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違規處對象

作者︰武文弄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李學武卻是吊了吊眉毛,問道︰「葛淑琴怎麼參與進來了?她介紹的誰?」梀

樊華見處長認識這位,便在筆錄上寫下了這個名字。

見李學武沒有解釋這是誰,劉海中低著頭,捂著臉說道︰「她說這是以前租房子住的時候的鄰居,關系也是要好的」。

「女的?」

「……是」

劉海中聲音很是低,見李學武問了,便說道︰「就……就一個人兒,我跟葛……她嘮叨了幾句,她就說打牌可以緩解一下,介紹的這個經常組局兒打打麻將撲克啥的」。

听劉海中這麼說話,又是這副樣子,韓雅婷已經能猜到打的什麼撲克了,皺著眉頭厭惡地瞪了一眼。

李學武對著樊華說道︰「你用這個車,帶著他去五金商店查一下銀焊條是不是他買的,我們去藏經胡同抓人」。梀

交代完樊華,李學武看了看劉海中,道︰「還算您有點兒良心,也算你走運,如果易忠海同志真的死了,你說你就算是八級工了,看著一大媽那個樣子你過意的去嗎?」

「我知道錯了」

劉海中捂著臉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李學武懶得搭理他,最後說道︰「好好配合調查,別起蛾子」。

說完便下了車,帶著韓雅婷上了指揮車。

在余大儒和車間里工人的注視下,車隊再次啟動,直奔軋鋼廠大門而去。

而在進城後便兵分兩路,樊華帶著治安股的人押著劉海中去查焊條的事兒。梀

李學武這邊帶著剩下的治安股人員和護衛隊人員去抓黃平那小子。

「處長,劉海中說的這個女人是誰啊?」

韓雅婷坐在副駕駛,拿著筆記看了看,見到葛淑琴的名字,不由得問了出來。

因為在剛才,李學武跟劉海中的對話中,明顯兩人都認識這個女人的。

「我們院兒里的」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著窗外,解釋道︰「廠職工小學閆老師的大兒媳婦兒,愛人是閆解成」。

「怎麼看他說的不像是好人啊?」梀

閆解成她當然認識,給李學武開過車的。

韓雅婷扭過身子看著李學武問道︰「咱們要不要去查查?」

「嗯,得查」

李學武轉過頭看著韓雅婷說道︰「不過你得注意著點兒,有些事查出來比不查出來更惡心人」。

「處長」

韓雅婷也看出李學武的意思了,問道︰「您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把他們處理掉?」

「處理的完嗎?」梀

李學武混不在意地說道︰「這個案子的目的是為了軋鋼廠的榮譽,也是為了易忠海同志的榮譽,更是有那個項目在里面,如果摻雜了一些有的沒的,那不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嘛」。

「那要去的這家……也這麼處理嗎?」

韓雅婷倒是想起這個在家里設局打牌的女人了,一看也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按照治安股的治安條例,當然是要把人抓起來,進行治安處罰的。

至少是聚眾賭博和有不正當男女關系。

「查一查再說」

李學武看著窗外說道︰「咱們的時間一樣寶貴,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搜集這些證據和審問這些人的事情上來,畢竟兩個人都不是咱們廠的人」。梀

「明白了」

韓雅婷明白李學武的意思,也知道李學武控制這個範圍是為了什麼。

「那後面的錢真娣要不要現在審一下?」

「不用」

李學武回頭看了看後面跟著的執勤車,無所謂地說道︰「那就是個碎催,收錢辦事兒的,能知道什麼,等把黃平找到,幾個人放在一起一審就全都明白了」。

「是」

韓雅婷明白了李學武的計劃,這會兒見到前面已經進了藏經胡同,便也不再多說。梀

李學武倒是沒有讓韓建昆把車開到位置,而是在一處寬敞地方停了車。

「走,模過去,別讓汽車聲音驚了目標」

李學武對著韓雅婷交代了一句,隨後便帶頭往里面走了進去。

韓雅婷對著執勤車上下來的護衛隊員和治安員交代了幾句,隨後也沿著一面牆跟著李學武往里面走了進去。

沿途遇見的街坊都被嚇的貼著牆根兒站了,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這些端著槍的人看著實在嚇人,尤其是後面上來的這些,好像怪獸一般,還拎著黑漆色的鋼制盾牌和撞門器。

