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戴觀宴一個人。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坐立難安。
他不知道現在的黎笑眉在想什麼,是懷疑現在,還是當成一場惡俗的惡作劇?
他將手機反復的打開又關閉,想給她打電話,膽怯。
她也沒有給他電話,來質問他什麼。
風平浪靜的,好像只有他坐在針氈上。
或許,司澈說的是對的。這一天早晚都要來,他這樣沒有任何意義的守著,只是在浪費時間。
他的贖罪也沒有什麼意義。
對于黎寶也不公平……
男人的眼神,從彷徨漸漸的變成了堅定。
……
黎笑眉回到家,催促小塵去洗澡,一身燒烤的醬料味道,難聞死了。
她嫌棄的皺皺鼻子,回房間拿換洗的衣服。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塵能自己洗澡,不需要她看著,她就坐在客廳等著。看屋子里有些凌亂,就挽起袖子收拾干淨了。
看著有點灰塵,便擰了一條毛巾,里里外外擦拭一遍。
小塵洗完澡出來了,瞅了她一眼,乖巧的坐在泡沫墊上,把玩具拿出來。
黎笑眉看了看,道︰「小塵,今天玩得累了,你要不要早點睡覺?」
小塵搖搖頭,把樂高搭起來。
黎笑眉咬著唇瓣,兩秒後又問了一次,好像要問到孩子覺得累,乖乖去睡覺。
小塵抬頭又看了她一眼,想了下︰「我能等你洗完澡再去睡嗎?」
小手捏著一片黑色模塊,一下一下卡著玩具。
黎笑眉頓了下,點頭同意了。
「那你不可以亂跑,不能出門,知道嗎?」
盡管孩子點頭,她還是去把門反鎖了,然後又在門頂部掛了一串風鈴。
只要他動門,風鈴就會響,她就知道他出去了。
浴室里,水花四濺,潑灑在她的頭頂。
水流的溫度偏冷,但並沒有將她混亂的思緒冷靜。
腦中不停的循環往復,「笑笑」,「笑笑」……更往前,是一張張陌生面孔,看到她就喚一聲「黎笑梅」。
好像黎笑梅這三個字,隨便什麼人都叫這個名字。
也是,梅這個字,很多人都有……
黎笑眉用力的點點頭……可睜眼的時候,眼神還是迷茫。
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黎笑梅,不可能誰都叫笑笑。
那個女人,一見她就說她沒死……
頭疼。
她倚著牆,緩緩的往下滑。
熱水灑在身上,沒有減輕她的不適感。
笑話,她有老公的,她的老公是司澈。
一定是那司澈為了騙他老婆,又睜眼說瞎話了。有錢男人真是太不可靠了。既想要金屋藏嬌,又怕老婆鬧離婚分家產,不惜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神經病吶!
黎笑眉晃晃腦袋,把花灑關了,抓起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前面是一面鏡子,熱氣的緣故,霧蒙蒙的。
黎笑眉怔怔的走過去,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兒。
她人呢?
伸手將水霧擦去,她的半張臉在鏡子里,眼神茫然。
就這麼怔怔的看了許久。
外頭突然傳來聲響,她回過神,听到有人在敲門,有人在喊她。
「媽媽,媽媽,你洗好了嗎?」
孩子軟糯而焦急的聲音,小手敲打門時力道不大,但也感覺得出來在用力。
黎笑眉趕緊收拾一下過去開門。小塵抬著小小的腦袋望著她︰「媽媽……」
黎笑眉朝他笑了下,將孩子抱起來往外走︰「媽媽的頭發髒,多洗了一會兒。你要不要聞一下,還有沒有味道?」
她將腦袋往孩子那一側偏,小塵模模她濕漉漉的頭發,嘟囔︰「這麼長,太煩了,剪了吧。」
黎笑眉被他逗笑了︰「你忘記了,我之前是個光頭。我為了留這頭長發,用了多長時間?」
小塵抿著小嘴嘟囔︰「光頭也好看。」
黎笑眉將他放在沙發上,一眼瞥過去,看到打翻了的玩具收納盒。小塵馬上道︰「我會收拾好的。」
黎笑眉幫著他一起收拾,問道︰「餓不餓?我記得冰箱里還有點兒小餛飩。」
小塵搖頭又點頭,黎笑眉便去煮餛飩了。
時間不長,她等水開的時候問︰「今天給爸爸打電話了嗎?」
小塵抱著玩具走過來,搖頭︰「忘記了。」
黎笑眉攪拌的手頓了頓︰「哦,忘記了啊……忘記就忘記了吧,你爸這幾天挺忙的。」
于是,給武琰打電話這件日常被刻意的遺忘了。
兩人吃完小餛飩,又去刷了一次牙,磨磨蹭蹭的,到睡覺時竟然已經過了十點。
黎笑眉催促小塵快點睡覺,往自己臥室走時,小塵叫住她︰「媽媽,你能跟我一起睡嗎?」
黎笑眉望著孩子驚慌的小臉,拎開被子,將小塵抱在懷里,親親他的額頭,溫柔道︰「睡吧……要講故事嗎?還是唱歌?」
小塵閉著的眼楮,睫毛在微微翕動,小手抱緊了黎笑眉︰「講故事,我想听邋遢大王。」
黎笑眉笑了︰「你不是有潔癖的麼,怎麼喜歡邋遢大王了。」
不過,她還是講了這個故事。
不過,一心二用可真難啊,她幾次都講錯,最後改哼歌了。
小小的臥室,一張床,就像是一條漂泊在海面上的船。黎笑眉努力的能這條小船保持平靜,不管外頭掀的是什麼風浪,她都要讓這條船平平靜靜的,安安穩穩的。
她的家也是安穩平靜的。
她很快就要去南城了……
不知什麼時候,她睡著了。
睡得不安穩,夢都是亂七八糟的,有人在哭,有人在鬧,有人在笑……
似乎有音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一陣的不停。
好吵。
黎笑眉疲憊的睜開眼,茫然的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在小塵的房間里。
她仔細听了會兒,確定是自己的手機在響。手機放在客廳忘記拿進來,她輕手輕腳的出門。
電話是武琰打過來的。
黎笑眉握著手機等了一會兒,最後才接起來,武琰低沉的聲音傳過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嗯,陪小塵睡著了。」黎笑眉打了個哈欠,看到牆上掛著的鐘,「你還沒睡啊?」
「今晚你們沒有給我打電話。」
「哦,我們晚上吃燒烤,回來洗澡什麼的,忘記時間了。」
一來一回,說完就突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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