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8章 高貴仙君的卑微爐鼎(6)

那是一個噩夢一樣的晚上。都說中秋十五的月亮,對月起誓,可以寄托向親人的思念,那個晚上,原主被凌若虛壓在院牆上,她死死地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只能淚流滿面。

當時凌若虛已經瀕臨走火入魔,神志都不太清楚。原主的神智卻是很清晰的。

她想要求助的,傳訊鈴鐺卻碎了。她也從言語和行為上拒絕過那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尊,可她根本反抗都反抗不了。

甚至就連尋死都不行。似是看出了原主的死志,凌若虛竟然用靈力束縛住了她,讓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就連呼救都是奢望。又或許,即使有修士能路過那一晚的滄瀾峰,也不敢阻撓凌若虛的吧。

畢竟,她只是一個卑微如塵的爐鼎啊…………第二天的時候,凌若虛醒過來了,奇經八脈中過剩的烈火靈力,因為有原主這個極陰之體作為調和,凌若虛靈力平和,整個人也恢復了之前那樣矜貴疏離的狀態。

凌若虛看到衣裙不整,肩頸還有斑駁痕跡的原主,第一個想法竟然不是覺得愧對原主,而是怒火中燒,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在了原主身上。

「都是因為你這個狐媚的女人!不然本尊怎麼會做出如此污糟之事!」

「污濁?狐媚?」原主淒淒慘慘地笑著。

「那不如仙君賜我一死吧?」

「可笑!你難道想讓世人認為本尊連容下一個爐鼎的氣量都沒有嗎?」凌若虛再度拂袖而去。

……原主心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但是滄瀾峰乃至整個玄清宗,都有凌若虛的神識布控,她若是有了輕生自戕的想法,也根本實現不能。

最讓原主無法忍受的是,凌若虛口口聲聲地看不起她,認為她平日里就會迷惑男人,可是哪怕原主從那天後干脆在靜室禁足不出,只靠著闢谷丹生活,凌若虛卻在下一個的月中十五,破門而入。

一切就像最開始的那個晚上一樣,荒誕的發生了。凌若虛起初還能推辭是因為靈力失控,他不得已只能找她這個爐鼎來梳理奇經八脈中那些暴走的烈火靈氣。

但是到了後來,甚至已經不是每個月的十五,而到了任意一天,甚至最夸張的時候,有過連續七天。

凌若虛是元嬰真君,早就過了闢谷期,而原主只是個凡人,本該日食五谷,休憩養身,卻因為凌若虛的一己私欲,只能不斷靠凌若虛的靈力吊著生機。

凌若虛剛開始的時候,會蒙住原主的眼楮,也不許原主說話,但到了後來,就和秦一凡一樣,始終嘲笑原主,用各種污糟的詞匯說她。

雖然凌若虛講的話不似秦一凡那般直白,但是意思卻是殊途同歸的。……原主到了後來,眼淚都已經干涸。

無論凌若虛怎樣冷眼或是嘲笑,她都一言不發。即使有凌若虛的靈力和靈果吊著生氣,原主還是一天一天地憔悴下去。

她的外表還是那般華美無匹,然而當你看到她的臉,卻會忽然覺得,這已經是個沒有了心的木頭美人。

……凌若虛到底還是比秦一凡那種花心大少爺要臉面一些,後來看到原主這般抗拒,連笑也不願意再笑一個,凌若虛心里亦是如鯁在喉。

只是凌若虛不願低頭哄原主,而是找了個機會,離開了宗門雲游散心。

整個滄瀾峰沒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尊,原主只覺得世界終于清靜了。

在那段時間里,也不乏有愛慕凌若虛的女弟子跑到滄瀾峰來對原主冷嘲熱諷。

「就你這種連引氣入體都達不到的凡人女子,有什麼臉面呆在滄瀾峰上侍奉若虛仙尊?!」

「就是啊!也不知道這女人使了什麼邪佞的手段,若虛仙尊明明是那麼一個光風霽月的性子,竟然因為她,跑到宗門外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了,她真是個天大的罪人!」

「罪人嗎?」原主平淡似水地听著那些女修嫉妒的話語,她只覺得這一切可笑又可悲。

「如果你們願意侍奉凌若虛,那你們去啊!」

「……」

「大膽!竟然直呼仙尊的名諱!你不過是若虛仙尊的爐鼎而已,以下犯上是不想活了嗎?!」那些女修眼瞳瞪大,有的甚至還拿出了本命法寶,大有想恃強凌弱教訓原主一頓的意思。

原主卻覺得能這樣簡簡單單的死了,也是件好事。

「那你們殺了我啊!」原主咬了咬牙,忽地就閉上眼楮揚起了脖頸。看到原主引頸待戮的樣子,當然有的女弟子是懷疑原主故意炫耀凌若虛對她的恩寵而已,畢竟整個玄清宗上下,誰人不知,這段時間若虛仙尊為了原主,甚至連修煉都懈怠了。

說原主是爐鼎,但是原主一個凡人,靈修時真要認真采補起來,原主早就死了吧?!那些女修到底沒那個膽子殺了若虛仙尊的枕邊人,但是一想到原主能得到凌若虛的垂青,她們也是嫉妒得心思都扭曲了。

趁著原主沒注意,若虛仙尊也不在山上,有人偷偷一個掐訣,就將原主送往了山下。

……可悲的是,原主被傳送到的地方,本該一向太平的凡人小鎮,恰好有魔修在此探路。

有魔修看到原主美貌,又是極陰之體,哪里會放過原主。……原主的噩夢再度升級了。

這次,原主才明白,原來秦一凡和凌若虛,在不可描述時對她還算是相對

「溫和」的。落入魔窟的這段日子,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過了大半年的時間,凌若虛歷練歸來,得知了原主被魔修擄走的事情,提著一柄烈烈如火的靈劍就闖到魔窟中來了。

原主看著從天而降的白衣仙尊,有一瞬間,她遺忘了過去的齟齬,以為凌若虛是來救她的。

但在凌若虛將其他魔修都滅殺干淨之後,看著已經滿身污痕的原主,男人毫不猶豫地將她一劍穿心。

「為,為什麼?」

「你太髒了。」他說著,冷漠地收回長劍,面容比霜雪還冷。血,一滴滴地順著劍尖滴下。

如最淒厲、也最無聲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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