李學武走到一處小院兒門口,左右看了看,很是傳統的老胡同。梀

右側是堵頭兒了,一個老頭兒正在晾衣裳,見著李學武他們過來也沒害怕,繼續著手里的動作。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對著跟上來的韓雅婷擺擺手,示意她躲開,給後面來的護衛隊員示意上牆。

這是在有意識地培養治安股的人員,以後遇見這種抓捕問題,還是要交給更專業的護衛隊員。

因為這些人不僅身手好,更有完備的防御和攻擊裝備。

避免治安員的損傷和犧牲,把這些人用到偵查和辦案上去。

這就叫術業有專攻,不然培養這些護衛隊員干啥。

這些人也是沒叫李學武失望,動作嫻熟地觀察了木制的大門,隨後便三人配合搭了人梯,爬牆的那人兩步便上了牆頭。梀

等觀察一下後便進了院子,先打開了大門,隨後便是這些護衛隊員的魚貫而入。

李學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大門口饒有介事地看著那個老人晾曬衣服。

他帶著人站在這兒的原因一個是怕外面這些人大喊大叫,給里面的人傳遞消息。

有穿制服的站在這兒,總歸是個震懾。

再一個也是為了防止院里的人跑出來,如果這里不是死胡同,那後面也是要蹲人的。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李學武發現了點兒有意思的東西。

晾曬衣服這老頭兒有意思,這個時候的人家要說趁錢,有趁金條的,有趁豪宅的。梀

要說趁物的,有趁汽車的,有趁媳婦兒的,有趁皮子大衣的。

你說趁皮子大衣就牛嗶了?你見過趁龍袍的嗎?

嘿!李學武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他還真見著趁龍袍的了。

不管院里傳來驚叫的女人聲音,很是專注地看著那個老人把一件暗黃色的龍袍晾曬在晾衣繩上。

先前這位已經晾曬了不止一件貂掛了。

注意,李學武看到的是貂掛,不是普通的東北大哥穿的那種貂皮大衣。

也不是時下里四九城的爺兒們或者娘兒們穿的貂皮馬甲,是早先王公貴族穿的那種帶膆貂掛。梀

這麼解釋可能新鮮,要說集腋成裘可能就熟悉一些了。

集腋成裘說的是貂咯吱窩那塊兒皮子,這個說的是貂下巴頦那一塊兒的,更珍貴,是清代大臣最尊貴的禮服,非奉特賜,不得穿用。

「老爺賊~」

李學武笑著開口問道︰「您家里這是出了皇上了?怎麼趁這麼多好物件兒啊?」

這叫什麼話!

這老頭兒扭頭看了他一眼,都懶得搭理他,繼續忙活自己手里的活兒計。

韓雅婷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院里,听見李學武「不著調」的問話,便也看了過來。梀

等見著晾衣繩上那些東西便瞪大了眼楮,隨即就要過去。

李學武見著這姑娘真是風風火火一副好管閑事的模樣,不由得笑著伸手攔著了。

「你手里的活兒還沒忙完呢,還有閑心管這個?」

「處長」

韓雅婷看了看那邊的老頭兒,隨後對著李學武說道︰「那東西……」

「這塊土地上當過皇帝的多了,誰還沒個落魄的時候」

李學武玩笑似的說道︰「算了吧,敢晾曬出來就不怕你查,憑白讓這老頭兒羞辱你一頓,姑娘家家的犯不上」。梀

「可!」

韓雅婷看了看那件暗黃色的龍袍還是覺得礙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人拿這玩意兒當寶呢。

李學武看了看這姑娘,真是供鏟主義好青年啊,眼里揉不得一點封建欲孽的沙子,看這樣子自己給她打火機就要去點火兒了。

「去看看里面完事兒了沒,這次的活兒干的怎麼這麼慢」

「知道了」

韓雅婷還是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那件兒龍袍,隨即進了大門。

李學武明顯見著那老頭兒听見自己說的話了,這會兒正撇著嘴呢。梀

「老爺賊~」

李學武往跟前兒走了走,仔細看了看那件兒龍袍。

「這玩意兒可得藏好嘍,現在礙眼啦!」

嘿,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最初他以為是自己仿的呢,可一想這個時候,那位皇帝小的時候就不少好東西流落民間,一件兒龍袍算個屁啊,龍內褲才新鮮!

