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墨玄想到蘇清歡在望江樓里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樣子，內心不由得有幾分說不出的焦躁。
或許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以往蘇清歡對他熱臉貼冷的時候，赫連墨玄對這個女人只有濃濃的煩躁和厭惡。
可是此刻看到蘇清歡在望江樓里那種似遠還近的疏離態度，男人又忍不住內心升騰出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
赫連墨玄並不相信蘇清歡不喜歡自己，畢竟他自認為是最了解蘇清歡的人了，這麼多年在皇宮里，這女人不都是求著巴著想跟他圓房，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嗎？
如今這件事情近在咫尺，赫連墨玄不信蘇清歡不想，只不過女人到了這種時候，都習慣性嘴硬拿喬而已。
……
「陛下是想問，貴妃娘娘有沒有鬧著想回宮嗎？」
蘇睿看到赫連墨玄那帶著居高臨下意味的眼神，男人內心忽地有些不舒服。
雖然赫連墨玄身為天子，一向便是倨傲非常的，莫說是蘇清歡，就連對蘇睿，也時常是這種俯視的態度。
但是蘇睿向來沉得住氣，也並不在意赫連墨玄怎麼看自己，畢竟他是黑暗中蟄伏力量，等待一朝將對方頭顱砍下的幕後人。
然而看到赫連墨玄這般輕蔑提起蘇清歡的樣子，青年素色道袍下的手，忽地就開始微微攥緊。
——清歡在宮里的時候，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吧？
而赫連墨玄這個狗皇帝，表面對她寵愛非常，背地里卻這般歹毒地點評著自己心愛的姑娘。
……
蘇睿內心微微一痛，那雙墨色的桃花瞳深處，頃刻間也掠過一絲殺意。
而赫連墨玄並沒有注意到青年的變化，只把男人的怔忡，當做了是蘇清歡愛慕他，而蘇睿作為兄長，也只能欲言又止的證明。
「怎麼，蘇愛卿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與朕分享嗎？」
「……並非如此的，只是陛下，微臣與娘娘並不經常見面，微臣又是男子，娘娘縱使心里想念陛下了，也很少會和微臣說的。若是娘娘真的思念陛下，只怕娘娘身邊的丫鬟小桃，會更加了解娘娘的心事。」
蘇睿聲音清淡而恭敬，听不出半點忤逆或者蓄意說謊的意味。
然而赫連墨玄听到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有一絲說不出的不舒服，甚至有種怪異的感覺。
按照赫連墨玄的了解，蘇清歡與蘇睿這對嫡親的兄妹，其實感情並不怎麼要好。
或許是因為將軍夫人過世得早的緣故，他們這對兄妹也沒來得及建立什麼深厚的感情。
而蘇父從小又對蘇睿十分嚴苛，對蘇清歡卻是寵愛得像是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口中又怕化了。
這般妥帖細致的態度，實在不像是一般的父親對待女兒的樣子。
所以蘇睿幼年的時候，只怕對蘇清歡還沒有什麼在意的感覺。
而等到在長大一些，蘇清歡也就入宮了，兩個人更沒辦法培養什麼深厚的信任。
更何況，蘇睿又是男子，若是蘇清歡真的有什麼女兒家的體己話，只怕也不會跟一個男人說。
……
蘇睿說的的確完全在理，可是赫連墨玄腦海中卻又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和沐思思在京城逛街的時候，自己偶然驚鴻一瞥望見的畫面。
那個時候，蘇清歡似乎與蘇睿靠的頗為親近，兩個人甚至還像是在耳語什麼。
想到那個畫面，赫連墨玄內心不禁有一絲不舒服。
只是這個時候的赫連墨玄還沒有那麼大的腦洞想到，自己早就已經被眼前人戴了一頂活生生的綠帽子，還是綠到讓人發慌的那種。
「蘇愛卿所言甚是有理，清歡她向來也是性格驕縱些，又格外的倔強，要是有什麼不妥當之處，蘇愛卿還是要多多包容才好。」
「陛下這話未免言重了，貴妃娘娘本就是微臣嫡親的妹妹，縱使貴妃娘娘哪里有什麼錯處，也是微臣這個做兄長的未曾好好教導好自己的妹妹。」
「微臣自責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說貴妃娘娘的不是呢？」
蘇睿淡淡一笑，似是想到了什麼，那張俊美的容顏上，頃刻間流露出春風拂面一般的笑意。
赫連墨玄看到男人唇角的這抹笑容，頃刻間又愣住了一瞬。
赫連墨玄試探著發問。
「朕怎麼看來，這段時間相處以來，似乎蘇愛卿對清歡的印象有所改觀啊？朕之前還很擔心，清歡跋扈慣了，乍然回蘇府省親，會讓蘇愛卿感到不適呢。」
「怎麼會呢？以前是微臣不懂得親人緣分的重要，如今或許是微臣自己與貴妃娘娘都年長了幾歲，心性也是有所成長，現在反而更相處融洽了。」
「微臣以前一直覺得貴妃娘娘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小女孩，如今卻覺得，娘娘似是懂事了不少，或許是跟著陛下，深宮養人，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吧。」
「唔，竟是這樣嗎？」
赫連墨玄怔了怔，始終沒法想象，蘇清歡懂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算起來，蘇清歡出宮之前，也似是大變活人一般，突然就央著他想要回蘇府探望已故的父親了。
甚至還會抱著自己流淚，還會示弱。
難道真的是，經歷了一遭生死，就突然開始成長了？
赫連墨玄這般想著，突然之間，耳畔又拂過蘇睿清冷悅耳的聲線。
「陛下，說起來，這次婉嬪娘娘懷有身孕，微臣府中並無常駐的大夫，但是微臣已經讓人去請京郊一位著名的杏林醫者了。」
「等到了宮中，再可以找一位御醫為婉嬪娘娘復診。畢竟婉嬪娘娘身懷龍胎，輕不得重不得，微臣對請大夫照看一事，也是心中不勝惶恐。」
「謹言你做事情，朕還是放心的。」
乍然听到蘇睿提起沐思思那個晦氣的女人，赫連墨玄臉色陡然間便陰沉了幾分。
他雙手輕輕地叩擊著馬車的車廂。
「婉嬪這個身孕，倒著實來的是時候。」
「或許是天佑我大慶，讓陛下又喜得麟兒吧。」
蘇睿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恭敬，赫連墨玄听到蘇睿的話，臉上並未多雲轉晴。
而就在這時候，後一輛馬車傳來一陣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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