多方面的原因，技術已經算是在走下坡路了。
這里面最年輕的也就是一大爺了。一大爺還不到五十。也還算在巔峰期。不過也就這幾年的事了。雖然後來一大爺一直到了風波過去，那段時間到了年齡才退休。
到了這個地步，在廠里受人尊敬。不說前呼後擁的，這個詞有點不貼切。但是呢也絕對是伸伸手，就會有，有眼力見的人遞上水杯過來。
工資高，廠里連廠長都敬著。家里更是兒女雙全的，有的孫子都很大了。沒什麼追求的老頭子自然不知道有個詞叫︰‘人生追求’，要是知道，說不得還要夸自己一句︰人生圓滿。
所以，現在，他們更多的是在做一件令廠里和工人同志們，喜聞樂見的事兒︰提攜後輩，順便攀比後輩子弟。
畢竟人老了，總也需要追求一些名聲上的東西。提攜後輩，大家一直做的都挺好的。眼下就剩了，這後輩子弟了。
說起這個事兒來，一大爺以前就很吃虧。畢竟這後輩子弟，雖然徒弟的比拼，也算可以。但是他沒孩子啊。
只跟人家比較了徒弟，人家跟他比兒孫的時候，他就比不過了。
不過今兒幾個老頭子，說起這個事兒的時候，一大爺滿面紅光，雄赳赳、氣昂昂的，好像要做什麼大事兒一樣。
說來也巧，一大爺越起勁，這幾個老頭子聊的話題，就越不往這子孫輩的身上聊。真真是！這可讓一大爺給郁悶壞了。
剛開始他還看不出來，可是他引了兩次話題之後，也沒成功。哪怕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都看清了！
這幾個糟老頭子，今兒這是不打算跟他攀比一下子兒孫了。一大爺大約也知道理由。
不過這就更讓他挺胸抬頭了。
「我說，老幾位。這最近一段時間我也沒多了解了解。家里佷子都怎麼樣了？也好長時間沒听說他們的信兒了。」一大爺只是猶豫了片刻，就絕對不要臉了。
實在是這些人，以前沒少在他面前炫耀咯。這自己要是不找找場子，實在是對不起他們。其實本來他也不敢這麼囂張。
但是這全段時間，守良都叫他媳婦‘媽’了。前兩天，更是說要生一個男孩改性易。這什麼意思，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這是把他們倆當爹媽了。以前李守良被他當做徒弟炫耀。現在就是正大光明的當成‘兒子’炫耀。
幾個老頭子都含含湖湖的，其實是還是那樣。
一大爺看到這一幕也是想笑。自己還不了解。這老哥幾個的兒子前段時間都差不多才晉升了一級。
這麼短的時間再想著晉升一級，是不大可能了。畢竟李守良這樣的，一大爺干了這麼多年，也沒听說過。
一大爺倒是笑笑道︰「哎，都好就好啊。我這段時間也沒多聊一些。倒是我們家守良，今年才不到二十呢，就已經是六級工了。
而且這眼瞅著七級工的考核也難不住他的。哎，你們說說，我晉升這八級才多少年？這不一下子，就讓一個毛頭小子給超過去了。
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還是太浮躁了。等我回去得說說他，非得壓一壓他的等級才行。」
說實在的，要不是一大爺的笑容就沒有停過，這些人也就信了。
眼看著老哥幾個一直不說話，一大爺還是引起這其中一個老頭的不滿。
不過這人也不是起什麼爭執，就是有點氣不過。
「老易，怎麼著一招鮮吃遍天？守良這小子厲害是厲害，我們也知道。但是你這徒弟也拿他炫耀，這家里也拿他炫耀。是不是有點兒。」
一大爺這會兒也理直氣壯了，這要是半年前可沒法兒這麼理直氣壯。
「老哥哥，你是不知道。守良這孩子記我們兩口子的好，前段時間都叫我們家那口子‘媽’了。
這不過了年我們守良的年齡就到了嘛。這不久前還跟我們兩口子說呢。幫他相看著，好早點讓我們抱孫子。」
一大爺到底沒說出，李守良說多生幾個，挑一個男孩改姓易的事兒。畢竟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真要被有心人听去了，再有嫉妒的，破壞他們家的好事兒可就不行了。