「您這些物件兒都有點兒歷史研究價值,建議留給子孫啊,別讓有心人糟蹋了」。

李學武也是好心提醒,這東西要是擱在以後,說不定可以研究研究服裝文化啥的。梀

畢竟這上面還有幾顆珍珠和紅寶石亮眼呢。

最不濟也能拿到故宮門口去照相去,穿上照一次相10塊錢,一天也能賺個千八兒的。

「沒啥用了~」

這老頭兒許是听出了李學武話里的善意,昂著腦袋說道︰「我無兒無女,徒弟都跑沒了,這些東西陪我一天兒算一天兒,等我沒的那天就一把火燒了」。

「呵呵」

李學武只當他跟自己裝嗶呢,他以前也這麼凡爾賽的,不過最後都是舍不得。

「那燒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看看你後悔的時候是個什麼感覺」梀

「你倒是挺另類!」

這老頭兒明顯是有見識的,看著李學武打量了一番,隨後問道︰「經濟警查?」

「嗯,也是警查」

李學武笑了笑解釋道︰「在廠里管安全,也負責城里的安全」。

說著話點了點腳下,說道︰「東城,治安這塊兒,也管」。

「呦!那你這算是半個九門提督了啊?」

說著話再次瞧了瞧李學武,不敢置信地說道︰「大小也得是個步軍統領了」。梀

「到不了~~~」

李學武笑著一擺頭,說道︰「我們一把手都不敢叫這個,我這最多也就是個門千總」。

「爺兒們謙虛了」

這老頭給李學武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看著一身行伍氣,顯然是見過大陣仗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呵呵,客氣了」

李學武見著韓雅婷站在門口喊自己,便客氣著跟老頭兒道了別︰「您忙著,有空待一會兒」。

「得 ~有時間的~」梀

就這樣,李學武閑著沒事兒跟這兒逗了一會兒殼子,等帶著韓雅婷進院兒的時候見著院里蹲著兩個人。

屋里正有治安員在搜查呢,翻的雞飛狗叫的。

只要是大白天的,只要是關著門的,你甭問,一準兒是一男一女。

李學武沒看那女的,而是看了看那個男的。

「這也不是黃平啊?」

說著話站起了身,看著那女的問道︰「我要是問你黃平在哪兒,你準說不知道吧?」

這女的被銬著手腕,低著頭也不看李學武,听見李學武說的話把頭垂的更低了。梀

「嘿,今天還真邪了門兒了,淨遇見這鐵齒銅牙的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說道︰「我要是抓不著黃平,那我可就有時間審你們這種違規處對象的事兒了啊」。

「那個……我真不知道」

「邊兒待著怯!」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了看插話兒這男的,沒好氣兒地說道︰「我問你了嗎?」

