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紅還以為電話那端的是蘇清歡，仍舊破口大罵，此刻乍然听到沈致遠的聲音，她頓時就愣住了。
老妖婆在電話那端遲疑了半晌。
「致遠，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春紅心頭生出一種莫名不好的預感。
其實沈致遠在老家的時候，以前小還喜歡吃野生菌，但自從有一次他吃蘑菇中毒差點死了後，他就對蘑菇不太愛了。
所以沈致遠這麼突兀地提起野生菌的事情，趙春紅難免還有些疑惑。
……
沈致遠見電話那端的趙春紅如此遲疑，頓時不耐煩地冷嗤了一聲。
「媽，你就回答我，現在老家山上，到底有沒有有毒的菌菇？最好還是那種長的色澤不鮮艷，看起來更普通野生菌沒什麼區別的，最好。」
「……」
趙春紅雖然是個農婦，但不代表她是蠢的。
畢竟她一個寡婦能將沈致遠帶到現在，還能讓沈致遠讀到大學，在撒潑耍賴蹭人好處這方面絕對是很機靈的。
趙春紅心頭那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就更深了。
「寶貝兒子，你別嚇我啊，你突然要我找這種東西做什麼？現在山上下了幾場雨，當然容易長各種各樣的菌菇，可是你不是不愛吃野生菌了嗎？」
「你小的時候，還吃這個中過毒。」
「呵……」
沈致遠再度冷哼了一聲。
「既然有，你就替我摘一堆過來，內里越毒，外表越普通的越好。反正我不是給自己吃的，你放心就好。」
趙春紅自然明白，沈致遠不可能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那他要有毒的蘑菇做什麼？
坊間都流傳著，紅傘傘，白桿桿，吃完就要躺板板，埋山山。
可是這世上很多有毒的菌菇其實都是灰白色，看起來十分正常。
……
而且趙春紅明白，沈致遠一直都是個很冷心寡情的人，不然也不會放任趙春紅在鄉下住黃泥屋那麼久，全村除了他們一戶，其他人可都是住上磚瓦房了。
沈致遠有多涼薄，趙春紅是見識過的，但是趙春紅沒想到，沈致遠都要那種能置人于死地的蘑菇，顯然不是在謀劃什麼好事。
「致遠……你該不會是想將那有毒的菌菇用在蘇清歡那個賤女人身上吧？」
「你一直沒跟她圓房，現在還想做這種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趙春紅雖然不喜歡蘇清歡，也樂得花蘇清歡的錢，還各種打壓這個小公主一樣的城里兒媳婦，但這不代表著她願意以身試險殺了她。
畢竟這些年上頭對法律還是稍稍科普了一下，殺人可是要坐牢償命的！
……
所以到了關鍵時刻，趙春紅還是遲疑了幾秒。
沈致遠也不意外趙春紅會猜出自己的計劃。
他眉眼間流露出濃烈的恨意。
「怎麼，你怕了？媽，你也不想想，我現在落到這種躺在醫院的地步，是誰害的？」
「蘇清歡都把我搞成這樣了，憑什麼我不能殺了她？」
「……」
見沈致遠在電話那邊憤慨不平地叫嚷，趙春紅心里就像是揣了一只兔子，恐懼地跳個不停。
「我的兒啊，你先听我說，我听蘇清歡說，你不是沒事了嗎？而且你們好端端地去游湖劃船做什麼？」
「殺人可不是小事，你就不怕耽誤你一輩子？媽不是護著那個賤女人，媽是怕你出事。」
「呵！」
沈致遠氣惱地錘了一下牆壁，感覺到那劇烈的疼意，只覺得連趙春紅也要忤逆自己了。
「我覺得那個蘇清歡就是天生來克我的！媽，你不要被各種電視劇給唬住了，現實中哪里有那麼多殺人償命的事情？」
「你想想，現在整個江城都知道我對我老婆有多好，那個土肥圓要是死了，我們就推說是意外，每年吃野生菌死的那麼多，我們老家鄉下也每年都會有案例，你看誰進監獄了？」
「……可是……可是他們是貪吃，而且也不知道那野生菌燒了之後還有毒啊？」
這個性質，總歸是不太一樣的吧？
趙春紅雖然只讀過小學，可是也知道，故意殺人，和無意致人死亡性質是不一樣的。
而且這年頭。
連他們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偏僻鄉村，都各種打擊黑暗勢力，什麼村霸這兩年基本都消停了。
所以趙春紅也是越來越見識到了，法律的威嚴程度。
雖遠必誅。
之前他們扶貧工作還沒開始的時候，他們村可黑了，之前的村長雖然官職如此小，可是貪的錢卻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結果現在可好，村長都要退休了，反倒是被抓了，連帶著兒子兒媳婦以前開的寶馬，住的別墅，還有各種金銀珠寶，也全部充公了。
這種事情，也給他們鄉下人一種殺雞儆猴的感覺。
……
趙春紅不認為沈致遠要是殺了蘇清歡，可以那麼容易地被揭過。
畢竟現在上頭管的多嚴格啊。
正當趙春紅有些心驚膽戰的時候，沈致遠卻惱羞成怒地罵了一句。
「媽，瞧你那點出息，你不是一直想要住到城里來嗎？只要蘇清歡和她父母一天還活著，我們就不可能過上真正人上人的生活，只能卑躬屈膝地看人家臉色。」
「你看我現在的日子，跟上門女婿有什麼區別？」
「兒子……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樣被蘇清歡她們欺負，我這個當媽的當然也是心疼的不行。」
趙春紅說著，態度也不由自主地軟化下來。
要是換做以前，趙春紅還覺得自己能管一管沈致遠。
自從趙春紅那次在沈致遠讀大學的時候去探親，偶然撞見沈致遠按著一個男生在陰暗的巷子里親的時候，趙春紅就一陣心驚肉跳。
最恐怖的不是沈致遠喜歡男人。
而是自己這個兒子，因為這件事，將她大罵了一通，甚至還差點動了手。
以前趙春紅沒有當寡婦的時候，她家那口子便是個酒鬼兼賭鬼，一旦手氣不好，或者酒喝多了，就對著她一頓爆錘。
所以丈夫死了後，趙春紅倒是覺得日子多了點指望。
……
見趙春紅態度松動，沈致遠也開始哄勸道。
「媽，我不會害你的，只要蘇清歡死了，我就帶你來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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