這話听在幾個老頭子的耳朵里，卻是不同的意味了。畢竟這老易和他們也都是幾十年、十幾年的老伙計了。
彼此什麼情況大都了解。老易身後無子。這是一直他們能壓老易一頭的原因。你技術再好，成八級的年齡再年輕，這無子無後就是一條。
說一個簡單的道理，任何一個成功的人一定不乏別人的跟隨。但是你沒有子嗣。偌大的家業傳不下去，這位置就不穩當。
朱高熾有了朱瞻基，是朱棣選擇他的一個重要原因。
明武宗朱厚照死後無嗣，由其堂弟朱厚熜繼承皇位。江山易手。
以前，他們也有所耳聞。李守良是老易的關弟子。平常也孝順。不過沒這麼說過。老易也沒當面表達過這個態度。
現在老易敢這麼當面說出來，那肯定是得了當事人的意思。不然要是傳開了，就不怕被當事人拆穿嘛。
想到這里，都沒了爭鋒的心思。都為自己老伙子高興。
「行啊，老易。一輩子的心事，終于是了了。這以後啊，就不愁了。」
「是啊，老易。這以後啊。就夠享福了。守良現在這個工資。就是你現在不干了。也夠你們仨口子的嚼谷。」
一大爺果斷的搖了搖頭︰「哎，這還遠著呢。守良還沒找媳婦呢。這以後還有孩子。花銷大了去了。我們爺倆還得努力呢。」
這話自然得到了老哥幾個的嘲笑。說他太裝，步子邁的太大，想要一步登天！
聊天的時間就是走的快。沒一會兒，就有負責考核的管理人員，來通知幾位老哥幾個，該進入考場了。
八級工的考核隨之而來。
考場上，只有幾個那三個人，都看著不年輕了。七級工大手子，在軋鋼廠也不能算多。
還都是熟人。劉工、另兩位孫工、齊工。都是其他車間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幾個監考的老頭子比，參加考核的2還多。又都是熟人。也不多說，直接湊近了看。
一大爺不出意外的來到了劉工的跟前。想要近距離看一看。畢竟爺倆就這位曾經仔細聊過。現在一大爺搭眼一看，果然，是李守良回家跟他說過的那幾份圖紙。
一大爺心中明了，這劉工必然是在領導的心里有很高的地位。畢竟這八級工考核的圖紙，是誰能去輕易知道的嗎？
不過自從這劉工叔佷倆從一車間出去之後，去了新車間。他們就已經沒有了隔閡。而且守良和他在新車間還合作過幾次。
守良在他手底下，更是受過他的指導。沒有深仇大恨，他也不可能去把這個事兒捅出去。沒有什麼好處的事兒，他為什麼去做？
憑白給他們爺倆樹敵？
不過等一大爺回過神來，又仔細的盯著看了一會兒。就確定了。今兒這次考核，劉工應該是過不去了。
為什麼呢？還是他和守良在家里討論的，守良已經說過了這個情況。劉工這大框架已經做的挺好了。但是因為年紀大了，沒有在巔峰的時候更進一步。
現在已經年紀大了，在高精度這方面，已經做不到了。
三個件兒。每個件兒都有三次機會。眼瞅著這第一個件兒的三次打磨機會已經結束了。一大爺雖然沒上手實測。
但是憑直覺知道，這個件兒是不成功的。
隨後三個件兒都做完之後，已經轉了一圈又回來的一大爺。直接上手對幾個件兒進行實測。
確實沒有過。
一大爺抬起頭來，先是對著幾個老哥幾個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隨後幾個老哥幾個也過來驗證了一下子。
都搖了搖頭。這也是為了防止誰收了誰的錢。冤枉誰，或者幫誰考過。
一大爺轉過頭來看著劉工，有些惋惜的說道︰「劉工，你自己測一測吧。」
劉工先是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易師傅。什麼情況我自己清楚。果然年紀大了，精度是死活上不去了。
說實話，我真羨慕你。你早早的就模到了精度的門檻，升了上去。現在你徒弟，也是這樣。精度根本就攔不住他。
要不是還見識少，工件兒圖紙方面學的還少。你說他是八級工。誰也說不出個什麼來。我是不行了。」
一大爺點點頭，沉默了下來。轉過頭到孫工和齊工那里去了。現在說什麼，都容易刺激到人。不如不說。
很快就出了結果。老三位都沒通過。