「是是是」

這男的也真是犬馬之誠、生死不渝,在李學武說完後便悄悄地挪了步子離這女的蹲的遠了點兒,好像拉開距離就能避免這次的事兒一樣。梀

「老實點兒!」

站在後面的護衛隊員懟了這小子一槍托,打的這人直咧嘴。

「你是黃平的媳婦兒?」

李學武蹲在了這女人的面前,不解地問了一句。

這女人微微搖了搖頭。

「那你是黃平的親媽?」

見李學武這麼問,這女人徹底沒反應了,這問題怎麼回答。梀

「呵呵」

李學武冷笑了一聲,道︰「又不是媳婦兒,又不是親媽的,你想替黃平背鍋啊?是不懂法啊,還是跟我裝法盲啊?」

「我真不知道」

這女人想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他也就是在我這兒玩玩兒牌,根本不說去哪兒」。

「是嘛?」

李學武這會兒才算見著這女人的相貌,還別說,挺特麼好看。

「那黃平最後一次來這兒是什麼時間,這總得記得吧?」梀

「昨天」

女人臉蛋兒好看,顯然是要臉的,這會兒低著頭交代道︰「昨天打了一下午麻將,睡到半夜走的」。

「啥玩意!」

還沒等李學武開口繼續問呢,這時蹲在一旁的那個男的一臉的憤怒,嚷著問道︰「我說後半夜進去的時候那麼…感情特麼有探路的!…你不是說沒人來嘛!你……」

李學武一臉惡心地看了看這個男的,咧著嘴讓護衛隊員把人拉開了。

站在李學武身後的韓雅婷則是滿臉通紅,扭著身子看向了一邊。

沒結婚的女警查就是有這個不方便,有些東西她不方便詢問啊。梀

李學武倒是沒有這方面顧忌,可他是處長,可不能有的沒的都問,這種細節某些看書不正經的好奇也不能問。

「認識劉海中嗎?」

「認識」

這女的許是平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這會兒倒是有問必答了。

別民國時候嚴刑拷打那些我讜人員的電視橋段看多了,就覺得在審問的時候各個都是英雄漢。

在警查面前,那些看似嘴硬的,往往都是軟面條,沒幾個頂的住審問的。

有的人可能會不自主地藏著掖著,可該交代的也會慢慢交代,時間早晚罷了。梀

只有那些視死如歸有大仇怨的殺人犯才敢跟警查頂著來,因為橫豎都是個死,屌都不屌你。

所以動刑針對的往往都是交代一部分藏著一部分的小偷小模那些人,當然這是普遍情況,不包括屈打和特殊情況。

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反應了那個時期我讜的人是多麼的崇高和堅毅了。

現在李學武問的這兩位顯然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這麼一大堆人呼呼啦啦進來,給他們造成的心理壓力就可想而知了。

「劉海中經常來這邊玩兒牌嗎?」

「是最近才來的」

這女人回答道︰「攏共也就兩三次的樣子,我也不大認識他」。梀

「那你說的不大認識,和兩三次」

李學武指了指旁邊蹲著的那個問道︰「有跟他的這種關系嗎?」

「沒……沒有」

「哦~~~」

李學武就是按照程序問一嘴,沒打算問個明白,沒多大意義。

「那你有听見黃平在這兒跟劉海中商量軋鋼廠的事兒嗎?」

「沒,沒听見的」梀

這女人抬起頭看著李學武有些苦著臉解釋道︰「我是組局兒,但我很少坐局兒,我就是提供個場兒,伺候局兒啥的,人家談事情我都得避著呢」。

「呵呵,別害怕」

李學武眯著眼楮笑呵呵地說道︰「像你這種「為人民服務」提供玩牌的能有多大錯兒,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就行」。

「是」

這女人看了看李學武,解釋道︰「劉海中我真不清楚啥人,挺橫的,但是跟黃平挺客氣的,他們兩個玩兒了兩次,有一次是一起走的」。

「嗯嗯,昨晚呢?」

李學武抬了抬下巴,問道︰「黃平有沒有說干啥去,或者有啥情況?」梀

「沒……沒覺得啥情況」

這女人看著李學武微微皺著眉頭想著事情的表情解釋道︰「半夜走……半夜走是最平常的了,都是那個時間走的」。

「哦哦哦」

李學武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點點頭,隨後不再問了。

站起身對著韓雅婷問道︰「屋里搜了嗎?有啥情況的嗎?」

「除了西屋有一桌麻將,沒啥了」

韓雅婷看了看西屋,皺著眉頭說道︰「人是在東屋抓的,這兩邊的耳房是廚房和庫房,沒見著啥特殊的」。梀

「那就回去」

李學武踅模了一眼,便要往出走,韓雅婷卻是跟上來問道︰「這兩人……」

「帶回去審一下」

李學武邊走邊說道︰「做好筆錄,審完放了吧」。

「知道了」

韓雅婷明白李學武這麼做是個啥意思,剛才在車上也說了,不想這個案子沾染太多的顏色,怕多了軋鋼廠的面子上不好看。

她也沒想著揪著這兩人收拾,就如處長所說,這兩人也不是廠里的職工,到最後送到所里還不是讓人家說狗拿耗子嘛。梀

這兩人最後的結果最多就是挨個處罰,惹那個麻煩倒真的顯得多余了。

等李學武帶著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出了門的時候,那個曬衣服的老頭兒已經不見了。

