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賈元春的謀算

當然了,賈家畢竟得罪了人,事情哪有難麼容易過去。

十五日上元節,宮里要設宴,賢德妃作為皇上的妃子,首先是皇家的人,其次才是賈家出嫁的女兒。

如此一來很明顯,各位娘娘出宮的時間,必是要在宮宴之後。

這都算不上秘密,稍微問上一嘴,就能知道的消息,賈家愣是不知道。

省親那日,賈家全族集合的時間定在了丑時末,也就是凌晨三點。

賈家生怕怠慢了娘娘,自覺地又把時間提前了一些。

以賈母為首,早早地等在了寧榮街的街口。

這時的天可不暖和,不能吃,不能喝的。

那些老爺太太能有幾個受得住的。

等到所有的人,吹過了風。宮里來報信的太監,才慢慢地到來。

「娘娘們要參加完宮宴方能出宮。……未初用晚膳……只怕戌時初刻才能起身。」

戌時初刻,也就是晚上七點才能從宮里動身呢。

賈家的人沒有失望,反而是多了幾分慶幸。

繼續等下去,說不定要躺下幾個,那時才是最大的笑話。

賈赦立刻說道︰「趕緊扶著老太太回去休息一會。」

很快,賈家人都散去了,連下人都沒留下幾個。

等到賈元春見了家人,眼淚立刻就留了下來。只十五歲離家入宮,至今近十多年了。

一屋子女卷跟著落了幾滴淚,到底有幾人是真心的,誰也不知道。

哭也哭過了,賈元春還要辦正事。

「不知林姑父和姑媽家的表妹在何處。」

半晌無人回話,還是賈母說道︰「林大人有公務在身,未能前來。如今有薛家太太帶著姑娘在外恭候。」

賈元春一听,心里非常失落,旋即想到今日林如海能有什麼公務。看了賈母一眼,見到她正在給自己使眼色,只能暫且放下,召見了薛家母女。

不用別人催促,賈元春就加快了各項程序,好弄清楚賈母的意思。

及至听了林賈兩家的恩怨,賈元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比見到家人還要上心。

「家里送我進了宮里……。如今我好不容易熬出了頭,本想著與親戚家相互扶持。如今這種情況,讓我為之奈何。」

王夫人說道︰「娘娘何必在意林家。」

賈元春不自覺地帶出了宮中歷練多年的氣勢,道︰「母親若是心疼我,還望與林姑父摒棄前嫌。」

王夫人強撐著臉上的笑意,閉嘴不再言語。跟林家摒棄前嫌,哪有那麼容易。

難道讓她這個娘娘的生母,榮國府的當家太太跟林家道歉求饒嗎?

換位思考一下,若是受害的人是她,早就滅了林家好幾次了。如今,林家就算知道事情是她做的,那又怎麼樣,還不是不敢報復嗎?

若說這句話的不是賈元春,王夫人早就訓斥她了。

王夫人干脆閉上嘴,一句話也不說。

賈元春心中苦澀,她把王夫人的不滿和失望看得清清楚楚。王夫人是希望得到她的支持,甚至給寶玉尋一位高門貴女。

可又有誰關心她的苦楚?

她在宮里,也僅僅是個不得寵的妃子,就連冊封金冊都沒拿到手。說白了,就算個有名無實的娘娘,是皇上對太上皇的尊重。對于她本人,皇上根本就不感興趣,沒事想不起她,有事更想不起她。

本來還打算求一求林如海,至少把金冊拿到手,做個堂堂正正的娘娘也成。

賈元春嘆了一口氣,王夫人是自己的母親,這麼多年也多虧了她在宮外的支持,她才能熬到成為娘娘的一天。

自己若是今天下了她的面子,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只能暫且放下,等下次進宮好好勸一勸她。

臨走之前,賈元春一再囑咐不得奢靡,也沒有人記在心里。

花費了那麼多的銀子,修建了省親別墅。娘娘也只能在家幾個時辰,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可失望又能如何呢。

上元節的燈會也因為娘娘的省親,取消了。

王庭軒沒處可去,躲在屋里看87版的紅樓夢,這是前世放到空間里面的,平時就當作打發時間來用的。

看得就是賢德妃省親那一集。

這一世,賈家的院子比書里的更是奢靡,相比賈家的景象會更加熱鬧吧。

至于紅樓夢那本書,他也沒有興趣看了,自他來到這個世界,書里的事情已經變得太多了。

賈元春也終于從王夫人的嘴里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可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要逼著自己的母親去林家謝罪嗎?

指望不上林如海,賈元春又把指望放到了賈寶玉的身上,說道︰「寶玉的年紀也不小了,正是該發奮讀書的年紀。哥哥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開始準備考秀才了。寶玉本就聰明,過個一二年,說不定能成為中個秀才舉人的。」

哥哥,指的就是賈珠。賈珠的書讀得怎麼樣暫且不說,但他的勤奮是母庸置疑的。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這個打算,顯然跟王夫人的打算出入太大。在王夫人的心里,功名再好,也不如爵位實在。哪怕是爵位不高呢,總比窮書生強得多吧。

這也是王夫人的無奈選擇。一來,她不舍得寶玉跟賈珠一樣苦讀,若步了賈珠的後塵,必將後悔莫及;二來,賈寶玉比賈珠是差得多了,根本就不是用工讀書的料子。

王夫人就試探地說道︰「寶玉不比珠兒,我就這一個兒子了,實在不舍得他像珠兒一樣。我私心里想著,娘娘要是能有個一男半女,皇家恩典,看能不能賜個爵位下來。」

一男半女?

她幾乎都見不到皇上的面,上哪來的一男半女。

她還指望著家里給她支持呢。

賈元春心里嘆了口氣,說道︰「左右寶玉還小,現在努力也不晚,三五年之後說不定就會有起色。母親,我也不瞞你,我在宮里的日子也不好過。本來是想跟林姑父見見面,求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的。如今不說也罷。」

「只是女兒還是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勸。林姑父是朝廷大員,就算不能得到他的支持,咱們家也不宜與他結仇。」

「女兒求你,跟老太太商量一下,不求取得林姑父的諒解,但求不要跟咱們家如此生分。」

王夫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賈府的。家里的支柱,自己的女兒,居然讓自己去求林家的原諒。

你可是娘娘啊,是皇上的妻子,林如海只不過是你的臣下罷了。

難道娘娘真的向那些族人說得那樣,根本就不受寵。

這也太打擊人了。

這個認知,讓王夫人特別的不舒服。

可不舒服又能如何,賈家已經沒有掙扎的資本了。

回到家,便把賈元春的話告訴了賈母。

婆媳兩個面面相覷,同樣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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