很快七級的考核開始。也是一大爺這老幾位考核。還有劉工等三位考核失敗的人包括在內的所有七級工也已經準備好做監考的準備了。
確切的說，一共是十二人。要麼是年紀比他們小點兒的，還有心力往上走的。要麼是年紀到了，想要搏一把的。
這個等級適齡的人，反倒是沒有幾個。
不過等核對過考核名單之後，或者說不用核對考核名單。周圍的人就已經開始找了。
找誰呢，自然是找李守良了。
畢竟都是廠里的大手子。雖說平時不見面。但是誰不知道易師傅的‘愛徒、關門弟子’。和他們同為六級工的李守良也要參加這次考核。
而且在他們車間內部模擬考核的時候，听說已經是考過了的。
其實以前他們對這個車間內部考核，是不大信的。水分太大。說白了，就是為了一些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升級考核過不了的。在模擬考核上，想辦法松一點兒過去。
給自己一個‘挽尊’的理由。也好讓自己在月底升級考核上，即使過不了也有面子在。
可對李守良，他們不會認為是假的。畢竟這個小伙子已經創造了太多的奇跡。
那這麼重要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來呢？不少人都看向了一直在那閉目養神的易師傅。
看著人家一點兒也不慌的樣子。不少人都在心里感嘆︰還得是人易師傅，這種時候都能臨危不亂。隨後都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養氣功夫不到家啊。
剛才考核失敗的劉工已經走到了一大爺的跟前︰「老易，我剛看了，這考核名單上，有守良的名字。可這考核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人去哪了？怎麼還不來？
這要是開始了，可沒有等他一說。再說了就是咱們這些監考的同意。在座的六級工都能算是咱們一輩的。人家也不願意等啊。也不合規矩。」
一大爺睜開眼，知道自己不得不說話了。有第一個問的，就有第二個問的。
「劉師傅，說實話我也是一臉懵的。從今兒早上我就沒就見著他。平常他都是騎著自行車早到的。和我們不是一路。今兒我還沒見到他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是不是上廁所了？還是怎麼著了？說不定就要到了吧。反正也還沒到點呢，就等一等吧。」
劉工點點頭，看著不少人探究的目光。也不再問了。他是好心問一句。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好心的了解。
過了一會兒，考核時間到了。管理人員上前通知準備開始。
劉工轉頭探究的看向一大爺。
一大爺高聲問道︰「還有一個沒到呢，咱們是不是再等一等？」
果不其然，監考團還什麼都沒說呢。參加考核的不少人已經相互竊竊私語起來。
甚至有兩個不怕得罪爺倆的，已經「高聲滴咕」了起來︰規定時間不到，還能賴誰，自己不到。現在一大群人在這等著。這叫什麼事兒！毛頭小子得了一點兒成績，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
生怕一大爺听不到啊。
一伙參加考核的人看到有人冒頭，也不怕得罪人了，嗚嗚泱泱的說了起來。
一大爺也裝作一副很失望的樣子朝著不敢摻和，還在靜待事態進一步發展的管理人員說道︰「行了，這梁工說的對。時間到了，他不來賴他自己。
這麼大的事兒，自己不上心，誰也幫不了他。咱們開始吧。」
管理人員听到這話，哪敢說別的。他心里也想趕緊開始。
遂趕緊通知大家，來到指定的地點。開始進行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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