李學武也沒在意,帶著人往胡同口走去。

因為是護衛隊來抓的人,這手法就要專業的多,兩人的頭上都扣著衣服,如果不是離得近的街坊,還真不知道抓的是誰。

等上了車,李學武看了看手表,用電台給廠里回了消息,問了廠長在不在。

這就是有移動聯系方式的好處了,隨時呼叫,隨時查找。

這會兒已經是下班兒的點兒了,六點半都過了,廠長一般不會在單位了。梀

果然,保衛處值班室的通訊班回復,領導下班了,走了有一陣兒了。

「處長,怎麼辦?」

韓雅婷看了看李學武,這黃平是廠長的小舅子,現在就差這一人了。

「走,回廠」

李學武眯了眯眼楮,這黃平抓與不抓都不重要了,他有足夠的證人和證據鏈扣住黃平。

而且不抓這個黃平,對于李學武來說,可能更有用。

韓雅婷似是讀懂了李學武眼神里的含義,默不作聲地轉過了頭。梀

司機韓建昆踩著油門,帶頭往軋鋼廠開了回去。

車隊進入廠大門的時候這邊已經換了班兒了,軋鋼廠的夜班人數沒有那麼多,基本上是保供部門或者緊急部門。

等回到保衛樓的時候見著樊華的那台吉普車已經回來了。

李學武站在門口看了看主辦公樓的方向,隨後便上了樓。

由著韓雅婷帶人去保衛科的審訊室做筆錄,他則是上了三樓,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沒下班啊?」

李學武本想拿鑰匙開門的,卻是沒想到門從里面被打開了,這麼一看卻是沙器之。梀

「您說要加班,我就等您來著」

「嗨,忘了跟你說了,不用等我的」

李學武收起鑰匙走進屋,嘴里說道︰「這案子得連夜弄出來,讓建昆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處長」

沙器之跟著李學武走到辦公桌旁說道︰「已經給家里捎了信兒,我在這邊也正好把最近的工作捋一捋,在家孩子鬧,老弄不成」。

李學武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尊重秘書,也尊重秘書這個職業,更尊重職場中的潛規則。梀

沙器之也知道李學武是好心,但領導沒走,辦事員先走了,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更多的是會讓大家覺得他在李學武這兒拿大或者不被重視了。

坐機關的,做公務的,做什麼、說什麼都是如履薄冰一般,半點錯都不能出現。

從下午四點多開會,到六點多,李學武總共帶回來四個人。

三男一女,有價值的只有一個劉海中和錢六子。

韓雅婷把人帶回來以後又乘車去了李學武他們家所在的大院兒,要去調查葛淑琴。

這是正常的流程,包括審訊一樣,李學武現在不必事必躬親了,坐在樓上處理文件,等待消息就是了。梀

「器之,安排一下伙食」

李學武在心里算了算,隨後說了今天出任務的人數,讓沙器之去食堂給這些人準備晚上這頓。

他倒是有信心,沒有安排夜里那頓,想的就是今晚回家睡覺。

等沙器之出去後,他便專注地忙起了工作。

有人問了,夙興夜寐、廢寢忘食工作的干部一定是好干部嗎?

不一定,嚴嵩那是出了名的工作勤懇認真的,就連下班也都會在家里接待來訪的干部。

可嚴嵩是啥人大家都知道的,勤懇沒用對地方。梀

又有人問了,這從外表上看不出好壞的,那得怎麼區分一個干部是好還是壞?

其實也簡單,看他身邊的人。

但凡愛人上躥下跳、不明事理的,子女囂張跋扈、克伐怨欲的,親屬、秘書打著他的旗號招搖撞騙、為非作歹的,基本上沒有好東西。

李學武生活和工作中的這些人從未有敢用他的名號辦事的,家里這些人更不會拿他的名字去貪念什麼。

這也是在屢次的正治搏殺中屹立不倒的原因和底氣。

李學武在乎這個,楊鳳山更在乎。

甚至他比李學武還要在乎這種底氣,他可以跟上級虛與委蛇,可以跟同志講捭闔縱橫,跟下屬講歐風美雨,但就是容不得家里人在他的前途上挖坑埋地雷。梀

「我最後再說一遍,跟小劉去自首!」

「姐夫!」

黃平慌了,抖著手跺著腳地說道︰「您還不知道那李學武的手段?先前我那麼得罪他,我要是落在他手里,還能得著好兒了去?」

「說的什麼話!」

楊鳳山滿臉嚴肅地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小舅子訓斥道︰「那是保衛處的處長,你拿他當你這樣的混……」

他也是恨鐵不成鋼,罵著罵著卻是差點把丈人那邊都罵了,好在及時收住了口。

這會兒黃平邊說著便哭喪著個臉看向了自己親姐姐,道︰「姐!你可是我親姐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梀

黃平的姐姐也是皺著眉頭看著他,要論恨,她比楊鳳山更恨這個弟弟不學好。

先前畢業就說沒好工作,求著楊鳳山給安排進了軋鋼廠。

進了軋鋼廠以後又嫌棄這個工作累,那個工作苦,最後調去了招待所。

等進了招待所又說打雜的讓人看不起,生生地明里暗里的把所長給整跑了,他當了所長了。

可所長沒當幾天,又惹禍惹到了李學武那兒,最後刮上了那個案子。

楊鳳山也是被家里人鬧的不行,廢了好大的勁兒算是把人保下來了。

可剛消停兩天,現在又惹了禍。梀

兜兜轉轉又砸在李學武的手里了,難得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你說說你,啊!」

黃玉點著弟弟罵道︰「你有正道兒嘛你,沒事兒你杵得那老家伙干啥,他當了八級工有你啥好處啊?是不是又在哪兒鬼混惹了債了?」

「沒有啊!姐~」

黃平見著姐夫那邊行不通,姐姐這邊又松了口,趕緊挪了過來,看著三姐解釋道︰「我真就是看不慣他那種老實人被人欺負,真的!」

說著話怕姐姐不信,起誓發願地說道︰「他跟我說的真是挨了欺負,說易忠海不僅在院兒里欺負他,在單位也聯合領導收拾他,我是呼保義及時雨的性格啊,哪里看得慣這個,所以才給他說了那個招兒的!」

「別胡扯了!」梀

楊鳳山看著小舅子一臉的不耐煩,喝問道︰「你是跟著小劉去自首,還是我打電話讓李學武派人來接你?」

「姐!!!」

黃平站起身躲到了自己姐姐身邊,哀求著說道︰「我親姐啊,我真是冤枉的,我真沒想到別的啊」。

「老楊啊~」

黃玉有些為難地看著愛人說道︰「你看小平這種情況是不是可以從寬處理啊,畢竟他也是受人蒙蔽嘛」。

「你懂什麼!」

楊鳳山瞪著黃平說道︰「他說這是受人蒙蔽,可你知道廠里受了多大的損失嘛,那是一個八級工啊,臉都丟外面去了」。梀

「哎呀,你給保衛處那個李學武打個電話嘛,說說」

黃玉勸著自己愛人道︰「左溜他都是在你手底下辦事的,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說著話甩手道︰「都是那個誰,那個老同志不對嘛,小平也就是嘴快說了這麼一句,誰知道他還真去那麼做了,這會兒八級工出了事兒,總不能賴到小平頭上吧?」

「是啊,姐夫!」

黃平見自己姐姐為自己說話,趕緊辨別道︰「我真不知道他啥情況,我就是出于好心啊」。

「你這種好心沒用在正地方」

楊鳳山也是心累,這會兒哪里敢給李學武打求情電話,那不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嘛。梀

那李學武明明都查到自己小舅子身上了,卻是突然撤了回去,不用問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要是明天在通報會上公布了這個情況,那他真就不用當這個廠長了。

啊,廠里老工人被冤枉上了吊,感情是廠長小舅子設計逼的,那可真就熱鬧了。

「黃平,我正經地跟你說一句,去自首」

楊鳳山語氣很是壓抑地說道︰「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把你做的事兒說清楚,我保證,沒有人會冤枉你,也沒有人會害你」。

「我不!姐夫!」

黃平躲在姐姐身後,對著楊鳳山說道︰「我去了那李學武不會饒了我的」。梀

見姐夫不為所動,又求著姐姐道︰「姐,我最怕疼了,他一用刑我指定啥都認了」。

說著話想到自己姐夫跟李學武的關系,還煞有介事地說道︰「那那那!你跟李學武不對付,他一定會往我身上潑髒水的!」

「老楊,這用刑可不成」

「沒人用刑」

楊鳳山皺著眉頭強調道︰「這個案子保密部都湊過來了,就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誰敢用刑?」

說著話點了點黃平說道︰「就這樣的,敢在保密部的眼皮子底下藏的住?你真看得起他」。

「姐~~」梀

「好了!」

黃玉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打斷了弟弟的哀求,看著楊鳳山說道︰「那讓他自己決定,你不用為難了」。

說著話對著自己弟弟說道︰「你走吧,我在這家沒權沒勢的,幫不了你了」。

黃平苦著臉看了看自己姐姐,隨後對著楊鳳山說道︰「好,那姐夫你就當我今天沒來過,我……」

「你敢!」

楊鳳山手一拍沙發扶手,指著黃平喝道︰「你當我是什麼?瞎子啊?我是讜員,做不出視而不見的勾當」。

「你是讜員,可我不是!」梀

黃玉見楊鳳山急眼,也是怒著說道︰「這是家里,也不是你的辦公室,你總不能還拿你廠里那一套要求我吧」。

「我是廠長,在廠里是這樣,我是讜員,在家里也是這樣」

楊鳳山看著妻子說道︰「我的讜性不允許我做兩面派,更不允許我做雙面人」。

說著話又對著黃平說道︰「你現在如果不跟小劉去,那我可就要親自押著你去了」。

「姐夫,你還真要大義滅親咋地!」

黃平見楊鳳山來真的,也是變了臉色,怒道︰「還廠長呢,你也不想想小時候是誰接濟你們家,你是吃著誰家的小米兒長大的」。

「啊,你現在是廠長了,你人兒了,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姐踢了,把我們這些窮親戚都踢了啊!」梀

「你!」

楊鳳山咬著牙真想過去給這個混小子一巴掌,俗話說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現在見小舅子翻出以前的舊事威脅自己,也是氣的血管亂跳。

「好了!」

黃玉哭著看向楊鳳山說道︰「最後一次,看在我死去爹媽的份上,就看在我們黃家就這一個後人的份上,能不能放過我弟弟?」

「我是你丈夫!」

楊鳳山艱難地看著妻子,咬著牙說道︰「但我首先是一個干部,是一個讜培養了多年的干部,我的讜性不允許我做出這樣的事」。梀

「我跟你斷絕關系總成了吧!」

黃平站在門口喊道︰「以後我不再登你家門總行了吧,你就當我今天走錯門了,你以後也別認我!」

他是真害怕,倒不是怕去了軋鋼廠李學武收拾他,而是怕自己挨不住,真把那些事兒交代了,那可真就出不來了。

自己的罪過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根本就不是像姐夫說的那樣,把問題說清楚就行的,那是要掉……

他這放了狠話就要走,卻是又被身後的姐夫喊住了。

「黃平,今天你要是敢跑,我就開槍了」

黃平听見這話嚇得一回頭,卻是瞧見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姐夫手里多了一把手槍正在指著自己。梀

「你……你、你跟我動槍?」

他也是真驚訝,這姐夫小舅子急眼了動槍的話真是笑話了,要讓人說一輩子的。

這會兒黃玉也是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楊鳳山,隨後便是猛然喊道︰「楊鳳山!你開槍,你開槍打死他!」

這會兒楊鳳山卻是見到媳婦兒撒潑似的喊道︰「你把我們家這一根獨苗打折了你再打死我,我沒臉見我爹娘了啊!」

「我最後再說一遍,他必須去自首」

「離婚!」

黃玉絕望地看著楊鳳山,咬著牙說道︰「我要跟你離婚」。梀

楊鳳山沒有搭理她,一手舉著槍,一手去拿電話。

「砰!」

這會兒黃平見姐夫打電話,壯著膽子拼著姐夫不敢對著自己開槍的勁就要去模門,卻是被一聲槍響釘在了地上。

「我告訴你了,別動」

楊鳳山決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次是警告,要是再敢亂動,我就打你的腿」。

黃平不敢動了,他沒想到自己姐夫這麼狠,真的敢開槍。

而一直哭著的黃玉也是被這一聲槍響嚇到了,嘴里的話再也說不出。梀

這一槍不僅回答了她弟弟試探楊鳳山的舉動,也回答了她剛才提出離婚的話。

「喂,我是楊鳳山」

「領導好」

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沒想到楊鳳山會打來電話。

楊鳳山的聲音很是平淡︰「黃平在我家里,李副處長你派人來接一趟」。

「是!」

李學武答應一聲,沒再說別的便掛了電話。梀

這個時間,在廠長家里,嘿!

李學武按了一下電話,叫了樊華帶著人去接黃平。

既然是楊鳳山主動提出來的,李學武無可厚非地要履行責任的。

到了這邊黃平交代了什麼,李學武都不會見他,更不會下樓去參與審訊。

有時候該避嫌就得避嫌,不然最後惹得自己一身騷。

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韓雅婷先回來了,跟李學武簡單匯報了一下葛淑琴的調查情況,隨後便去下面主持審訊了。

葛淑琴不是直接參與人,更沒有在這個案子里涉及到什麼,所以並沒有帶回來審訊。梀

由韓雅婷做筆錄只是完善證據鏈,證實劉海中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這邊剛下樓,卻是瞧見處里的另一台吉普車回來了。

「科長」

樊華跳下車,示意了一下後面匯報道︰「黃平歸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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